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主任說你昨天請病假，怎麼樣，今天好點了嗎？”

　周五一早進辦公室，黎冬就收到同事楊麗熱的問候，捧著咖啡杯的人見進來，眼尖的雙眸一亮：“等一下！”

　“黎醫生，”楊麗瞇著眼睛上下打量著黎冬，狐疑地唐嘖出聲，“你這服，大的有點奇怪啊。”

　聞言，角落開柜子的黎冬手上作一頓，不自然的清清嗓子，答非所問："沒事了，謝謝關心。"

　家門被鎖進不去，黎冬渾上下就一套睡，早上出門時，只能去借祁夏璟的，到醫院再換上柜里備用的服。

　黎冬170的高算是高挑，在187的祁夏璟面前仍舊矮小，純白外衫長到遮蓋大，挽起的蓋過鞋面，過于寬松的板型穿起來，頗有種別樣的慵懶風。

　拿出備用，在楊麗的灼灼目下，盡力平靜的錯開話題："昨天我沒來，有什麼事要注意嗎。”

　“沒什麼，等下正常查房就行，”楊麗見抱著服要出去，忽地反應過來，直接口道，

　“臥槽，你上的服不會是祁副高的吧！你倆這都快進到同居了？！”

　快步離開辦公室將驚呼聲拋之腦后，黎冬去盡頭的洗手間換服。

　起白襯衫擺，黎冬垂眸，看著松垮系在骨的男款皮帶，腦海不由浮現早上祁夏璟圈住細月要的場景。

　“臉紅什麼，”向來起床氣厲害的某人，早晨捉弄起時倒是心頗好，“量個月要圍，給你找條合適的皮帶。”

　哪用量什麼月要圍，祁夏璟最短的皮帶給用，都只會嫌太長。

　黎冬爭不過他，只得撐在床邊雙手著被單，任由某人把著月要丈量，微涼指尖有意無意勾劃沈旺 帶掃隴隴前六兩/西過，市起陣陣/果。

　經過這場高燒，和祁夏璟的關系好像悄然改變，正向著一個既危險又因此人的方向進行。

　換回自己的長，黎冬垂眸，瞥了眼上寬大的純白外衫，鼻尖滿是悉而霸道的烏木沉香。

　猶豫幾秒，放下卷起的外衫擺，抬手去拿備用的淺灰，就著祁夏璟的服在里面，直接套上自己的服。

　只是因為備用的太薄，單穿容易二次著涼，所以才不得不把某人的外衫穿在里面。

　嗯，這樣解釋的通。

　黎冬推開隔間門出來，對著洗手臺的鏡子翻出領，看其中的自己耳尖正心虛的泛紅。

　再回到辦公室時，距離查房還有段時間，黎冬在楊麗意味深長的眼神中，放好換下的，背帶麥時，余就見跟拍小于興沖沖地進來。

　“姐你好點了嗎，”見黎冬臉不錯，小于就忍不住跟猜妙，“昨天你不在，我就被派去兒科，耳朵都被小屁孩哭出——那時我才知道，待在黎姐邊才是最幸福的。”

　黎冬聞言只微微一笑，楊麗則笑著打趣：“你這馬屁拍的可不高明，小心我給兒科那邊告狀。”

　“別呀麗姐，還是不是好姐妹了，”小于笑嘻嘻地討饒，想起什麼一拍手，“對了，今晚咱第一集正式上線，早上剛放出預告片，記得去看哦。”

　說完還特意朝黎冬眉弄眼：“姐，你和祁副高還上熱搜了，現在全網都在磕你倆的CP呢，嘿嘿。”

　熱搜的事，昨晚沈初蔓已經給黎冬發過無數條微信，甚至還關于"這條熱搜是否是祁夏璟本人買的"這件事，自顧自的進行了一番討論和吐槽。

　預告只有短短兩分鐘，除去背景和基本人員介紹，還有十幾位醫生關于為什麼為醫生的提問。

　經過剪輯，每個人的回答的只有短短一句。

　“因為父母就是學醫的。”

　“因為救死扶傷是件特別酷的事。”

