隻是窮人，不和富人鬥，更加不跟洋人鬥。

方十一見他們願意收下兩千兩的賠償，心裏這才算輕鬆下來。

他讓章嘉先行回去跟微月說一聲，事應該不會有問題的，自己卻往方家老宅去了，方亦承已經回來了，如今正在家裏，他必須去問個明白。

到了方家老宅的時候，天已經完全沉了下來，秋風漸起，已經一整天沒吃東西的他卻一點也覺不到。

方亦儒，方亦茗，方亦潯都在大書房等著他。

方十一神冷凜地走了進去，自然而然地在書案後坐下，“方亦承了？”

連四哥也不願意了，其他三人麵麵相覷地換了個眼，方亦茗道，“四哥剛醒來，已經使人去了。”

方十一沉默下來，目冷凝地盯著屋門。

書房裏的氣氛一時有些僵起來。

方亦儒輕咳了一聲，“十一，也許……老四也不知道事會這麽嚴重。”

方十一隻是淡淡掃了方亦儒一眼，目更加清寒淡漠。

時間慢慢地過去了，方亦承踉踉蹌蹌的影才出現在門外。

方十一冷冷地注視著他。

“四哥……”方亦潯站起來想去攙他。

“滾開！”方亦承一手揮開方亦潯的手，“哪敢勞煩當家的來扶我。”

方十一站了起來，一步一步走到方亦承麵前，目雖清冷，聲音卻很溫和，“我問你，是不是你故意將換了那批茶葉？”

“是！”方亦承想也不想地回答。

“老四，你怎麽……”方亦儒想出聲斥責他，卻被方十一冷眼製住了。

“那麽，為什麽要保海王星號這艘船？這是新船，我們同和行從來不做新船的保商，這點你忘記了嗎？”方十一再問。

“我是保了，又如何？”方亦承橫著脖子回道。

“那麽，”方十一的聲音很輕，“你是明知道茶葉是要出事的，為何還要離開廣州，為何要逃避責任？”

“你不是很能耐嗎？不是一切都解決了嗎？”方亦承了方十一的膛，冷笑著道。

方十一閉上眼睛，突然，眼眸一睜，怒意在眼底飛逝而過，他什麽話也沒說，已經迅速揮出一拳，將方亦承打飛了出去。

方亦儒和方亦潯三人都驚呼出聲。

第222章兄弟

方亦承被方十一打倒在地上，角沁出，他猛地瞪向方十一，目兇狠怨恨。

“你知道你錯在哪裏嗎？”方十一直了子，低眸看著他。

方亦承爬了起來，臉紅脖子地瞪著方十一，“我錯在哪裏？我就是再錯，也沒有你連累得大家不能傳宗接代的錯！”

“老四，你說什麽！這事兒本來就不是十一的錯！”方亦儒斥道。

“不是他的錯？如果不是他娶了潘微華，我們會有今日下場，你們裝什麽兄弟深，你們真以為他是我們兄弟？”方亦承大聲道。

方亦潯立刻就道，“四哥，你喝醉了！”

方十一角勾起一冷笑，目在方亦潯臉上閃過。

“我清醒得很！”方亦承道，“你連自己的妻子都看不住，你還有臉當方家的子孫嗎？”

“四哥，十一之所以和那個人不和，也是為了家裏好，你是不是喝酒喝得連理智都沒了？”方亦茗忍不住也出聲了。

方亦承大口著氣，“是，就因為他是十一，是全廣州都讚不絕口的十一，所以他做什麽都是對的，就連他害得我們斷子絕孫，你們也不敢抱怨，他是什麽東西，還不知道……”

“四哥，不要再說了。”方亦潯急忙捂住方亦承的。

“你怨我恨我，想對我做什麽都可以，就是不能拿同和行來出氣，同和行是方家的基，是祖父一手創立的，我絕對不允許任何人毀了同和行！”從小他就被父親教育，同和行是祖父一手創立，從本來隻是走商到發展有了商鋪，所付出的不僅是心，還有方家的一種堅持。

方亦承推開方亦潯，指著方十一，“是，隻有你為方家著想，隻有你是父親的兒子，我們算個什麽東西？”

“你到現在還不知道你錯在哪裏？”方十一終於失。

“我沒錯！”方亦承地回答。

“你一錯不該拿同和行的生意來報複我，毀了同和行等於毀了方家，二錯不該出事之後離開廣州，沒有擔待一味逃避，還死不認錯，三錯你既然為海王星號保商，就應該告訴同和行其他夥計，否則今日就不會出這樣的事，那兩條人命等於是你間接害死！”方十一的聲音擲地有聲，眉目之間盡是肅冷之態。

方亦承聽著方十一數出他的三錯，臉一陣紅一陣白，聽完之後，大吼了一聲，就想衝上來和方十一廝打。

“四哥，住手！”方亦潯攔住他的腰阻止他。

“放開他！”方十一對方亦潯道。

方亦潯為難看著方十一，“十一，算了吧。”

“滾開！”方亦承掙了方亦潯的手，揮手一拳往方十一臉上去。

方十一單手扣住他的手，用力地往前一帶，腳尖踢向他的膝蓋關節，方亦承整個人都跪了下去。

方亦承怒吼一聲，掙紮地站起來。

“今晚你去祠堂跪著，直到你想通自己為什麽做錯了為止！”方十一忍不住以家主的份命令。

方亦承突然大聲笑了起來，“方亦霽，你算什麽東西，你本不是母親的親生兒子，本不是我們方家的人，你憑什麽命令我？你憑什麽在我們方家呼呼喝喝？”

