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堯說：「蓬萊派的武功雖然不錯,但我也未必放在眼裡。」

趙清漪搖頭：「誰跟你說武功了？錢,銀子，黃金,明白嗎？」

「……」上堯搖了搖頭。

趙清漪長長呼出了一口氣，說：「我雖然跟你不一樣,但是我們都能會當一個平凡人的無奈和痛苦，你應該能明白才對。只要多給我幾年，江南和東海海域全是我的地盤。你要是說出去,我娘是你的孫，今天的霍家的麻煩全轉移到我上。

上堯說：「說起霍家，他們是我的大仇人,你竟然和他們朋友。」

趙清漪說：「我又不知道。再說,我爹沒有養過我,你好像也沒有養過我,你該不會指我給你報仇吧？」

上堯冷冷道：「我若要報仇,還不用指你一個娃娃。」

趙清漪豎起大拇指,說：「有志氣,真豪傑！」

上堯奇怪地看著,問道：「你既然是鎮國公府的兒,為何又會拜蓬萊學藝？」

趙清漪揮了揮手，說：「不是,哎呀,完了……」

趙清漪想起張雲海,也不知道上堯知不知道,畢竟當年揭破他們暗算紫真人篡位的事被許多武林同道見證。只不過，他們只知道張雲海是紫英散人的兒子，並不知道其生父是誰。

也只有蓬萊派部分核心弟子和霍家人知道，雙方出自不同目的，都沒有外泄。

上堯說：「你擔心蓬萊派上下知道你的份后，你就當不掌門了？」

趙清漪沉默了一會兒，說：「不要總說我的事，你既然重出江湖，這次又找上了我，有什麼目的？」

上堯說：「我已經七十歲了，想見見後人。」

趙清漪點了點頭，說：「你見到了，可以安心了。」

上堯嘆道：「我原想重建幽冥教，現在卻不由己。」

趙清漪說：「你的，經不起折騰了。你這一輩子，多人害你，你也害了許多人，算起來也不賠本。現在居于田園，也沒有什麼不好，放過自己吧。」

上堯如果有一個好的，他一定還要爭一爭，可是壽命和健康這個最重要的本錢沒有了，一切又都不同。

上堯瞧瞧坦然的神，絕無親人重聚的。趙清漪現在並不孤獨，便不會像孤苦子一樣嚮往親人。

上堯說：「我打算把我一生所學和幽冥教都傳給後人，你不想要嗎？」

「我謝謝你，但是……當初我這個蓬萊掌門就是老道士塞給我的，你不要再塞一個幽冥教給我了，不洋不土的。」

「塞給你？」

趙清漪便將紫英散人和張雲海叛變，囚紫真人，又殺害同門的事簡要說了。

「因為我過了三星的九宮八卦機關，救了老道士，老道士就要我當掌門。那是海島，不當掌門，我回不了大陸。」

上堯問道：「紫英散人……怎麼樣了？」

趙清漪說：「事敗，就自刎了。老道士對他們母子恩重如山，他們卻下此殺手，我想紫英散人也是愧疚的。張雲海是你的兒子，紫真人心教養他長大。他為了當上掌門不擇手段，老道士廢去他的武功，限制自由。不曾想我還和他有這層關係，但是你別指我，我是無權放他的。依蓬萊門規，欺師滅祖、殘害同門是死罪，老道士不忍殺他，已是他的寬仁了。」

上堯一生有很多人，在他心中最忘不了的當然是易夫人，其次就是紫英散人。

「一定是霍家，是他們背後搞得鬼。」

趙清漪沒有到他的殺氣，才稍放心，點點頭：「我知道。」

上堯道：「所以霍家是蓬萊派和幽冥教共同的仇人。你當初竟然還救了霍天放。」

趙清漪說：「當時我就猜到了，但是我是蓬萊派的掌門，我必須站在蓬萊派的整利益決斷。當時撕開面俱，去和霍家及背後的江南綠林同盟是下策。這幾年來，我們與霍家有很多生意往來，我們在江南的基業不能因為仇恨而毀了。

「所以當初你若和他聯手是可以殺了我的，卻故意放了我。你想坐收漁利。」

「你若不找霍家麻煩，我就當不漁翁了。」趙清漪沒有到他的敵意，所以和聰明人說話就直接一點了。

「但是我必然會給霍家製造點麻煩。」

「這是謀。你若不服氣，你咬我呀。」

「……」

趙清漪聳聳肩，微笑道：「開個玩笑，過去的事不提了。」

上堯見到小無賴的模樣，不又想起當初見到時，還有表演天真善良的樣子，暗道：這果真是我的後人。

上堯又問：「我記得蓬萊派位渤海，怎麼擴張到江南去了？玄門門派也都做起生意來了？」

趙清漪道：「正因為我們是名門正派，所以明正大做生意。」

正說著，忽聽外頭有打鬥聲，趙清漪微驚：「可能是師兄和貴教弟子發生衝突，我去看看。」

陸煦在外久等不到趙清漪出來，擔心遭暗算，便要上樓闖進去，但是幽冥教諸弟子哪會放行？

陸煦更加擔心，一來二去間就起手來。

本來是絕塵、經塵、紅塵三個弟子一起圍攻陸煦，三人都有五六十歲了，功力深厚。當年幽冥王通四十四種頂級的功夫，他的室弟子資質雖高，也不及他，他便讓幾個室弟子學習不同的功夫。

