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是哪位駙馬？”

問話的何嬤嬤，認得這個小太監，是張德海的徒弟小吳子，他師父隨主子親征去了，特地留下他，協同副總管一起，打理清寧宮諸般外事務。

畢竟后殿的兩位大小主子，都是太子殿下的心頭，不容怠慢分毫的。

小吳子有師父關照，在清寧宮一貫有地位，為人也穩重，鮮見這麼慌張的模樣，因此何嬤嬤等人見狀，也有些張。

“是安樂大長公主家的齊駙馬。”

紀婉青雖人在室，但一直凝神聽著，聞言心頭一凜。知道這位齊駙馬，對方職是京衛副指揮使，高煦離京前，特地告訴過，已將京城以及皇城的防務，皆給二人。

由于太子妃的特殊地位，加上涉及皇城防務，這幾天，京衛指揮使褚宗保，每天都會時間過來，簡單稟報皇城乃至京城風平浪靜。

高煦特地告訴過，這人是他的鐵桿心腹，為表示鄭重，紀婉青都會親自接見。

適逢這種特殊時期，敞開大門，前后殿伺候的人在里外候著，男大防便無礙了。

今天褚宗保還沒見人，齊耀林卻急匆匆來了，難道是發生了什麼事？

想起夫君曾囑咐過，若有萬一，需立即離京的話，心中一。

“嬤嬤，我出去看看。”

紀婉青將安哥兒給何嬤嬤，站起了襟上些微褶痕，急急舉步往外行去。

一行人步履匆匆，直奔前殿，從后房門進了往常接見褚宗保的偏廳，在首位坐下，立即道：“召齊駙馬。”

此刻齊耀林領著兩個小太監，已經等在偏廳外了。后面兩人是真太監，不過卻是韃靼細作，凈了后，好不容易才安排進公主府的。

他占了安樂大長公主駙馬的便宜，由于太子對公主十分尊敬，上行下效，清寧宮諸人亦對他格外客氣有禮，否則，他是不可能直接等在偏廳外的。

還有一點，齊耀林偽裝太過功了，踏實能干，與公主深意篤二十余年，實在無人會將他與韃靼暗牒聯系在一起。

即便是許馳，亦是這般。

有外人進清寧宮，他照例先護在太子妃附近的。只不過，許馳雖穿了一太監服飾，但卻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從不敢靠太近。

因此，不論褚宗保還是齊耀林前來，他都一如既往，提前候在殿門邊上。

“太子妃娘娘，大事不好！”齊耀林一被傳召，立即急步往殿行去。

他一臉凝重焦急，這句話提起了所有人的心弦，他一邊匆匆進門，一邊就已經稟報起來，“京衛指揮司出了細作，褚大人被重傷，京皇城已混一片。”

“褚大人命末將前來，立即護娘娘與小殿下出京！”

此言一出，殿殿外皆駭然，紀婉青心跳了一拍，正要開口接話，秀眉卻一蹙。

齊耀林步伐太快了。

須知主子接見下屬，也是有一套嚴格禮儀規矩的。

好比此刻這個偏殿，若用兩條線將其分割三個等份，紀婉青坐在首位，一般宮人太監回話，站立的位置就該是面前這條線。

但齊耀林不是一般人，他雖是安樂大長公主駙馬，但終歸是個外男，且太子還不在現場，他該停步在后面一條線，與太子妃拉開適當距離才是的。

這一點，褚宗保就做得很好，每次站立的位置恰到好，低目垂首，微微俯，完全不會往上面瞟一眼。

齊耀林是皇家駙馬，規矩這玩意，他應該更知才是。

要說他太過焦急，且公主府與東宮親厚，他便了顧忌，也不是不行。

但紀婉青卻依舊覺得不對。

看著齊耀林時，連同對方后兩個小太監一同收眼底，三人急匆匆往里頭沖，剎那間，心中警鈴大作。

“你站住！”

紀婉青“騰”一聲站起，抬腳就要往一邊急退。

方才齊耀林先聲奪人，用震撼的消息唬了殿殿外一跳，雖他的份能格外取信人，但一瞬間后，立即察覺不妥。

高煦是什麼人？

褚宗保乃他信重的心腹。能將京城皇城，乃至妻兒皆托的心腹，能耐絕不容小覷，怎麼可能輕易被個細作重傷放倒？

就算是真的，紀婉青相信對方只要剩了一口氣，爬也要爬過來東宮的，怎麼會將大小兩位主子托他人之手？

齊耀林在說謊！

他就是那個京衛細作！

一邊急急往旁邊退去，一邊拔高聲音，疾呼，“許馳趕抓住他！”

