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張瑞榮沒能按捺得住自己的好奇心，向陸詩秀詢問到底是怎麽帶著紫棠逃出來的。

陸詩秀笑了一下。

“方才程大人也問了我一樣的問題。你們是不是都很好奇，以紫棠的手尚且無法逃出的地方，我是怎麽做到的？”

張瑞榮很老實地回答了一句是。

陸詩秀歎了一聲。

“倒也沒什麽。隻是說來怕你誤會。”

張瑞榮打了個激靈，“誤會？”

他上下打量陸詩秀，“難道……你……”

陸詩秀搖搖頭，“賊首沒有得逞，我也沒有到什麽傷害。隻是苦了紫棠，拖著那樣的子醒過來，第一件事就是讓我趕跑。”

笑道：“我怎麽可能撇下他，自己先跑了呢？”

笑中帶著眼淚。

“是紫棠殺了那名匪首。火是我放的。當時並不知道府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我想的是，用火災去吸引道觀其他人的注意力，我和紫棠好借機逃出去。”

張瑞榮沉默了一下，“這個計劃雖然糙，但很功。”

陸詩秀搖搖頭，“並不功。”

著張瑞榮，目波瀾不驚，又帶著幾分歉意。

“紫棠保護了我，我卻沒能保護好他。”

“相公，紫棠被迫服下了黑雲膏。”

猶如晴天霹靂的話直直地進張瑞榮的腦子裏。他從來沒有想到，自己被迫放棄紫棠，會是因為這樣的事。

張瑞榮的潛意識裏，一直認為自己的兩個部下不僅忠心耿耿，而且無所不能。

可紫棠，為什麽會……

張瑞榮趕忙問道：“那青鸞呢？是否也曾服下黑雲膏？”

陸詩秀搖搖頭，“青鸞沒有。隻有紫棠。在他們被發現後，紫棠為了救青鸞被抓，此後他們為了控製紫棠，他服下了黑雲膏。”

張瑞榮的臉上晴不定。他覺得那群匪賊就那樣葬火海，實在是太便宜他們了。

又想自己是不是應該就此放棄紫棠，讓他……自生自滅。

服下黑雲膏的人，無一例外，最終都會踏上不歸路。

而張瑞榮並不希自己目前的寧靜生活被打破。

黑雲膏……黑雲膏！

陸詩秀不知道張瑞榮所想，牽起張瑞榮的手，鄭重地對他說道：“我知道隻要服下黑雲膏，就絕無可能回轉。往後紫棠也無法再為一名侍衛。也不能做些什麽別的事。但是，我想試一試。”

張瑞榮問道：“你想試什麽？試紫棠能否把黑雲膏給戒掉嗎？我告訴你，秀秀，不要異想天開。從來沒有人做到這一點。”

“我知道。”

陸詩秀耐心地說道：“可是你總得給紫棠一個機會。我們是一家人啊，難道你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他墮.落，撒手不管嗎？”

陸詩秀說道：“我做不到。無論你救不救，我都會想辦法去幫紫棠一把。”

這次談話，兩個人不歡而散。

陸詩秀知道自己無法說服張瑞榮，也知道自己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讓紫棠戒掉黑雲膏。

實際上，是否能戒掉黑雲膏，全都看紫棠一個人的意誌力。外力能幫助的其實很很。

陸詩秀想著紫棠掙紮著起來，在匪首的連番攻擊下，還死死抱住對方的腰，讓自己快跑的模樣，就忍不住要落下淚來。

是的，陸詩秀殺人了。

雖然那個人該死，但依然是奪走了別人的一條命。

陸詩秀努力回避著這個問題，不告訴程一浩，也不願告訴張瑞榮。知道這件事，將會為自己的一塊心病。往後午夜夢回時，那條該死的命都會來到的夢境之中。

而陸詩秀，也隻能一次一次地去抗拒這種心裏的魔咒。

陸詩秀覺得，自己與紫棠何其相似。殺了人，紫棠沾染上了黑雲膏。他們彼此都有了揮不去的影。

所以陸詩秀是那樣堅定的，不願就這樣放棄紫棠。

堅信，自己還有救，堅信紫棠還有救。

而對此一無所知的張瑞榮，隻覺得陸詩秀有些不可理喻。

但這份不可理喻的背後，是小小的僥幸。

張瑞榮也不願紫棠就這樣被自己放棄。他也希，在大家的幫助下，紫棠能夠好起來。

紫棠被服下黑雲膏的事，除了張瑞榮和陸詩秀知道外，就隻有程一浩和張大夫知道。

陸詩秀是特地不告訴青鸞的。怕青鸞知道後，會越發自責，認為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紫棠也就不會遭這一趟罪。

張瑞榮和陸詩秀很有默契地沒有在談起那晚的事。

仿佛這些都不存在了。他們沒有過分歧，也沒有過爭執。一切都像黑雲膏出現之前，大家還是和和睦睦的一家人。

張大夫給紫棠把過脈之後，臉凝重極了。

他對陸詩秀說道：“這些外傷倒不足為慮。甚至黑雲膏還起到了鎮痛的效果。”

說這話的時候，他有些心虛地看了眼邊上似笑非笑的程一浩。

量的黑雲膏的確被用於中藥裏，但是要把握好劑量，不至於讓人上癮。

張大夫在理嚴重外傷的時候，經常會用到量的黑雲膏。不過那些劑量本不足以令人上癮。所以這麽多年也沒出過事。

程一浩自然也知道這一點。他看破不說破，隻一個眼神讓張大夫別開頭，不敢再看他。

陸詩秀歎道：“難怪當日紫棠一副不懼上疼痛的模樣，原來是黑雲膏起的作用。”

張大夫說道：“可是這位小哥服用的劑量過大，我這裏倒是有幾個方子可以在他發作時暫時製住。不過長期來看，還是得靠他自己去努力。”

這些大家都是知道的。

陸詩秀不死心地問：“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哪怕能緩解、製住一點點，我們都可以不惜代價。”

張大夫沉默一下，拱著手搖搖頭。

“老夫年邁，已經是黔驢技窮。不過這位小哥服用了這麽大劑量的黑雲膏還活著。說不定是個福氣極大的人。往後會有什麽奇遇，也說不準。”

陸詩秀皺著眉，這世上哪裏來的什麽奇遇，又不是修真小說，掉下山崖還能撿到什麽寶藏。

目轉向了在床上昏迷的紫棠，下定決心，一定要讓紫棠恢複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