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談何容易，更何況，已是不由己。

“如果方有機會到京城，我定當盡地主之誼，京城與廣州一北一南，風俗景同樣迷人。”穀杭輕聲道。

微月眼梢輕舒，“若我真能去京城走一圈，大概有些東西就不一樣了。”

那時候的，從來沒有想過會一語讖。

穀杭微微怔住，沒想明白微月的話。

微月已經起福了一禮，“穀公子，我在此逗留太久，時候不早，我得先回莊子裏了。”

穀杭站了起來，“方請便。”

章嘉對穀杭點了點頭，起將微月送出九曲橋，在邊低低聲解釋著，“穀杭也是來參加慈善義賣的，因為結他的多了，煩不勝煩，他才讓我帶著來這邊坐坐。”

“他到底是誰？”能參加今日慈善義賣的人非富即貴，可在了解的訊息中，無一人能與穀杭對上。

章嘉沉默，不敢直視微月的眼睛，“他的份……我不便，你放心，他是個君子，不會將你的事說出去的。”

微月自是知道穀杭不會那樣做，他若真要暴的份，早在廣州酒樓的時候，就已經說出來了，又怎會在永清路時幫了。

“聽說你買了一塊鬆花石硯，那是誰捐出來的？”微月隨口問著。

章嘉眼神微閃，“我怎麽知道呢，隻是見了覺得喜歡，便買了，你要是喜歡，送給你好了。”

微月笑了出來，“拿隆福行的銀子買東西送給我？”

章嘉眼底閃過一窘然，“我回去陪著穀杭說話了。”

九曲橋八角亭之中，穀杭邊的侍衛不知何時悄然無聲出現在裏麵。

穀杭專注盯著湖麵，神看起來很專注，隻是眼睛沒有焦點，“束河，你覺得，方家……那個潘微月……是個什麽樣的人？”

束河沉默了片刻，才低聲道，“冷靜，聰慧。”

“樣子呢？”

束河看了他一眼，“天生，秀在骨中。”

穀杭輕輕一笑。

第88章鬆花石硯

慈善義賣功地落幕了，除去花用，一共籌得十萬兩的銀子，巡大人很滿意，張知府見上滿意了，心自然也不錯，代張夫人往後要多跟方家的多來往。

這場慈善義賣是方陳氏一手包辦，然而多數人卻將功勞歸於方家。

方陳氏自從荔枝灣的莊子回來之後，對微月一直持著一種敵對的方式，方家的奴仆也因此分兩派，微月對此卻是沒多大在意，任方陳氏如何在方家孤立，都隻在月滿樓做自己的事。

唯一讓比較煩擾的，是方十一快要回來了。

又要過那種時刻警備的生活了嗎？

“小姐。”吉祥輕輕敲開了房門，手裏拿著一個黑錦盒。

“嗯？”探起頭，微月放下手中的墨碳，將新畫出來的幾張圖紙收了起來。

“這是章嘉給您的鬆花石硯。”吉祥打開錦盒，放在微月麵前。

微月低眸專注看著這個雕刻細，造型別致的鬆花石硯，自從幾天前從莊子裏回來之後，就到書房裏找了關於鬆花硯的資料。

找了許久，才在一本介紹文房珍品的書裏見到，也隻是稍微提過，但足以讓微月知道想要的訊息了。

康熙帝曾為鬆花石硯銘，壽古而質潤，綠而聲清，起墨益毫，故其寶也。

雍正帝也為鬆花石硯銘，以靜為用，是以永年。

就連當今皇上，也就是乾隆帝，對鬆花石硯更是不釋手……

這鬆花石硯都要頂得上是國寶級別的宮廷用品了。

章嘉哪來的那麽多銀子買下這塊鬆花石硯？

“章嘉跟劉掌櫃支了多銀子？”微月蹙眉問道。

“沒有，一個銅錢也沒支。”吉祥道。

微月猛地抬頭，難掩臉上的驚愕，“他用多銀子買下這鬆花石硯？”

“八千兩！”吉祥回道。

微月倒吸一口氣，驚呼出聲，“他哪來的銀子啊？”

“奴婢隻是覺得奇怪，其他人沒出價嗎？章嘉竟然就這樣買下來了。”這麽珍貴的東西，那些大商賈怎麽沒買呢？

微月重新整理了一下思緒，頓了一會兒才道，“這鬆花石硯雖珍貴，但那些商賈做事從來隻看利益，他們又不是文人墨客，要買個石硯回去作甚？如果知道是誰捐出來義賣的，那章嘉再多幾個八千兩，也不一定能買到。”

“那這鬆花石硯到底是誰捐的呢？這……這要真是宮裏貴人賞的，能拿出來換錢嗎？”吉祥咂舌問道，腦海裏一堆的想不明白。

“什麽換錢，這是義賣，再說了，這位能拿出來義賣的，又怎麽會沒個打算。”微月輕笑出聲，間有了些猜測。

“是這樣就好了，免得連累了您，小姐，既然章嘉把這鬆花硯送您，您就收下吧。”吉祥仔細地用絹帕拭著石硯，很小心珍視的樣子。

微月看了那石硯一眼，沉默不語，目低垂，不知在想些什麽。

吉祥將石硯放回錦盒，用一塊黑布包住，鎖到櫃子裏去，一邊念著，“這麽珍貴的東西，可不能隨便放在外麵，小姐您平時都不注意的，上次十一送給您的瓶，那可是古玩來的，您就那樣丟在旁邊，都生塵了。”

微月好笑聽著吉祥念叨，“不都收起來了嗎？還讓荔珠每天都著呢。”

