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言沒去，南黎國勇士誓死不降，他想勸戰王。

他想說，敵人遭了瘟疫，他們還有三十萬大軍，不一定會失敗。

可他想起他們最初擁有八十萬大軍，天幽國不過區區三十萬人馬，他們的銳同樣一點點被天幽國消耗掉了。

這一場仗，他一點把握也沒有。

他所有的熱，都被消耗了。

衛言茫然抬頭，淚眼模糊中，見到戰王背影堅決地朝前走去。

他依然有些不敢相信，戰王真的是去投降商夏的嗎？

那是他們南黎國的不敗戰神啊！

戰王曾經多麼的霸氣，他代表南黎國四征戰，立下戰功赫赫，創下不敗的神話，多麼榮耀！

可為什麼一遇到商夏，就變這樣了呢？

不該的，不應該的……

洺河松亭，空無一人。

戰九州坐在亭子里，就這樣一直等到天明。

他回想了許多事，他的一生，他暗中北上天幽國，第一次見到商夏，被商夏膽大包天地囚在天幽國，后來又與商夏戰……

戰九州以為商夏要很晚才來，卻沒想到，隨著翌日的第一縷晨灑下，商夏的影出現在金的太輝煌之中。

一白，墨發隨意地披在肩頭，收斂了上所有的鋒芒，神慵懶，又略帶疲憊地站在戰九州面前。

“累了？”戰九州笑道，他的語氣輕，就如面對一個老朋友。

“有點。”商夏輕輕開口，一如戰九州初見時的清冷。

商夏走了過來，隨意地在亭子里一個石墩上坐下，戰九州從一旁提出個食盒。

“我帶了酒，是酒，不醉人，還有幾盒點心。”

戰九州知道商夏不飲酒，所以帶的酒，味道甜甜的，是他許久沒品嘗過的味道。

“我吃過了早飯來的。”商夏輕聲道。

戰九州忙碌的手微微一頓，隨即，他抿了抿：“我沒下毒。”

商夏輕輕抬眸看他一眼，神淡淡地說道：“我知道。”

戰九州張了張，沒說話，一時之間，好似不知道該說什麼。

朝慢慢從東方升起，火紅，碩大，充滿著新生的希。

伴隨著這希而起的，是瑜城傳來的喊殺聲。

“南黎國軍開始攻打瑜城了。”戰九州抬起眸，看向瑜城所在的方向，輕輕說道。

商夏點了點頭，回道：“是啊，他們一定能攻破瑜城。”

兩個從來都在戰場上鋒的人，此時語氣平靜地說著好像和自己毫無關系的這場戰爭。

“攻下了瑜城，又有何用？我軍大勢已去。”

戰九州輕嘆口氣，搖搖頭，帶著自嘲地笑道，“更何況，這瑜城是你刻意讓他們攻下的，后面定有陷阱等著他們。”

“是。”商夏坦然道。

黑曜石般的眼睛輕輕落在戰九州上，輕聲道：“戰王可是南黎國的兵馬大元帥，你今日的行為，當算臨陣逃吧？”

“是。”戰九州也坦然道。

瑜城的喊殺聲震天響起，兩人目不由自主地看向遠戰場。

他們什麼也看不到，卻好似看到了一切。

朝一點點升上空中，烈日的芒四散放。

微微的清風在山澗漾，亭子里一片清涼。

不知何時，兩人上的敵意散去，仇恨散去，恩怨散去，就那麼靜靜地坐在桌前，如老友一般欣賞著日出，說著話。

“戰王可以猜測一下，南黎國皇攻破瑜城之后，第一步會做什麼？”

戰九州忽然想起什麼，低頭一笑，搖搖頭說：“會檢查瑜城的地底下有沒有埋藏雷球。”

“哈哈哈！”商夏大笑一聲，“看來，南黎國皇是怕了我用雷球對付他了啊，不過，天幽國的雷球已經用盡了，新的還沒制造出來。”

戰九州愣了一下，隨后，才看著商夏問道：“那我真的很好奇，你會怎樣對付攻進瑜城的南黎國大軍？還是說，你真的放棄瑜城了？”

“戰王，商夏的字典里沒有放棄二字。”

戰九州點點頭，失笑道：“是啊，商夏姑娘是永遠不會放棄的，可我，已經放棄了。”

戰九州眸輕抬看向商夏，眼里盈滿了笑意，“你看我現在，像不像一條喪家之犬？”

今日的戰九州，褪下戰甲，穿了一寬松的青錦袍。

他隨意地坐在亭中石凳上，上沒了戰場上那子凌厲霸道的氣質，反而多了幾分和，倒像是個謙謙如玉的君子。

“戰王便是戰王，不是什麼犬。”商夏淡然平靜地說道。

戰九州聽了這話，眼眶有些發熱：“我以為，我用盡手段，殺害天幽國將士無數，你該會恨我？”

商夏語氣冰涼：“你的手段有我多？你殺害的天幽國將士，有我殺的南黎國將士多麼？”

戰九州有點后悔他帶的是酒，而不是烈酒，他應該帶一壺烈酒來的，他現在想喝天底下最濃烈的酒。

不恨他！

竟然不恨他！

其實，他們是一樣的人，一樣的心狠手辣，一樣的冷酷無。

他們誰也沒有理由恨誰，反而，誰也沒有他們更了解彼此的心。

時間一點點過去，瑜城的喊殺聲，漸漸低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勝利的歡呼聲。

幾乎已經可以想象得到，南黎國高高飛揚的旗幟，順利地到了瑜城城樓上。

有史以來，南黎國大軍第一次攻破了瑜城，打通了征戰天幽國最為重要的一道關口。

商夏輕輕站起來，開口說道：“戰王不是問我，打算怎麼對付南黎國大軍嗎？”

“你肯告訴我了？”

戰九州抬眸看向商夏，一雙平和的眼睛里帶著最后的。

他很想知道，這個總是能夠扭轉乾坤的子，這一次會怎麼對付南黎國大軍。

“走吧，跟我去一個地方。”商夏走出松亭，在前邊帶路，戰九州跟在商夏后。

兩人沿著洺河，一路往前走著，慢慢爬上一座山。

龍瑜見到商夏前來，連忙前來迎接。

看到戰九州的一刻，龍瑜眸一沉，神冰冷。

戰九州則在看到眼前這一幕的時候，整個人呆愣住。

原來，商夏竟是打算不費吹灰之力，滅了南黎國幾十萬大軍。

商夏之計，真是讓人佩服得五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