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說小周最近是不是犯相思病哦。”

　周四上午去看周時予的恢復況，黎冬剛從病房出來，跟拍小于立刻就湊過來，和八卦："你發現沒，這幾次咱們去看他，他回回都躺在床上看那個平安袋呢。"

　生怕黎冬不信，小于還煞有其事地低頭翻找相機照片，最后挑出一張合照，獻寶似的遞給黎冬看：“上次盛穗妹妹來送東西時候照的。”

　“后來小周私下里特意找我，問我能不能發他原圖呢。”

　周時予的份背景，在醫院早就是公開的，知的人表面都遠而敬之，背地里嚼舌的人不在數。

　黎冬垂眸看著照片，皺眉道：“你沒和別人說吧。”

　“我哪能這麼碎，肯定只和姐你說過啊，”小于笑嘻嘻地扯皮也不臉紅，不忘繞回八卦主題，“你說小周他，是不是喜歡盛穗妹妹啊。”

　合照里，兩個孩子沒人在看鏡頭，笑眼彎彎的盛穗站在床邊，細白雙手里是求來的平安袋，看作正要遞給周時予。

　病床上的年清瘦蒼白，骨節分明的手出去接，雙眼卻專注地盯著盛穗，目溫和。

　黎冬還記得周時予說過，像他從被詛咒的出生起，就是沒人要的垃圾；如果手失敗，應當會很快死掉。

　可在這張合照中，黎冬分明看到周時予對生的。

　想，無論，盛穗在周時予心中總會是獨一無二的。

　“可惜了，兩人都是好孩子，就是投胎投錯地方，”想起兩人原生家庭，小于就連連搖頭，“看他們倆的家庭懸殊，以后想要再見面，估計難咯。"

　“不會的。”

　黎冬腳步微頓，回眸看向自言自語的小楊，語氣堅定： “只要想見到，就一定會見到的。”

　兩人離開病房區朝護士站走，在拐角遇見來探訪的顧淮安。

　男人手里提著紙袋，袋子上的標簽黎冬認識，是附近很有名的蛋糕店，楊麗和同事下班都常去吃。

　點頭算作打招呼，正打算離開時，顧淮安卻笑著住。

　男人將手里紙袋遞過來，笑容溫和有禮：“剛才和客戶談生意，順路在咖啡廳買的，你要不要嘗嘗？"

　似是擔心黎冬拒絕，顧淮安又補充道："算是上次謝你幫忙轉平安袋，我很喜歡。"

　“話我會替你向盛穗轉達，”黎冬禮貌推拒，”我不太吃甜的，蛋糕就不用了，謝謝你。”

　見顧準安皺眉，黎冬怕他又像檢那次非要幫忙，先一步將話挑明："我幫忙都是于自愿，不需要你任何回報。”

　"……如果你執意要報答，反而會讓我覺得困擾。"

　聞言顧準安眼神黯了黯，懸空提著紙袋的手垂落，良久，苦笑著勉強問道：“你總拒絕我，是因為怕祁夏璟吃醋？”

　四目相對，黎冬看清男人眼底的苦，只點點頭，并未再多解釋。

　送父母檢和平安袋的事，祁夏璟都表現出對顧準安存在的介意。

　雖是半開玩笑的態度，但祁夏璟說的每一句話，黎冬都會當真。

　想多給祁夏璟些安全，哪怕代價是將顧淮安推的更遠。

　告別顧準安，黎冬抬眼就見對面護士站的楊麗，正熱沖打招呼，也不知剛才的鬧劇看了多久。

　“顧律師說吃醋，你居然點頭承認了？”在八卦方面，楊麗的造詣簡直登峰造極，湊上來就連環炮似的發問，

　“所以你是真擔心祁副高嫉妒？你們倆這麼快就復合了？”

　兩人一同往辦公室走，黎冬只挑最后的問題回答："……還沒。"

　“還沒的話，那就是快咯？”楊麗瞬間捕捉到重點，沉片刻，又拋出新問題，

　“不過他這個月底、最多下個月上旬就要結束指導回魔都，你們倆打算怎麼辦啊？異地？”