許馳頭腦反應并不比紀婉青慢，齊耀林腳步不見停，他瞳孔已一，腳尖立即一點，閃電般往殿撲去。

一切發生在瞬間，太快了，太監宮人還來不及反應，殿況已發生巨大轉變。

很可惜，齊耀林憑借他駙馬的份，取得了些許先機，等紀婉青等人發現不時，他已迅速過第二條線位置。

說時遲，那時快，他后兩個小太監立即轉，迎上撲上來的許馳。

這二人也會功夫，雖遠不及許馳，但他們早有準備，占據先機，卻剛好擋在對方面前。

許馳恨極焦急，迅速兩個連環踢，踹中兩人口，將對方踹飛，“咯勒”一聲清脆骨響，這二人骨齊斷，當場斃命倒飛出去。

只可惜，這二人本就是豁出去命不要，目的是阻截許馳，為齊耀林爭取時間的。

他們功了。

雖許馳功夫湛，不過瞬間，就將二人踢飛，但很可惜的是，在這種千鈞一發的時候，錯過一彈指，往往就能改寫結局。

“站住！”

紀婉青不會武，怎麼也跑不過齊耀林的，只勉力連退兩步，就被沖過來的對方一手拿住。

他一手卡住紀婉青咽，利落回轉將抵在前，冷冷道：“你往前半步，我就掐死。”

齊耀林眉峰不，眸含冷戾，這模樣，哪有昔日正氣穩重駙馬的影子。

“放下我家娘娘，你或許還有一活命機會。”

許馳立即剎住腳步，作為東宮暗衛副統領，這些京城掌權人，都有一定了解，他從來不知道，這位齊駙馬，武功竟這般高。

要知道，即便他在殿門口，還有小太監擋了擋，依舊瞬發即至。

許馳面容英俊，作大了，間結就掩飾不住。他明顯不是太監，手又這般絕佳，齊耀林瞬間明悟，對方必然是皇太子重心腹。

這麼一個人，負責保護太子妃母子，可見紀婉青在太子心中分量。

他的心定了定，即便拿不了小殿下，也足夠了。只要鉗制住太子妃，按照原定計劃，他們兄弟必能順利，離開京城。

齊耀林已經功了一半，心中一喜，不過他卻不敢放松毫，唯恐前功盡棄。

于此同時，許馳目如鷹隼，鋒芒畢，不聲間審視著對方，尋找破綻，順帶與紀婉青換了一個眼神。

二人眸一即離，這人如今萬分謹慎，不宜強攻，只能伺機尋找破綻。

“太子妃娘娘。”

齊耀林眼尖，這點小端倪也看見了，他哼了一聲，手上微微使勁，“我勸你還是安靜一些。”

他上這麼說，實際上并沒有把紀婉青放在心上。畢竟一個手無縛之力的子，實在當不得大用，就算他此刻被人直捅心臟，也能在咽氣前，掐斷手上這條纖細的頸脖。

齊耀林全副心神放在對面，許馳為首，還有他畔已合攏過來，正一字排開的太監服飾男子。

足足二三十人，看步伐作，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更甭提外面已聚攏過來的其余好手。

東宮水面下的力量讓他心驚，心更提起來之余，也有一喜悅。

這就對了，他就知道紀氏母子，在皇太子心中地位卓然。

雖如今皇長孫無法到手，但紀氏也不錯了，只要他謹慎，人質在手，就能順利出城。

看到曙，齊耀林心里有了底，開始挾持手上人，慢慢往殿門退去。

紀婉青眼瞼微垂，狀似不經意間微微蹌踉，他瞬間警惕，立即提了提，喝道：“給我好好地走！”

其實相較于普通閨閣千金，的力算是不錯，雖然跟男子不能比，跟齊耀林更不能比，但起碼不至于蹌蹌踉踉。

這種危險時刻，紀婉青的心緒卻格外清明，心念急轉間，轉出一副花容失，被嚇得手足無力的模樣。

本骨架纖細，看著十分，肢及表有十分到位，加上尋常子遇此狀況，沒有被嚇癱就算好的了，因此齊耀林并未生疑。

他雖不懷疑，但也很不耐煩。紀婉青無力行走，他提著也不是不行，但這樣倒退著走，作實在很不方便。

他干脆手上一轉，鉗制住紀婉青后頸，讓對方面向他，自己倒退，則向前面走。

這樣果然好多了。

齊耀林專心致志盯著許馳，余還得留心其余好手，耳朵高高豎起，以防有人襲，十分緩慢地往外挪。

他無暇分神，紀婉青轉了個，卻能不聲打量眼前人。

齊耀林劍眉星目，國字臉型，雖年近五旬，但不難看出，對方年輕時是個俊朗男子。

也是，若是容貌不出眾，也不會被列為駙馬人選。

紀婉青關注的點卻在另一，發現，這人雖長得不錯，但卻是典型的大周人相貌。普通韃靼人五深邃之，在他臉上找不到一點痕跡。

這會是巧合嗎？

紀婉青微垂眼瞼，認為不是。

齊耀林還有個弟弟，兄弟二人潛伏在大周，三十年來不毫破綻，他們的臉想必是一大利。

更偏向這二人是真兄弟，或許，他們上還有一半大周統。

應該是母族吧，畢竟古代是父系社會，沒有一個韃靼承認的份，他們是不可能被委以重任的。

兩國常有戰，邊疆鄉鎮子被掠奪時有發生。

紀婉青心念急轉，倏地抬眸，看向神繃的齊耀林，突然提高聲音厲喝：“你今日所作所為，可有想過你的母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