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萬壽節過后，宮道之事開始徹查。

可惜由于皇后這回十分謹慎，涉事的太監宮人俱已自殺亡，等循著冰塊木桶找過去，只發現了尸。

全部線索都斷了，最后，此事為不人心知肚明的懸案。

罪名是擺了，但是皇后因此到的懲罰卻不小。

當日昌平帝盛怒之下，又推出一個容妃出來協管宮務。這位也是多年寵妃，膝下有七皇子九皇子，手段十分厲害，一朝名正言順掌宮務，自然拳掌。

容妃攜皇帝口諭，使出各種手段爭奪宮權，還有一個麗妃虎視眈眈。這兩位現已暫時結同盟，對陣坤寧宮，讓皇后左右支應，心疲倦。

高煦沒有手宮道事件的后續調查，畢竟此事后果并不嚴重，太子妃腹中骨保住了，即使查明真相，皇后的懲罰也不會更嚴重。

目的達到即可，他打的是連拔起的主意，現在就不多折騰了。

后宮一鍋粥，紀婉青倒是很愜意的。

“娘娘，您慢一些。”

清寧宮后殿屋的桌椅被搬開，紀婉青被何嬤嬤等人攙扶起來，在室一圈圈走著。

距離萬壽節，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月。

太子妃遭遇“意外”三四天后，況便已完全穩定，本來候在后面偏殿的醫太醫們，就必須挪到前殿去了。

后院是眷居所，雖太醫是個特殊群，但非必要況，還是不能待的。

全部轉移到前殿，等有需要傳召了，再按規矩進去。

這麼一來，紀婉青就解了，不需要整天窩在床榻上避人耳目。

事涉欺君，慎之又慎，太醫們在偏殿那幾日，不肯挪半步。

好在熬幾天就好了，孕婦必須有適當活，否則生產會艱難很多。

等太醫們挪出去后，后院都是自己人，高煦心疼，勸在庭院里走走。

紀婉青不愿，在屋里挪開桌椅走也一樣，雖煩悶些，但更愿意多上一層保險。

高煦本還要勸說，不過中秋過后，天氣漸漸涼快下來，經歷了兩次驟然降溫后，他怕妻子著涼，就不再多說。

天兒冷了，不過還沒到需要燃燒地龍的日子，紀婉青穿得厚，好在沒怎麼發胖，頭胎腹部也偏小，看著不算臃腫。

這麼一圈圈走下來，等活量足夠后，背部已微微有汗。

紀婉青正打算吩咐宮人伺候換裳時，便見寶藍緞簾子一挑，高煦大步進門。

“青兒，可有汗？”

他接過熱帕子，先了手，然后探進妻子后頸下，微微有黏膩之，“快快把裳換了。”

孕婦其實不宜生病的，藥能吃就吃。

紀婉青微笑，“好。”

夫妻倆邊走邊說，高煦攙扶著妻子到床榻邊沿坐下，揮退屋中宮人，親自手，侍候寬。

自紀婉青有孕后，他常干這活兒，很稔，態度本來也很認真的，只是一層層裳解下，目一片凝脂，眼見那小小的鵝黃兜兒已掩不住日漸飽滿的，他黑眸不暗了暗。

繃了些，不過，高煦到底怕妻子著涼，還是立即絞了熱帕子，給抹了汗，趕穿。

當然，借著穿的便利，他還是小小行使了一番夫君的權利。

懷孕后子更敏，紀婉青嗔了他一眼。

高煦含笑不語，待穿完畢后，他揚聲喚劉太醫進門。

每天例行的診脈時間到了，劉太醫早候在外面，他一貫負責太子妃脈案，前殿那些醫太醫們也不跟他搶。

錦帳放下，劉太醫端坐在在小圓凳上，細細聽著了半響脈，才松了手。

“太子妃可安好？”高煦詢問。

“娘娘母子均安。”

劉太醫回答一如既往，是屋中眾人最愿意聽的，不過這回，他捻須沉片刻，拱手又道：“恭喜殿下，恭喜娘娘，娘娘這胎大約是男胎。”

其實，很早之前，劉太醫便能診出是男是。只不過，在皇宮當差必須慎之又慎，尤其是涉及皇長孫，他不敢輕易開口。

恰好紀婉青知道孩子別早定，也不追問，反正不管是男是，都一般疼。

高煦亦然。

夫妻倆沒有主詢問，劉太醫便一直按捺著，沒刻意挑明。

直到紀婉青懷孕過了七月，孩子別已確定得不能再確定了，他才開口恭賀主子，好邀一邀功。

高煦果然大喜，掌笑道：“好，來人，重重有賞。”

孩兒乃他與妻子所育，不管是男是他都一般疼，反正夫妻二人還年輕，也不著急。

雖是如此，但不得不說，按照現今的局勢，頭胎確實生個男孩更好。

他暗忖，日后哥哥護著妹妹，也是極好極好的。

以何嬤嬤張德海為首的一眾太監宮人難掩喜，立即跪下恭賀主子，“殿下大喜，娘娘大喜！”