　H市和魔都一個在北一個靠南，坐飛機都要將近四小時，實在不是維系長久的合適距離。

　這段時間，黎冬也想過要不要搬去魔都：一來相比起H市的寒冬、更愿在南方過冬，二來高考最原始的第一志愿就是魔都醫科大，只是放心不下病中的父親，才選擇留在本地，一待就是十年。

　還有一點，如果讓祁夏璟放棄魔都打拼的事業、為了回H市重新開始，黎冬實在于心不忍。

　周四傍晚六點四十。

　三十五六的男人西裝革履，張的迎候在校門前，見保時捷緩慢開進校園，連忙讓門衛開啟電推門。

　“祁總，久仰久仰。”

　不等祁夏璟下車，姓李的教導主任就在門外歡迎，上來先是點頭哈腰的道歉："實在抱歉啊，王校長中午臨時接到市局電話去開會，現在路上堵車，實在是趕不回來。”

　主任畢恭畢敬的態度，讓黎冬不有些疑。

　只是來悉校慶演講流程，有必要搞得這麼隆重？

　旁的祁夏璟懶懶散散地應了聲，轉頭看："下車一起回母校逛逛？"

　“好。”

　"…三中作為百年省重點高中，多年來致力于培養德智勞全面發展的三好學生，近十年文理高考中，有八名都來自于咱們三中，更有近百名學生錄取海外常青藤等高校——"

　“李主任。”

　某人喋喋不休的話聽得人心煩，祁夏璟見黎冬在教學樓的噴泉前停下腳步，似笑非笑地瞥了邊人一眼，漫不經心的口吻自帶威："或許你不知道，我也是三中學生。"

　“你剛說的這些，我十年前就聽過。”

　李主任是臨時被抓來接待，沒做功課也本不知道祁夏璟是誰，聞言立刻卡殼打哈哈，額前泛起細汗滴。

　黎冬不明就里地看著兩人互，在祁夏璟雙手兜走過來時，問道：“他要一直跟著我們？”

　“談完事就走。”

　祁夏璟的回答含糊其辭，他面朝著眼前大理石材料的圓形噴泉，東西南北四個角是彈豎琴的天使雕塑，垂眸不知在想什麼，半晌問黎冬：

　“要許愿麼。”

　不知道怎麼來的傳聞，三中進校園的噴泉一直被稱作許愿池，多年來，無數學生沒事就會來噴泉前祈禱。

　在黎冬的印象中，祁夏璟從來不信這些。

　高三每次大考前，沈初蔓都會拉黎冬來許愿排名進步，那時次次年級第一的年總雙手抱站在旁邊，堅決拒絕加“封建迷信”。

　黎冬以為十年后也是同樣。

　夜幕低垂，裹挾著冬寒的習習涼風吹過男人的黑發，皎白月鋪灑在他的發頂肩頭，增添幾分圣潔而不可侵犯的意味。

　短短不過十幾秒，黎冬竟在祁夏璟上看到了虔誠。

　"…我以為你不信這些。

　靜靜等待男人再度睜眼，黎冬回想著過去祁夏璟不屑一顧的模樣，勾輕聲道：“原來你也會變得迷信。”

　聽出語氣調侃，祁夏璟垂眸蓋住眼底緒，只慣常地勾懶懶笑著：“人總是會變的。”

　本以為黎冬是祁夏璟書，現在見兩人姿態親，李主任忍不住賠笑問道："請問這位是？"

　“黎冬，我人。”

　祁夏璟輕描淡寫地丟下二字稱呼，懶散眼神輕飄飄地抬起看向教學樓，示意李主任趕帶路。

　直到兩人走遠兩步，祁夏璟發現黎冬還沒跟上，回眸看向原地發愣的人，邁著長大步回去，勾問：“怎麼突然傻了？”

　黎冬還沉浸在那聲低沉親的“人”中，聽男人語氣逗弄，忍不住反駁：“還不是因為你。"

　半撒般埋怨的模樣實在難見，祁夏璟眼底笑意更深，順勢牽住長袖下悄然摞的手，不知收斂道：“遲早都要這樣的，就當提前適應一下。”