放好了錦盒，吉祥走到書案旁邊的花架上，了絹帕拭著瓶，“小姐，十一快回來了吧？”

“嗯。”微月淡淡應聲。

吉祥回頭擔憂看著微月，“怕是潘家那邊又要不安分了。”

微月勾笑著，起到銅盆洗手，“就看們如何不安分。”

們正說著話，外邊已有守門的丫環來回稟，大過來了。

微月拭幹了手，確定已經將書案上的東西收拾整齊了，才出了房間，來到茶廳。

方陳氏站在一邊，見到微月進來，欠了欠，“。”

“大，請坐。”微月請了請手，對方陳氏親切笑著。

方陳氏麵不改，並沒有正眼看著微月，直了腰板在椅上坐下，斜掃了一眼，“今日我前來，是有事兒和商量。”

“大請講。”微月聲說著，親自給倒茶。

“其實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隻不過既然你得了張夫人的緣，夫人也說以後凡事要與你商議，我也隻好過來說一說，就是那義賣得來的銀子，因為朝廷打算要修建到韶州那邊的道，張夫人的意思是把其中一半的善款拿出來幫助修路，另一半拿來換米和棉襖，你認為呢？”方陳氏一板一眼說著，裏說是商量，語氣上卻似早已經有了主意。

微月低眉順耳的模樣，看起來十分乖巧，“如此甚好，有大辦事，還有什麽好擔心的呢？再怎樣的大事到了你麵前，還不是你一發揮就能辦的，如今連夫人也見你大小事都能辦得妥帖，便是什麽事兒都給你去辦了，我能頂個什麽用呢。”

這話對方陳氏來說用的，隻是如今認為自己被微月擺了一道，自然不會有好臉，“也不必自謙，你聰明得很，辦起事來是連我都拍馬都趕不上的。”

微月難過看著，“大，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麽誤會？”

方陳氏冷笑，“誤會？你討好張夫人，事先知道那鞶鑒圖出自張夫人之手，也是我的誤會？”

“我的確是喜歡那鞶鑒圖才會買下的。”微月委屈說道。

方陳氏睨了一眼，冷哼一聲，“是不是喜歡大家心裏明白，既然你說沒問題，我也就不久坐了，請了。”⑦本⑦作⑦品⑦由⑦思⑦兔⑦網⑦提⑦供⑦線⑦上⑦閱⑦讀⑦

不是沒想過回來之後拆穿微月的扮豬吃老虎，隻是如果這樣做了……那家裏的人就會知道潘微月不是真的傻子，那麽……當家主母之位，更是無了，不如冷眼看裝瘋賣傻到底想如何？難道真對當家之位一點念想都沒有？

不管潘微月之前是真傻還是假傻，終究才是方家家主方十一的妻子。

看著方陳氏扭著腰離開，吉祥皺眉，“大太不尊重小姐您了。”

微月了眉間，“太好強，這次慈善義賣被搶了功勞，心中自是不忿的。”

“奴婢總覺得，大對換米之事太過執著。”吉祥道。

“這事辦得不好，我也會牽連，你去讓章嘉暗中打探，這次要捐到韶州的米糧，是從哪個米鋪進的貨，理應不難查，隻是表麵看著不能作準，要查得徹一些。”微月低聲道。

“奴婢曉得怎麽代了。”

第二卷休妻

第89章水痘

轉眼四月份就要過去了，廣州百姓開始準備迎接端午節。

方家也忙著過節，本來家裏的理事是路姨娘和岑姨娘還有方陳氏三人在主理，但後來不知怎麽演變的，方陳氏就將所有事都攬上了自己上，如今家裏大小事務都是由打點，兩位姨娘了閑人。

方陳氏吩咐家裏幾位手藝巧的嫲嫲集中在大廚房外麵的天井包粽子，準備到時候應節拜祭祖先。

又要忙著義賣善款換米的事，又要忙著家裏的大小事務，方陳氏自然就冷落了方亦儒，因此，丁香也越來越得了大爺的寵，方陳氏即使心中有嫉妒，但也無能為力，自己生不出兒子，再不讓丈夫收個人在屋裏，在方家也站不住腳。

端午節那天，在江濱路附近要舉行賽龍舟，廣州人稱為龍舟。

微月對這種節慶沒什麽星期，本沒想過要去湊熱鬧，隻是忘記廣州人喜歡講意頭的習俗是從來不變的。

按照方家的規矩，必須帶著茂到江邊去浸浸龍舟水，聽說讓孩子小手小腳都浸浸龍舟水有辟邪的作用，洗洗龍舟水能夠使小孩子健康，快高長大。

茂見到微月的時候，鼓著小臉，看也不看一眼。

微月對他燦燦笑著。

他們先到了祠堂去拜祖先，因為十一不在，所以要由茂替代上頭柱香，方家其他三位爺站在茂後，麵容平淡。

隻有方陳氏卻看著茂眼神閃爍不定。

除了方陳氏，其他幾位都想到江邊去看龍舟，今日剛下了一場大雨，是為吉兆，們都想去江邊祈福。

們分開而行，微月和茂一車前往，一路上，小家夥隻是抿著不說話，目直直盯著前方，吉祥逗了他幾句，他也隻是斜了一眼，微月見了，心中暗覺好笑，不過才懶得去哄這別扭的小屁孩，既想引起別人的注意，又不肯乖乖聽話，這樣的小孩最不可了。

江邊已經圍了許多的人，都拉著小孩子，在堤邊給他們洗手洗腳，有的還整個人被按進了水裏。

小孩子似乎都很興，有幾個手拉手在旁邊唱著小調，“氹氹轉（轉圈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