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曹，曹就到。

眾人正在家裏說青鸞呢，他就回來了。

而且是從正門回來的。

換回了那個布麻，原本麵孔的青鸞。

青鸞一進門，就興地說：“我不過略施小計，那兩個人就上鉤了！”

陸詩秀趕給他搬去一個馬紮，讓他坐下說話。

四寶蹣跚著衝他跑過去，“青鸞叔叔，你終於回來了！四寶好想你！”

青鸞把抱了個滿懷，“哎喲，叔叔的四寶喲。叔叔出去這麽些天，也想你了。”

四寶癟著，小臉上寫滿了不開心。

“青鸞叔叔這幾天上哪兒去了呀？四寶都找了你好久，好久的。”

能得小四寶歡心，青鸞自己也樂了。

“叔叔呀，叔叔去抓壞人了。”

四寶的眼睛一亮，“那壞人抓住了嗎？”

青鸞抿著，笑了一下，“暫時還沒有。”

他抬起頭來，看著陸詩秀和張瑞榮，“不過應該快了。”

陸詩秀先是一愣，旋即被自己先前的猜測震驚到了。

難道子真的就是狗娃他們？！

青鸞哄著四寶好一會兒，才依依不舍地放下——自己還得向主子和夫人匯報這幾天的行蹤。

張瑞榮一直笑而不語，陸詩秀隻得自己著頭皮上。

問青鸞，“你這幾天……怎麽樣？”

一肚子的話，結果匯了一句“怎麽樣”。其實陸詩秀想問的，遠遠不止一句怎麽樣。

想問青鸞，這幾天辛不辛苦，有沒有傷，沒肚子。狗娃和他姐姐有沒有很難纏，可曾欺負過他。

千言萬語，最後匯了一句“怎麽樣”。

即便陸詩秀不說，青鸞也知道自家夫人是怎麽想的。他外向活潑，算是個人。對察言觀還是有自己的一套。

青鸞並不知道，自己離開的這些日子裏，陸詩秀在家車軲轆地念叨自己的名字。他現在隻覺得，自己心裏暖融融的。

原來這就是被家裏人記掛的覺。

難怪前輩們總是對他說，千萬不要有人牽掛自己。一旦有了牽掛，那麽他們就再也無法毫無顧忌地為主子賣命了。

當初青鸞孤一人，對這些話，自然是嗤之以鼻。而今想來，倒是他慨萬千。

那些心無牽掛的人，已經悉數化為塵土，再也無法與自己同臥房瓦之上，推心置腹地談了。

而自己，也有了牽掛自己，和自己牽掛的人。

青鸞在外，除了奉命完任務外，幹的最多的，就是拚命想著小李村後山腳下，那個半新不舊的小宅子。

宅子裏，有自己的主子，有自己一同出生死的兄弟。更有溫卻又潑辣，大膽卻又心細的夫人，還有四個格各異，卻都討人喜的小主子。

這是青鸞從未嚐過的滋味。自己竟然不再想早點做完任務，就能騰出時間來四晃悠了。他想的卻是，趕做完任務，好回家抱一抱小主子們，嚐一嚐夫人親手做的羹湯飯菜。

如此的思念與日俱增，是青鸞有生以來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還有這樣的心思。

他飛快地完了任務，忙不迭地，就趕回了張家。

在遠遠看到張家大門的時候，青鸞的腳步才慢下來。他特地調整了自己臉上的表，生怕會嚇著剛一見麵就要衝過來的小主子們。

等腳踏進院子裏，青鸞心裏才有了踏實的覺。

自己回家了。

***

大李村村中心的位置，就是狗娃他家了。

要說狗娃家，祖上也是闊過的。隻是連著幾代人不爭氣，最後隻剩下這麽個宅院。

狗娃他爹守著這宅院，還有家裏僅剩的一畝三分地，把早早喪母的倆兄妹拉扯大。最終因為過勞，前幾年沒上兒的福，兩一，走了。

如今這個家，就隻剩狗娃，還有他當了寡婦後，不願在婆家氣的姐姐。

姐弟倆一起住，沒有長輩叨擾，倒也快活。

壞就壞在，前幾個月，狗娃染上了賭。

都說小賭怡，大賭傷。所有的大賭都是從小賭來的。

狗娃也是。

起先不過是認識的兄弟之間，大家互相來兩把。玩著玩著，就開始玩大的。接著又開始上鎮上的賭坊。

狗娃並非什麽手氣極佳的人，偏又喜歡裝窮大方。賭不過幾天，就把個家裏僅剩的一些個東西全都給裝進去了。

偏偏這時候，狗娃那姐姐的婆家找上了門，讓出一筆錢，否則不同意二嫁。

狗娃的姐姐早就和趙婆子家那兒子眉來眼去許久了，就等著趙婆子被兒子說服，一點頭，吹吹打打抬過門。

狗娃姐姐的婆家不知道從哪裏聽來的風聲，許是家中死了兒子後，缺了個勞力，不比旁人家有錢。這主意就打到死了丈夫的兒媳婦上了。

狗娃姐姐與婆家理論，可最終還是沒能改變結果。的出嫁權利，全都在婆家手裏著。

要不就直接一輩子給他老李家當寡婦，想二婚也，拿銀子。

狗娃姐姐等婆家人一走，扶著門框直氣，覺得自己幾乎能吐出一臉盆。

偏生這時候，狗娃垂頭喪臉地回來，問他姐要嫁妝錢。氣得他姐兩眼一翻，險些厥過去。

問明了狗娃是欠賭錢後，狗娃他姐怎麽肯拿自己的嫁妝錢出來堵這個窟窿？

誰不知道十賭九輸，誰不知道賭這個字，沾上之後就甩不掉。

狗娃姐姐指著狗娃的鼻子，惡狠狠地跟他說道：“你甭想從我這兒拿到一個子兒！我的嫁妝本來也就不是老頭子出的。全是老娘存下來的。現在你也別想眼熱！”

狗娃氣得不行，“有你這麽做姐姐的？就親眼看著你弟弟去死？！”

“就是你去死，都好過讓我出錢去贖！”

狗娃兩隻眼睛瞪得溜圓，“你娘家不要啦！”

狗娃姐姐冷哼，“我手裏有嫁妝錢，能去租個屋子住。而你呢？屁都沒有，連媳婦兒都沒有！想去蹭老丈人家的都不行！”

姐弟倆誰都不肯讓步。最後倒是狗娃想出了個辦法。

！

誰家的，怎麽，都是個學問。

在敲定了這一條路後，狗娃和他姐就琢磨開了。周圍所有人，全都想了一遍。

最後還是把目標，定在了小李村。

同村的抬頭不見低頭見，太了解他們的德，難以得手。反倒是隔壁村，特別是小李村，更靠近山邊，相對更閉塞些。

而下手對象，就是趙婆子的兒子了。

狗娃和他姐起來沒有什麽負擔。覺得大家遲早是一家人，現在不過是讓趙婆子兒子提前把彩禮拿出來而已。回頭訂婚的時候，自家不要彩禮，也就是了。

他們更沒想到的是，這件事竟然這麽順利，甚至就連替罪羊都有了。

兩個人在大李村的家中，幾乎都要樂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