　各人各答案，黎冬也見到自己的臉素出鏡，語氣平靜地回答"因為想為父親治病"。

　視頻的最后是祁夏璟出現。

　不同于其他人正襟危坐在鏡頭前，白背景中，祁夏璟姿態閑適地坐在可升降冀上，長一條舒展另一條懶懶搭在調節橫欄。

　這時背景音再次提問：【你為什麼選擇為一名醫生？】

　眉梢微微抬抬起，男人沉片刻，隨即勾，沉啞低聲從耳機流耳邊，語調懶淡。

　依舊是符合他風格的言簡意賅："因為好奇。"

　因為好奇？

　模凌兩可又意外的答案，黎冬正想往下聽解釋，問答環節已經結束，收尾部分就是制作組就著“好奇”二字為引語，放出勾子意帶所有觀眾，對一線醫生的工作日常一探究竟。

　關于祁夏璟學醫，黎冬現在也十分好奇，在的記憶中，祁夏璟高中參加的比賽都是關于奧數和電腦編程，祁母茹那年給的文件里，祁夏璟大學要就讀的專業也是工商管理。

　無論怎麼看，都和臨床醫學無關。

　起要去查房時，口袋手機震，黎冬點亮屏幕解鎖，見到祁夏璟發來的兩條消息。

　【QXJ：準備進手室】

　【QXJ：中午要回三中，你記得按時吃飯吃藥】

　看一頓飽一頓的人叮囑吃飯，黎冬彎眉回復好，指尖在屏幕停頓幾秒，還是忍不住打下疑問：

　【黎冬：你當初，為什麼會學醫？】

　對面秒回一句反問：【那你為什麼學醫。】

　黎冬如實回答："父親不好，當時覺得學醫可以照顧他。"

　祁夏璟繼續回復： “嗯，那我也是這個理由。”

　什麼，他也是這個理由。

　黎冬皺眉，看著略顯敷衍的答案，只覺掌心傳來震，是祁夏璟再次問：“你下午不是也要來三中？一起回家？”

　祁夏璟的演講是作為校慶收尾，而黎冬答應為基金會的宣傳演說就在校慶之后，中間間隔并不長。

　“好。”

　黎冬單字回復后又打下長長一句，思考幾秒再刪掉，換簡單的“學校見”。

　昨天高燒請假，劉主任知道后，直接特批兩天病假，讓黎冬好利索、周一再回來上班；但記著周五還有臺單孔腔鏡手，和患者約定好的事不想反悔，今天仍舊堅持上班，只不過手后為了宣講的事，要回母校一趟。

　劉主任爽快給批了假，讓黎冬做完手，盡早回去調整休息。

　或許連老天都看出的小心思，下午的微創手比預想中還要順利，不過四十分鐘就徹底結束。

　現在還不到下午兩點，距離校慶結束的三點還有段時間，黎冬匆匆收拾完東西趕往花店，同時在車上給高中班主任老安發消息。

　知道自己不懂浪漫，但在為數不多的機會時，也想給祁夏璟一個小小的驚喜。

　哪怕只是一束花而已。

　花是午休時網上選好的，品種挑的是厄瓜多爾玫瑰，黎冬取過花趕到學校時，老安已早早在校門口等侯。

　看著黎冬懷里一大捧玫瑰，老安直樂呵：“特地抱著花來，還浪漫。”

　領著黎冬去報告廳的路上，老安絮絮叨叨著上次兩人來沒和他上面，直到遠遠看見雙拉門，才改口道： “不想引人注意的話，等下你從側門進去，直接坐在最靠右的空位就行。”

　說著男人從黎冬懷中接過花捧，示意道：“花我帶進去吧，報告廳里的高三小崽子們要是見到你進去，估計得鬧翻天。”

　“好，謝謝老師。”

