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勺蛋羹餵進青雁的裡, 的神瞧上去與先前明顯不同, 臉也紅潤了許多。

聞青和聞穗這才了然，原來夫人這是壞了才懶倦沒神在床上不肯起不理人。

青雁眼著空碗。

顯然，這麼一小碗蛋羹肚，只是續命, 完全吃不飽。

段無錯什麼都沒說便出去了，可是青雁著他的背影, 知道他要去哪兒。慢慢翹起角，等著吃好吃的。

“我的夫人, 現在可以起來梳洗了吧？”聞青笑著說。

青雁看了看喜笑開的聞青和聞穗，蹙著眉頭說：“你們兩個別樂了不。”

“我們這是替夫人高興吶。”

“有什麼可高興的……”青雁小聲嘟囔了一聲，這才掀開被子起床。

聞青立馬笑著在床榻前蹲下來, 給青雁穿鞋子。

青雁雙腳踩在地面上，卻覺得像踩在棉花上似的，一點力氣也使不上。幾個侍還在一旁看著呢, 裝作若無其事地往前邁出一步，一，差點摔倒。

聞溪先一步扶住的小臂。

青雁側過臉去，看見聞溪木著張臉，面無表。青雁去看聞青和聞穗，聞青在水盆裡攪著帕子, 聞穗在整理床鋪。青雁了一眼一片狼藉的床榻，收回視線小聲對聞溪說：“我想去洗澡。”

“都準備著。”

青雁彎著眼睛笑。就知道聞溪都會幫我安排妥當。

聞青去忙別的事，聞穗讓芸娘進來幫忙一起鋪床。聞穗從櫃子裡抱出一床新被子, 屋頓時飄出一幽香來。

“這香味有些太重了，陪我出去拍一拍。”聞穗笑著說。

芸娘和聞穗抱著被子出去，在午時的下展開被子拍了拍，讓被子上的熏香稍微散了些。被子上的味道不是那麼濃重後，變得格外好聞。縷縷的幽香若有似無的，不經意間鑽進鼻子裡，清香如沁。

兩個人將床榻鋪整好後，芸娘問：“這是什麼熏香？真好聞。”

“都是宮裡的熏香，當然好聞了。”

芸娘點點頭，又誇了一遍聞穗：“聽說夫人的裳都是你負責熏香，真是好聞的很，夫人定然也是很喜歡的。”

聞穗挨了誇，笑得瞇起眼睛來，謙遜說：“熏香的活計又不麻煩，只要香料好聞就行啦。”

芸娘和地笑著。只是回頭了一眼鋪好的床鋪，對這宮裡出來的熏香十分好奇。

皓月軒裡的子個個才藝傍，憑本事吃飯。

芸娘還有個名字——調香娘子。

皓月軒裡的子們誼有，競爭也有。有時候為了搏一個嫁到高門偏房的名額也會勾心鬥角爾虞我詐。而芸娘在皓月軒裡的人緣相當好，正是因為擅長調香，一雙妙手挑出來的香料讓姑娘們都喜歡。為人也大方，時常用新調的香料送人。

這世間香料大多都見過，可夫人用的香料卻完全沒印象。約有些冬青和滇白珠的味道，卻也不完全確定。想跟聞穗討來香料瞧瞧。可來府沒幾日，不宜生事，只好再等等，過些日子再說。

“這些花都落了，該丫鬟進來收拾了。”聞穗蹲下來撿起落在地上的一朵枯花，“聞泠的手可真巧，偌大的府邸被擺滿花，還幾乎都不重樣的。”

說的是誇張聞泠的話，可是聽上去卻帶著點酸意。

做下人的，也會互相之間攀比。聞泠來得最晚，卻整日不干正經活，擺弄些花花草草的。旁人未免吃味。

芸娘跟過去收拾枯花，聲說：“聞泠以前是家小姐，若讓做活說不定做不好，還要咱們返工。花能哄了夫人好心，也算是一樁事了。”

“也是。”聞穗沒再說什麼了。

芸娘彎，覺得這府裡可真有趣。夫人邊既有聞泠這種曾經的家大小姐如今的罪臣之，也有這種藝伎出。還有個聞溪，日日板著臉瞧著像宮裡教規矩的嬤嬤，其實是個深藏不的江湖高手。

浴房，小丫鬟們將熱水添置好，低著頭畢恭畢敬地退出去。

青雁鬆開聞溪的手，慢吞吞地寬。衫盡落，青雁抬起頭向屋半人高的銅鏡，驚訝地“咦”了一聲，好奇地瞧著鏡中的自己上的旖-旎痕。

低著頭，雙手疊放在小肚子上了。

還記得小肚子被頂起的驚奇。還好，肚皮沒有被破。

著小肚子，彎了彎眼。

聞溪重重咳嗽了一聲。

世風日下！

聞溪板著臉，沒眼看地別開目。

青雁看一眼，鼓著的兩腮鑽進熱水里。讓溫熱的水將的子淹沒，泡在熱水里，一的酸得到了紓解。舒坦從四面八方而來。

靠著桶壁，一雙小手在水中著腰側。的腰酸酸的。

氤氳的水汽中，懶洋洋地打哈欠，還是有些犯困。可是不能睡，還等著吃好吃的呢……

聞溪板著臉，看著青雁像只磕頭蟲似地坐在水中連連點頭，每次子往水中去，額頭到了水面，就短暫的清醒一下，重新坐好。沒多久又開始犯困打瞌睡……

時辰差不多了，聞溪在青雁耳朵邊沉著嗓子說：“殿下已經將午膳做好了。你若再不過去，他要自己吃了。”