絕塵為大弟子，練了上堯從波斯學來的刀法，一套「清風劍法」衍化的武功練得也不下於易昊雲，兵是一把橫/刀。經塵練的十八路翻雲掌法和山劍法，也是一流高手。紅塵練的是赤煉盤龍，兵是一堅韌的金綱，可殺人於無形，輕功暗功夫也是同門第一。

現在不在場的兩個嫡傳弟子，其中緯塵修的是『斷流刀法』和『東瀛刀法』，剛猛和詭道結合，能打敗武功修為高於他的人；纖塵最擅長的是峨眉劍法，練得比正宗峨眉派的人還要好。

三大高手圍攻陸煦，陸煦不能藏拙，白劍在他手中劍氣縱橫，四個人影打得一時難分上下。

趙清漪站在樓臺，剛要出聲，上堯擺了擺手。

上堯早已看出陸煦的武絕絕頂，心下讚歎，但面上波瀾不驚。

陸煦再與他們過了三招，摧出功退他們三步，仰頭一看，正和一個白老者站在樓上。

「漪漪，怎麼樣？」

趙清漪說：「我沒事兒。」

「岳父呢？」

趙清漪看向上堯，說：「教主，你把趙峰給我吧。」

上堯示意絕塵，絕塵領命而去。

趙清漪解下自己的布包，遞給了上堯，說：「裡頭有補氣之葯，你拿去用吧。至於我娘，死也死了，的仇我也報了，你不用擔心。張雲海雖然是你兒子，你理解也好，不理解也好，我不能輕易放了。你可不要因此往心裡去自苦，對我沒有什麼影響。我爹沒有教養過我，你也沒有，不是嗎？」

上堯見笑，但想自己前半生苦大仇深，踏著荊棘闖出一片天來，後半生制於人，絕地求生。一切煙銷雲散，所求再多，也不及這時候有一個這樣的後人。可惜，事的發展都不由自己控制。

「你們能放他一條命也好。你真的不想要我的東西嗎？」

趙清漪著腰，說：「教主，你不要開玩笑了。我知道你們村沒了，雖然我有錢，但也是辛辛苦苦賺來的，你來認了親，我就要出錢給你們村重建，也不是這麼玩的。還有，你們村很多仇人噠！」

上堯眼角微：「村？」

「或者你們喜歡作……幽冥王城。我們中原錦繡江山，幽冥王城就是我們一個村呀！」

上堯膛起伏，強忍惱火，明明之前這麼想要見著自己唯一的後人。（之前不知道還有張雲海）

正在這裡，絕塵帶著趙峰過來了，趙清漪便朝他抱了抱拳，躍下了高樓。

趙峰一見大魔，撲了過來，但是這幾日擔驚怕質虛，腳下一，跌在地上，趙清漪也沒有扶他。

趙清漪走近兩步，說：「小心一點。」

趙峰一把抱住的，哭道：「乖兒，你總算來救爹了，爹好怕……」

趙清漪展開摺扇搖得有點急，說：「快起來，鼻涕不要我服上。」

趙峰說：「我起不來，你扶一扶爹吧。」

趙清漪腳尖了他的屁，一臉嫌棄地說：「別鬧了，我帶你回家呢。」

還是陸煦過去扶了他站起來，趙峰撲到陸煦懷裡，道：「賢婿，能見到你太好了！你扶著我，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

陸煦：「……」

趙清漪翻翻白眼，自己為什麼有這樣又渣又慫的生父。生母出生貧賤，但也不嫌棄，可是原來的世才可怕。江湖公敵幽冥王是外曾祖父，此消息傳出江湖，也有不小的麻煩，拖延任務進程。

見上堯也下了木樓來，趙清漪才揖手告別。

「打擾先生了，現在時候也不早了，我等就告辭了。」

上堯天驕傲，也不出言留客，點了點頭，說：「我暫時留在此地，你想清楚，後悔了就來找我。」

趙清漪道：「後悔倒不至於，你多保重。還有，過半個月，我要親了，你要是有空，過來喝杯喜酒。我們沒有請江湖賓客。」

……

趙峰由陸煦背著出了布有陣法機關的楓林，與他同乖一匹馬，連夜趕到涿州客棧留宿。

趙清漪代了趙峰不要對別人泄那個人的形貌，不然會給他引來災禍，趙峰早就嚇壞了，哪裡敢說。

上堯的人也查到從前趙峰對姚氏和趙清漪不聞不問，所以才擄走他嚇他一嚇的。要不是他是趙清漪生父，殺了也是尋常。所以，他還不知道自己被擄的真實原因。

在客棧里，趙清漪稍作解釋，並代趙峰一些事。

「他是你母親的祖父，天哪，他不會要我的命嗎？」趙峰渾一。

趙清漪說：「我求了，暫時放過你了。」

趙峰說：「我真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梅香有個這樣的祖父，我有天大的膽也不敢……」

趙清漪說：「你是不是很後悔，因為我娘生了我？」

「清漪，你相信爹，爹早知道的話，一定明正娶。」

趙清漪切一聲，說：「你配得上嗎？我娘要是沒有和家人失散，一定找文武雙全、英俊瀟灑的如意郎君，眼瘸了才會嫁給你。你說你要是沒有個鎮國公的爵位，連村姑都不願嫁你。」

趙峰委屈，看向一直不說話的陸煦，說：「賢婿，我沒有這麼差吧？其實，我長得……」

本來他想說自己長得不錯，但見陸煦那樣風華絕代的臉，他的信心碎了餃子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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