　天氣嚴寒不宜外出，校慶的收場就在報告廳舉行，到場的除了高三全，還有部分高一高二來自不同班的學生。

　謝過老師后，黎冬遠遠見著老安在最右側的第三排把花放下，隨后視線在場中掃視一圈，最后遙遙沖著黎冬點頭，再返回原本座位。

　幸運的是，黎冬落座時還沒到祁夏璟演講，臺上的代表團正集誦詩，臺下的學生昏昏睡。

　祁夏璟坐在第一排的中間位置，左邊是校長，右邊是上次見過的教導主任，此時正畢恭畢敬地守在祁夏璟邊，偶爾會點頭哈腰地請示問話。

　這是黎冬第一次見祁夏璟穿正裝。

　從后斜方的角度，只能堪堪見得男人半張側臉，雕塑般宛如渾然天的藝品，時而側臉聽教導主任討好說話時，棱角分明的側臉廓線條凌厲，帶著些散漫而倦冷的疏離。

　和早上頑劣掐著月要丈量的某位，簡直判若兩人。

　見時間還早，黎冬便從包里拿出便攜筆記本和水筆，翻開空白頁就習慣的用筆飛快排線，筆尖在紙面發出微弱的沙沙聲。

　其間某次抬頭，第一排被觀察的男人回頭作倏地頓滯半秒，在黎冬正慌忙要低頭時，男人已經若無其事的回頭。

　黎冬繃的心微微放松。

　很快，一張略顯潦草卻傳神的側影就躍然紙上。

　不同于畫發型和肩背，勾勒面部廓時，黎冬下筆常常覺到陌生

　-在的記憶中，只有

　關于祁夏璟的背影是悉的。

　側、正臉五，在畫作上都是全然陌生的領域。

　因為總是遠遠從后面看他，黎冬在那本丟失的畫冊上，留下的都是年背影，以至于曾經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里，黎冬閉上眼睛，都能默畫出不同角度的年背影。

　邊勾起幾分復雜淺笑，思緒飄遠的黎冬正低頭專心細化，就聽熱烈鼓掌聲后，后學生席里竟然傳出一道響亮的口哨聲。

　能造如此轟的，印象中就只有一個人。

　聲中黎冬抬頭，就只見肩寬長的祁夏璟起離開座位，不不慢地踩著臺階走上臺，最后站定在演講臺前，出話筒。

　男人彎指，隨意敲了下話筒試音，立即有悶悶聲從音響發出。

　魔法般的，幾秒前還躁喧鬧的報告廳，現在甚至不用任何人管理，在悶聲響起的同時瞬間安寂無聲，所有學生都不約而同的在等臺上的人說話。

　祁夏璟今日穿著低調奢華的純黑西裝，架子的材自帶氣場。

　他勾人的桃花眼慢條斯理在場中掃過，視線準落在口哨聲傳來的地方，勾懶懶笑了笑。

　慵倦低沉的嗓音響起："口哨吹的不錯，比上次有進步。"

　話音落下，三分鐘前還昏昏睡學生群中，立刻發出哄堂大笑聲。

　黎冬回頭，發現吹口哨的人，就是上次和祁夏璟牽手回學校，帶頭吹口哨、還被教導主任訓斥的刺頭。

　“得知三中在校慶時請我回校做宣講，目的還是給高三學子做榜樣，確實有些意外。”

　“沒想到十年過去，母校變得這麼勇敢，”祁夏璟姿態散漫的單手兜，握著話筒的手撐著演講臺，朝臺下微微一笑，

　"畢竟早、曠課打架、頂撞老師校長——校規上明令止的條規，我可能比在座的每一位犯的都多。

　吹口哨的刺頭再次不負眾地挑事："那你怎麼還能做學生的榜樣啊？"

　歡快笑聲中，祁夏璟從容不迫地微微抬起眉梢："十年前或許是因為，學校怕丟了省狀元，至于現在麼————”

　話語微微停頓，勾的男人輕飄飄道："可能是為了學校西邊即將新蓋的圖書館，還不能失去捐贈人吧。”

　學生群眾又響起一陣噓聲，有大膽的學生高聲問道："那你的意思是，學習好就能無法無天了嘆。”

　祁夏璟聞言挑眉，懶倦卻銳利的視線在場中掃過：“親經歷告訴你，次次年級第一，早和打架也要做全校檢討。”

　見低迷氣氛終于活躍，祁夏璟話鋒一轉不再玩笑：“說這些并不是鼓勵你們反叛，而是讓你們思考，你們為什麼反叛。”

　"————換句話說，你們想要的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