青雁猛地抬起頭，一下子從水里站起來。

水花四濺。

“你怎麼不早點我呢！”青雁從浴桶裡出來，手忙腳地穿服。

聞溪抹了一把臉上的洗澡水，黑著臉瞥向急匆匆往外走的背影。

青雁進屋時，段無錯已經坐在了桌前。

青雁看了他一眼，有些不太自然地飛快移開視線，去打量起桌子上的佳餚。一時之間，竟認不出這些菜都是什麼。走過去坐下，問：“這幾道菜是什麼呀？我怎麼都沒見過的。”

“隨意發揮，當是別不曾見過。”

“那它們有名字嗎？”青雁一邊問著，一邊夾起一塊好似烏的。

段無錯瞥了努力張開將整塊塞進裡去的樣子，慢悠悠地說：“你吃的那個遊龍戲。”

青雁彎著眼睛將裡的烏吃掉。心想龍的也未必有這個好吃。

又去夾了一塊的豆腐。那盤豆腐和一种红通通的鮮蔬拌炒，煞是好看。

“這個又什麼呢？”

“琴瑟和鳴。”段無錯慢慢勾，淺淺回味。

“那這個、這個，還有那個呢？”青雁又問。心裡有些好奇這菜名怎麼那麼奇怪，和食分明沒半分關係。難道這既是有文化的廚子所起的名兒？

“曲意逢迎、魚翔淺底和西施浣紗。”

青雁笑著說：“你怎麼起名字的。”

說著，指向桌子上的最後一道菜，問：“最後這一碟呢？”

段無錯眸莫名地瞧著半晌，才瞥了一眼桌上唯一沒有名字的那一道菜，道：“人面桃花。”

他著青雁的眸越發意味深長。

人面桃花是個好玩法。可惜昨天晚上後來倦了，還沒來得及會這種玩法。

青雁緩慢地扇眼睫，吃了一粒醬香的花生粒。懷疑地著段無錯，猶疑地問：“這些名字有什麼典故的？”

段無錯挽袖，為添了一小盅補子的湯，道：“夫人睡時喜歡看話本，不若自己去查查。”

頓了頓，他又接了句：“那種打獵、開店、種田的話本就不必再看了。”

青雁咕咚咕咚將一小碗烏湯喝了，約覺得哪裡不對勁。

看向候在一旁等著伺候的芸娘，見臉不太正常地低著頭。青雁不吭聲地繼續吃飯，將桌上的菜餚掃一空，吃得飽飽。

下午，趁段無錯不在，將芸娘拉到一旁，問知不知道那些詞的典故。

芸娘嚇了一跳，跪地搖頭不敢說。

“我讓你說你就說嘛！”青雁氣得跺了跺腳。

芸娘猶豫了一下，試探地說：“夫人，不若我尋一本有這些典故的小冊子給夫人自己瞧？”

“那也吧！”青雁這樣說著，眉頭卻皺了起來。就算這半年多拼命讀書識字，可認識的字還是和旁的大家閨秀比差了許多。也不知道這些典故難不難，能不能看懂……

顯然，青雁多慮了。

芸娘尋來的這本小冊子上，不僅有字，還有圖。且，圖比字多。

晚上，梳洗過後，青雁趴在綿綿的錦被上，好奇地打開小冊子。一頁一頁翻過去，杏眼圓瞪，驚訝得不得了。

段無錯悄無聲息地走進來，青雁被小冊子上的畫面驚住了，一無所覺。

段無錯立在床榻邊，彎下腰來去看青雁手中的小冊子時，那本小冊子翻開的那一頁正是“人面桃花”。

“想試試嗎？”

耳邊忽然傳來段無錯的聲音，青雁嚇了一跳，細的輕“啊”了一聲，手一抖，枕頭上的小冊子下去。

驚訝地轉過頭，的櫻過段無錯的角，直至他的耳尾。

青雁了脖子，向後退了一點點。

段無錯攤手拾起小冊子，重新翻開“人面桃花”這一頁，將它放回枕頭上。他說：“昨夜也就這個沒試過了，夫人覺得如何？”

青雁眸浮，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回答。

青雁又往後退了退，拿起枕頭上的小冊子，一雙小手用力攥著，小聲說：“我還沒看完呢……”

段無錯窒了窒，道一聲“善”，在床邊坐下，慢條斯理地理了理擺，等著看完。

青雁看了他一眼，立刻收回視線，繼續看小冊子。在往後翻一頁，是“顛鸞倒”。

看著最後一句“婆娑幽篁雲拂面，玉吹蕭仙音裊裊”，臉熱之後，撇了撇，飛快地翻到下一頁。

“夫人撇是何意？”段無錯擒住的手腕，阻止再翻頁。

青雁一雙明亮的眸子轉了轉，問：“殿下，你也會看這些書嗎？”

段無錯沒回答。

青雁又追問了一遍，段無錯才說了句：“食也。”

青雁一下子坐起來，盤起來，好奇地問：“殿下平時在哪裡看這些書？穿著僧坐在佛陀前？”

的一雙杏眼瞪得圓圓的。

“糟了！”像是發現了大，一雙手著段無錯的小臂，低了聲音問：“昨天晚上風雨加，會不會是佛祖怪你對佛祖不敬！”

“呵。”段無錯笑了。

他拉著青雁的小手解他的僧。

青的僧被他扔到地上，床幔垂落，隔了視線，看不見落地的僧，他便不是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