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的大牢。

程一浩看著桌上的一壇子黑雲膏末，還有一個包裹著黑雲膏末的油紙包，不由笑了一聲。

“不愧是被王爺看上的人，當真有幾把刷子。不過短短幾天功夫，就找到了下家。”

程一浩湊近麵無表的張瑞榮，揚了揚下。

“不如我招去府衙，做我的手下如何？日日幫著我查案，何愁有不破的案子。”

張瑞榮一掌拍開他，“來這一套。”

他目深沉地看著桌上的黑雲膏末，一言不發，心裏很不是滋味。

自己的小娘子在外奔波，而他卻在牢枯坐，一點忙都幫不上。

也不知道孩子們怎麽樣了，是否都還安好。

自己的小娘子這幾日，有沒有好好吃，好好睡。是否因為過度勞累，眼下生了一圈青黑。

程一浩把手攏在袖子裏，照樣還是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

“紫棠已經同我接上頭了。說那下家的家中，確有道。該道通往城外。恐怕這批窩藏黑雲膏的犯人，就在城外的某。”

張瑞榮垂眸，凝神想了想，“不妨先從廟宇查起。”

程一浩挑眉，“哦？王爺何出此言。”

“人越多的地方，越容易疏忽。也越好藏東西。再加上本朝素來對佛門寬容，多加庇佑。就是廟宇摻和到這種事中，本王也不覺得稀奇。”

程一浩掌而笑，“好，那就依王爺所言，我令人去探廟宇。”

這一瞬間，程一浩覺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

那時候他與攝政王一同在王府商國是。而張瑞榮素來冷靜自持，總能一語中的，堪破事件的要害。

不過那都已經是多年前的事了……

程一浩有些悵然。

如今早已是人非。

張瑞榮淡淡地問：“程大人打算將我羈押到何時？”

程一浩著下，“唔——等這件案子了了之後吧。再以無罪的名義，將王爺你放出來。”

他似乎想起一件好笑的事來。

“王爺可知，為何這次我會來到謝鎮？”

張瑞榮掃了他一眼，“不是來查案的嘛？”

“非也非也。”

程一浩豎起食指，搖了搖。

“我會過來，乃是因為縣令報。想要將王爺你當作是替罪羊，速速了結此案。我心有疑慮，才走了這一趟。不想，卻在獄中見到了王爺。也算是我倆的孽緣？”

“的確是孽緣。”

程一浩接著說道：“依我看，這次謝鎮的案子，不僅牽扯到了佛門，恐怕與縣令也不了幹洗。”

這引起了張瑞榮的興趣，“哦？說說看。”

他倒是知道本朝縣令縱容自己的小舅子，在謝鎮欺男霸。但為何要將自己作為替罪羊推出來？他可是見過自己的令牌，應當猜測出自己的真實份才對。

有了這一層關係，竟然還如此膽大包天。

莫非……

“莫非他與陳太師有所勾結？”

程一浩點頭，“他是太師門生之子，天然的太師黨。先前你用令牌暴了自己，他早已將消息傳京城。恐怕將你作為替罪羊一事，也是太師授意。好你在沒回京城之前，就先死於非命。”

張瑞榮有些奇怪，“這些事，你是怎麽知道的？”

程一浩衝他眉弄眼，“那是因為端公主要來了啊。”

張瑞榮的臉，在一剎那有些扭曲。

“端要來？來哪兒？謝鎮？”

程一浩掌大笑，“不錯，公主殿下正是要前來謝鎮，好與你這舊.人會會麵。”

張瑞榮聞言有些惱怒起來，“什麽舊.人。我與公主清清白白。你莫要毀了公主的清譽。”

程一浩撇，“恐怕公主殿下兒就不想要這樣的清譽。可是不得為王妃呢。如今王妃已有人選，連孩子都有了四個。公主殿下金枝玉葉，貴，哪裏能做小。我看吶，王爺往後的日子，必定過得十分彩。”

張瑞榮這下是真的慌了起來。他怎麽都想不到，端公主竟然會為了自己，到這窮鄉僻壤的謝鎮。

他不知道，一個人為了自己心的男人，是可以上刀山下火海的。即便這個男人對自己無心，也心甘願，肝腦塗地。

張瑞榮說道：“我倒是小看了。太後會願意放離開京城？”

“太後當然不樂意了。”

程一浩促狹得笑道：“但是皇上下了旨意，讓公主殿下代為出巡。這樣，公主殿下不就可以明目張膽地出宮來找你了嗎？”

張瑞榮咬牙切齒地說道：“多年未見，陛下的膽子真是越發大了。竟然如此縱容端。”

“這有什麽辦法，他們可以親生姐弟。更別提在當年宮變之時，端公主為了護著陛下，險些連命都要丟了。緣再加救命之恩。陛下對公主殿下可謂是予取予求。就沒有不答應的。”

程一浩見張瑞榮的臉越來越差，決定見好就收，不再逗他了。

“這些黑雲膏末我就帶走了，讓底下人封存起來。王爺在牢裏繼續委屈幾天。依我看，用不了幾天，王爺就可以重新獲得自由了。”

程一浩走後，張瑞榮獨自發著呆。

他想起自己的過往，是那樣的輝煌。可想的最多的，還是在那個有些破敗的小家裏，一家子坐在一起吃飯的時。

再想起那個甩不的牛皮糖端。張瑞榮是一個頭兩個大。

他覺得自己能預見，在不久的將來，自己現在的平靜生活，一定會被打破。

不，自從牽扯到黑雲膏這件案子中後，他平靜的生活就已經被打破了。

張瑞榮知道程一浩是什麽意思。他希自己能夠重回京城，執掌大局。

可現在的大局，還是自己能執掌得了的嗎？

陛下已經年，不需要攝政王了。自己若是就這樣歸野山林，興許還有一條命能茍活。

可一旦回到京城，事就會變得不可控起來。

自古沒有幾個攝政王，是有好下場的。

何況自己還與天子是異姓。

張瑞榮的眉頭微微皺起，直到聽見悉的腳步聲後，才鬆開眉頭，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

他不想讓陸詩秀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