高熙大手一揮，同樣重賞。

紀婉青在帳含笑聽著，了腹部，也好，先生個男孩，能解決當前許多難題。

外面，待歡喜稍緩

，高煦便接著下令，此事要捂在清寧宮，不許外泄。

多一事不如一事。

諸人齊齊應諾，隨后按主子意思，魚貫退下。

“青兒。”

屋中僅余夫妻二人，高煦親手起簾帳，坐在床沿了孩子，笑道：“先生個小子，往后再給他添個妹妹。”

“好。”

紀婉青偎依進他的懷里，“再給他各添個弟妹吧。”

抬眼注視著他的黑眸，半開玩笑半認真道：“多了我不生，你也不許找別人生。”

高煦對的心，紀婉青毫不懷疑，不過時下講究多子多福，不想肚皮累得慌，就得提前打好預防針。

打算早有了，如今卻難免有些忐忑，畢竟夫君是個古代男子，會不會不好接？

沒想到，高煦立即頷首應了，并低頭很認真對妻子說：“婦人產子不易，膝下能有兩三孩兒，孤心足矣。”

既然將一個人放在心上，自然會替多多考慮，早在紀婉青懷孕之初，他就想過這個問題。

男孩必定是要有的，且對于整個王朝而言，一個皇儲不算穩妥，最好再添一個。他是皇太子，目標是帝位，也不能兒長，還得設想整個大周朝。

“青兒，若我們頭兩次都得了男孩，那兒就不要了。”

高煦很期待憨的小兒，香香的，撒親近爹爹。只不過，若妻子頭兩胎都生了男孩，那只得留些憾，不再要了。

婦人生子不易，他知道，他其實不愿意妻子冒險的。

總而言之，計劃隨時可以調整，但高煦從未有過與其他人生孩子的想法。

他板著臉，輕斥道：“孤既然答應了你，自是一諾千金，你不許胡思想。”

高煦言下之意不難懂，紀婉青又驚又喜，沒想到，他早就想好了，也不用潛移默化。

再一次真切覺他的心意。

“殿下，你真好。”

紀婉青眼眸亮晶晶，先仰臉親了他一記，以作獎勵，隨后偎依進他的懷里，摟著，“我都聽你的。”

“好。”

高煦覺得這獎勵輕了點，換了平時，他必會順勢索取一番。

只不過此此景，他心熨帖，也舍不得破壞氣氛，只靜靜擁著妻子，下頜著的發頂，微微挲，著這脈脈溫。

夫妻相擁良久，又忍不住親吻一番，氣吁吁松開后，紀婉青俏臉猶帶紅暈，才問道：“殿下，你現在要去魏王府了麼？”

有此一問，全因今日是魏王的大喜之日，他將迎娶英國公府嫡出二小姐。

前任魏王妃沒了才大半年時間，如今恐怕沒什麼記得了，魏王興高采烈迎娶新婦。

加上魏王繼妃特殊的份，紀婉青有些不是滋味，對此事興致缺缺。

好在仍需要“臥床休養”，也不必出席了。

“嗯。”

高煦應了一聲，他雖是太子，但也是長兄，不論里有何間隙，這婚宴他也得下臉的。本來，他打算回屋看妻子后，就順便換裳出門的。

他語氣淡淡，顯然對此無，反倒因這事破壞了此刻繾綣，分外不悅，一張俊臉板著。

“那今晚我等殿下回來再睡，可好？”紀婉青見狀好笑，嗔了他一眼。

高煦了妻子的臉，倒搖頭拒絕了，“你困了就早些歇，不要等著。”

妻子等他，他當然高興，只是子重，還是不要等了，他興許會有無奈晚歸的況。

“好。”

紀婉青笑意更甜，時候不早了，早命人備好裳了，此時探取來，侍候他更。

“青兒坐著，孤來即可。”高煦忙制止妻子。

紀婉青笑了笑，“殿下，我這般稍站片刻，還是可以的。”

作還算靈活的，走要人攙扶是怕出岔子，就這般在床榻前稍站一會，完全沒有難度。

高煦拗不過，也見確實輕松自如，只得配合著快手快腳把錦袍給換了。

最后，紀婉青取了玉帶，替他系上。

懷孕的妻子神認真，垂首擺弄玉帶，黑而濃的睫微微，目專注。

他不微笑。

“好了。”這活計紀婉青頗為悉，兩三下便擺弄妥當，了他襟上些許折痕，仰臉一笑。

高煦握住的纖手，溫聲囑咐：“青兒，我出門了，晚膳你自個用即可。”

“好。”

再耽擱就晚了，他匆匆領著張德海出門登轎，紀婉青目送他出了正房，才收回視線。

“娘娘，這秦二姑娘，今天就要出門子了。”一行人折返房。何嬤嬤攙扶著主子，忍不住低低嘆了一聲。

是個忠仆，想到主家之事，心下難得，嗟嘆數日，終究忍不住吐了兩句。

“嬤嬤莫要介懷，姑娘長大了，終究是要嫁人的。”

紀婉青淡淡接了一句，時至今日，就算有些許不是滋味，也僅此而已，此事已掀不起心中波瀾。

今天過后，就當給以往畫上個句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