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方邱氏親生的，這件事是必然的，但是不是方老爺的骨，卻不敢肯定。

始終很懷疑，那麽明的方老爺難道會不知道方邱氏當初的手段，如果方十一不是他親生的話，他真能無所謂地讓一個來曆不明的兒子為方家的家主？

方十一心中應該也是有疑問的吧，自己明明長得那麽像方老爺，怎麽會不是他的兒子……

正想著，吉祥就悄聲走了進來，“小姐，潘夫人來了。”

微月蹙起眉心，“又來作甚？”

“說是想見見茂，也有話想問您。”吉祥回道。

已經避了幾次不見麵了，實在有些煩，微月從榻上起來，“請到花廳吧。”

自打和潘家義絕之後，就沒再見過這位應該喊母親的人了，不是本尊，所以對這個潘梁氏沒有那種必須孝順的思想，完全隻當個不怎麽有好的路人甲。

所以微月見到潘梁氏依舊維持的驕矜揚著下坐在首位的時候，隻是淡淡一笑，在另一旁坐了下來，“潘夫人，不知今日又是有何指教？”

麵對比更加傲慢的微月，潘梁氏心頭不冒火，臉十分難看，“茂在哪裏，我要見他！”

“茂在念書呢，潘夫人若是要見他，怕還要等上兩個時辰。”微月笑道。

潘梁氏怒眼一瞪，“我是他的外祖母，難道要見個外孫都不行？”

從緣而言，茂確實是潘梁氏的外孫，沒理由阻止他們見麵，但如今潘微華的靈牌已經被移出方家，茂也不是潘微華的兒子，而是繼在名下，跟潘家是一點關係都沒有的了，“潘夫人，您還是直說來意吧，潘微華已經不是方家媳，如今潘方兩家幾乎仇，我實在不方便讓茂出來見您。”

潘梁氏冷冷一笑，“我兒不是方家的媳婦，難道你是？你不是早就被休了嗎？如今在外人眼裏，你也不過是方十一的外室，憑甚帶著方家的嫡孫？”

“誰與你說方家休了我？我嫁的是方十一，方十一既然沒有給我休書，誰敢將我從族譜上除名？”微月笑得篤定，方邱氏就是給了休書又如何？沒有方十一點頭，依舊是他的嫡妻。

“那麽，你為何不回方家？”潘梁氏問。

“這裏山清水秀，難道不好？”微月笑了笑。

“方十一將家主的位置讓給方亦潯，是不是你慫恿的？你立的究竟是什麽心腸，若是讓方亦潯當家了，茂以後該怎麽辦？不是你親生的你不心疼，你這是在為你自己的兒子打算嗎？”潘梁氏咄咄人問著。

微月眼角掃了一眼，“潘夫人，方家該是誰當家，不是我說了算。”

“你就沒為茂打算過！”潘梁氏手一拍扶椅，頭上珠釵輕。

“那麽請問潘夫人，怎樣才是為茂打算？將茂送回方家，讓其他人將怨恨全部轉移到他上？潘微華做過什麽難道你不清楚，你以為方家的大和四會放過茂嗎？就算茂是方家的嫡孫又如何？陳氏和吳氏會想到這些嗎？”微月冷聲一字一句說道。

潘梁氏臉變了變，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自己的兒做出那樣的事來……確實人神共憤，但始終是自己的兒，又已經病逝了，就算想罵也罵不出口，隻希兒留下的孤兒能得到該得到的一切，也好圓了兒的心願，微華做那麽多，也是為了茂啊。

微月見這樣的神，便知事先應該是不知道潘微華所為的，忍不住問道，“潘微華對方家幾個爺下手，潘家真的毫不知？”

“你這話什麽意思？你想說，這是我們潘家指使的，這種喪盡天良……”潘梁氏生生地忍住了話，臉一陣青一陣白。

想起自己的丈夫……是不是他示意微華去做這些事的？否則憑著微華一個姑娘家的心思，怎麽會那樣狠毒？

微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潘家這麽多年來，就真那麽明正大，沒做過一件違背良心的事？”

其實這個潘梁氏除了善妒，心腸並不是很壞，看如今潘世昌兒群小妾一個納過一個就知道了。

聽說前幾天才收了一個舟在屋裏，那長得像白馥書的小妾最近還添了一個小兒子。

“你真的能將茂當自己的兒子？”潘梁氏絞住手中的絹帕，指關節已經微微泛白。

“潘夫人，始終潘家和方家如今的關係太敏[gǎn]，你思念外孫是理之中，但我不讓你見他，也有我的思量，請見諒。”方十一如今對潘家也有怨，方家上下更是將潘家當了仇人，茂必須遠離潘家，才能不用為矚目的對象，不能讓他們對潘微華的恨轉移到茂上。

潘梁氏咬了咬牙，站起，“我明白了，不好意思，打攪方了。”

“不送。”微月起微笑道。

日暮逐漸西沉，方十一沒有回來吃晚飯，幾乎是到了快半夜的時候才滿疲倦地回來，上有淡淡的酒味。

微月點著一盞油燈在等他。

“怎麽不早點睡？”方十一看著掩不住困頓的雙眸，心疼地問。

微月卻問，“怎麽又喝酒了？”