“老四，你在胡說什麽？”方亦儒一掌打了下來，“就算你再怎麽生氣，也不應該對十一說出這樣的話！”

方十一沒有看向方亦潯疚的眼神，隻是漠然地看著方亦承。

“我沒說錯，你們自己問他，他是不是母親的兒子！”方亦承指著方十一道。

“十一，我隻是……無心說出來的。”方亦潯急忙地解釋，十一跟他說過自己也許不是父親的兒子，所以才想將當家的位置讓給他。

可是，很多時候他看著十一都會想起父親來，他們兩個人不僅長得很像，甚至連一舉一也很相似，十一怎麽可能不是父親的兒子？他很疑，是不是十一故意想讓出位置找的借口？

今日去勸四哥的時候，他見四哥一直不肯回來也不肯原諒十一，急之下才說出這個疑的。

方十一如鬆一般直站在中央，目坦然地和方亦承對視，“不管我是不是父親的親生兒子，你錯就是錯了，自己好好反省！”

“憑什麽你說我錯了，啊！”方亦承道。

突然，書房的門被用力推開，路姨娘和駱姨娘攙著方邱氏出現在外麵，推門的是站在們前頭的蓮姑。

書房裏頓時安靜下來。

方邱氏帶著包頭，臉有些發黃，一邊的角有些歪，雙手好像也有些唞。

方十一在心中暗歎了一聲，還是行禮請安，“母親。”

“我沒你這樣的兒子！”方邱氏的聲音有些變調地道，然後對著方亦儒幾人，“我有話對你們說。”

“母親。”方亦潯主去攙扶的手。

方邱氏在書案後的太師椅坐了下來，目依舊淩厲地掃過幾個兒子，最後停在方十一上，“我再問你一次，你到底要不要搬回來住？”

言下之意，問的是他還想不想維持現狀，還想不想是依舊方家的十一嗎？

方十一笑了笑，淡聲道，“母親，我並非您的親生兒子，這事兒大家都知道了。”搬回來就意味著他必須舍棄微月和瑞，他不可能這樣做，也不會這樣做。◆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路姨娘和駱姨娘震了一下，彼此迅速換了個眼，低頭不語。

“今日你走出這個大門，你就再不是我方家的人，你也非要出去？”方邱氏再問。

“我雖不是母親所生，但不一定不是父親的兒子。”方十一淡聲道，其實他自己不是沒有懷疑，那樣勸說微月，也隻是不想有負擔，是不是父親親生的，並沒有多重要，他始終將方漢德當是自己最尊敬的父親。

方邱氏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沒錯！這點也相當想不明白，他剛出生就被抱過來了，當時是看不出模樣，直到越長越開的時候，才覺得他像自己的丈夫，還隻當是巧合，待覺得不對勁的時候，老爺已經將他帶在邊，就算想下手……也沒機會了。

後來再想派人再去尋那個遠房親戚，卻已經找不到了。

實在懷疑，是不是老爺早就已經知，所以暗中使絆子不讓找到人！

方亦承的臉變幻不定。

“方家也不能留著一個份不明的人。”方邱氏道，不信他真的能舍棄這萬貫家產。

方十一笑了起來，“我的份，母親不是應該最清楚的嗎？難道我不是您帶大的？”

方邱氏角了，地指著方亦潯，“明日，把你過繼到我名下，你就是方家的嫡子！名正言順的當家！”

駱姨娘臉攸地發白，輕看著方亦潯。

“母親，這……沒必要吧。”方亦潯看了自己的姨娘一眼，為難地對方邱氏道。

“是不是連你也要忤逆我？”方邱氏直拍著桌案道。

“夫人，我就這麽一個兒子，不如讓……讓老四或者老五……”駱姨娘肩膀輕抖著，聲音也著驚慌，眼圈有些發紅地看著方邱氏。

方邱氏話也不說，就起手邊的賬冊掃向駱姨娘的臉，“賤人，誰是你兒子，他們全都是我的兒子！”

駱姨娘委屈地看向方亦潯，眼中有淚花閃爍，路姨娘隻是低著頭，什麽也沒說。

依舊是那樣霸道獨斷，本不考慮別人的立場，方十一對方邱氏更是失。

“天不早，我該回去了。”他不想繼續參合他們之間的事。

方邱氏恨恨地看著他，全然沒有當母親該有的，“滾！”

“在你沒有知道自己為什麽做錯之前，不用再到同和行來。”方十一轉對方亦承道。

方亦承冷笑，“既然你都不是我們方家的人了，憑甚還能主意同和行？”

“就憑我至今還是同和行的東家！”方十一掃了他一眼，直了膛走出書房。

既然已經不是，他也沒必要再強留，原本以為，就算幾位兄長知道他並不是親生兄弟，對他亦不會另眼相看。

原來這些年的友不過是建立在對他份的畏懼上，隻因為他才是名正言順的嫡出，所以他們才對他好。

一旦失去了這樣的份，和他們站在同一個位置的時候，才能將所有的人心看得更清楚。

剛剛他在他們眼底看到如此清晰的不服和野心，就是沒有一點兄弟之。

說不心寒是騙人的。

回到家裏的時候，微月依舊點著一盞燈在等著他，桌上還有冒著輕煙的飯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