“沒喝多，今天要應酬粵海關的幾位大人。”方十一解釋道。

“昨兒的事，已經吹到他們耳邊了？”微月問。

“十三行就那麽點，有什麽事瞞得住，別擔心，已經沒事了。”方十一解開長袍，進浴桶中，舒服地喟歎一聲。

微月替他著背，“四爺找到沒有？”

方十一閉上眼瞼，“還沒，四也不知他去了何。”

“要不要讓爹幫忙？”微月輕聲詢問。

“再過兩天如果還找不到，就得麻煩嶽父了。方十一道。”

“那幾個洋商如何了？”微月問。

方十一笑了笑，“好吃好喝伺候著，就等福掌櫃的茶葉從福建運過來了。”

事能解決最好，不過隻怕這次不要賠洋商一船的茶葉，就是粵海關那邊，也是疏通了不銀子吧。

“榆庭，這次……對同和行的損失是不是很重？”微月拿來了幹綾巾，替他拭幹。

方十一穿上中，牽著的手走到床榻邊，一邊說道，“確實是個大損失，但也沒辦法，同和行的現銀都在茶山和東海那邊，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不過已經是最好了，洋商沒要求賠雙倍白銀。”

微月在側躺了下來，方十一隻是靠著床柱坐著。

“四爺到底是故意的，還是無心造的？”微月忍不住問，從昨天就開始在想，究竟方亦承是為了報複方十一才故意將茶葉都換次品的，還是無心造的損失，為什麽事發生了，自己卻避而不見，難道這樣就能解決問題？

如果是故意的，未免太沒用大腦了，同和行是方家的基，他也是方家的爺，怎麽能拿這個來開玩笑？

方十一沉默了片刻，才沉聲道，“我也不知道，微月，我希四哥是無心的。”

微月坐了起來，直直盯著方十一，“榆庭，你還記得老爺的樣子不？”

方十一點頭，“父親是在我十五歲那年才走的。”

“你不覺得自己和老爺很相似嗎？”微月問。

方十一輕輕笑著，將擁進懷裏，“其實也並不是很像，隻是我自跟在父親邊，多學了他一些習，別人看來，才覺得我很像他。”

自己看自己都不能確定的，就像以前，大家都說長得像爸爸，但完全沒這種覺。

“那，你想知道自己的世嗎？”微月抬頭看了他優的下顎一眼。

“嗯，已經讓人去查了。”方十一道。

“那早點睡覺吧，你明天也還要忙吧。”微月拉住他的手笑道。

雖然一點睡意都沒有，但實在不想擔心，方十一便躺了下來，聞著淡淡的香，沒多久，呼吸綿長均勻起來。

微月角牽起一笑，昨晚他都沒睡好，今晚能好好休息了吧。

好困，安神香果然效果不錯。

接下來的幾天，方十一一邊忙著同和行一些善後手尾，重新申請船期，和那些洋商打道，重立對方的信心，一邊派人尋找方亦承，隻是幾乎都將廣州府翻過來了，依舊沒有方亦承的消息。

活生生的一個人怎麽可能從廣州消失了，隻能解釋，是離開廣州去了別的地方，但究竟什麽時候離開的，竟也沒有一個人知道，平時跟在方亦承邊服侍的小廝也不知自己的主子什麽時候離開的廣州。♂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方十一親自去找了翁巖，請漕幫的人幫忙把方亦承找出來。

很快十天期限到了，福掌櫃終於在最後一天，將茶葉從福建拉了回來，全都是上等的茶葉，那些洋商地方十一比了比拇指頭，道是下次還找同和行做生意。

漕幫也在鹽步找到了方亦承，就在廣州附近的小村落。

仿佛事都該告一段落了，然而，生活的意外從來就是一個接一個，全然不顧及你的心能否承得住。

第四卷相持

第221章滋事

去年中秋節，方十一因為蠶被止出海，忙得無法陪微月過節，今年也是因為同和行的事，隻是簡簡單單過了節。

從福建運來的茶葉重新裝上大船，親眼見著船出海，而後又聽說已經找到方亦承，方十一的心頓時豁然開朗，立刻就想回去跟微月好好說一說。

“十一。”方亦茗急步追上要離開同和行的方十一，麵有難看著他。

“五哥，怎麽了？”方十一笑著問。

方亦茗看向後的方亦潯，示意要他開口。

“十一，你聽過昨晚發生在港口的事沒？”方亦潯問道。

“英國商船海王星號的水手在岸上滋事，放槍炮打死了本地水手的事？”方十一點點頭，他今天早上已經聽說了，這事兒是否嚴重，就要看朝廷如何判了。

“十一，這艘船的保商……是，是我們同和行。”方亦潯支吾地道。

“什麽？”方十一大驚，“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我們同和行沒有保過海王星號的！”

“是四哥擔的保。”方亦茗道。

方十一了額頭，隻覺得腦筋痛，咬牙問道，“你們現在才知道，還是一早就知曉了？”

“老九剛知道，我……是之前知道的。”方亦茗低下頭。

“五哥，你們這是打算報複我，還是報複同和行？”方十一目冷厲地看著方亦茗。

“十一，我們沒這樣想。”方亦茗漲紅了臉，急聲解釋。

“是你沒這樣想，還是四哥沒這樣想？”方十一心頭冒火，這幾日的奔波已經讓他的耐心消磨殆盡了。

英國水手打死本地百姓，這事態有多嚴重，他們大家彼此都心裏清楚。

“不管怎樣，四哥回來了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