　教導主任帶領兩人走進教學樓，從正門大廳穿過一樓長長走廊時，一直在和祁夏璟聊學校哪空地適合開發，小心詢問著祁夏璟意見。

　和預想的走過場完全不同，黎冬對話也聽得云里霧里，全注意力都集中在和祁夏璟十指握的右手。

　走進教學樓前，就幾次試圖松開，平日都會都順著的祁夏璟，今晚卻鐵了心一般，怎麼都不肯放手。

　不到七點，正是學生晚自習前休息去吃飯的時間，一樓走廊里滿是來往學生，見到牽手的一男一自然都會好奇的多看兩眼。

　甚者更有大膽的學生，經過黎冬邊時，還十分響亮地吹了聲口哨。

　竊竊私語聲不斷鉆進黎冬耳邊：

　“哇你看那兩人在牽手誒。”

　“他們都是誰啊，男的長得好帥，是咱們學校畢業的藝人嗎？還是來拍戲的啊？”

　“旁邊的小姐姐也到好吧，李主任帶來的應該是學哥學姐吧，誒果然！巾哥都是別人班的，到自己就是歪瓜裂棗。”

　“不過他們大晚上的來學校干嗎？還牽手秀恩，真的是不給我們單狗學生留一條生路啊。”

　毫無征兆的，某些深埋心底、連黎冬自己都不曾察覺的久違恐懼自心底升騰；學生們齊刷刷投來的異樣目、捂上耳朵也擋不住的閑言碎語……

　周圍一切都悉的令人心慌。

　下意識地想要將手出來，以為這樣就能抵抗頭接耳，卻反被祁夏璟握的更。

　印象中，從未如現在這般用力反抗，然而祁夏璟握著的手宛若鐵壁牢籠，黎冬無法掙半分。

　很快，兩人握的手心滿是汗滴，黎冬正仰頭去看祁夏璟，前面的李主任先怒吼訓斥道：

　“都在這起什麼哄呢！還不快回班級去！”

　"主任，現在是自由活時間，還不能出教室來走廊活麼。"

　起哄吹口哨的男生明顯是個刺兒頭，渾不吝的板寸發型，瞧著天不怕地不怕的。

　他直勾勾地看著祁夏璟： "我在微博熱搜上見過你，是三中xx屆的理科狀元。"

　“聽說你年級第一還敢大搖大擺地談對象，”男生咧沖著祁夏璟樂，“傳授點訣嘆？”

　李主任瞪圓眼睛，氣的臉都憋紅：“譚旭！你又想被分請家長是不是？！”

　“沒什麼訣。”

　袖下的手握住黎冬不讓逃避，祁夏璟面上仍是一派云淡風起，懶散地挑起眉梢：“等你也能次次考年級第一，答案自然清楚。"

　話音剛落，湊熱鬧的學生堆里立即響起噓聲。

　“什麼嗎，這不等于沒說哦。”

　“就是就是，純粹就是秀一波恩。”

　出乎意料又理之中的，祁夏璟散漫恣意的格，格外招學生喜歡，很快就有戴眼鏡的學生第二次發問，這次問的是理學習方法，自此，場面直接變狀元傳授經驗大會。

　機會難逢一次，李主任起初還怕祁夏璟不耐煩，后來見男人姿態懶淡，卻是實打實的有問必答自然喜滋滋地站在一旁等候。

　人群中有生弱弱問道：“祁學長，能問問你語文是怎麼學的嗎。”

　祁夏璟聞言皺眉，舌頂著上顎輕嘖出聲，忽地轉頭看向沉默不語的黎冬： "我高中語文，都是我人輔導的。”

　哪怕是第二次，“人”的親昵稱呼也聽的黎冬心頭一跳。

　眾目睽睽下，的手仍舊被祁夏璟握著不肯放松，又見男人微抬眉稍，勾示意道： “班長，傳授下經驗？”

　黎冬自知遠不算聰明學生，于是只能在學習方法和效率上下功夫；相比于祁夏璟依靠自天賦和先天家庭優勢，的經驗顯然更適合絕大多數學生采用。

　很快就發現，學生目朝向的中心不再是祁夏璟，而是齊刷刷的落在上，耳邊也依舊不時有竊竊私語。

　“好羨慕祁學長啊，朋友不僅漂亮還績好，甚至能把他輔導理科狀元。”

　“誰懂，雖然我是的，但我也想要一個能輔導我功課的漂亮朋友。”

　“剛才牽手還不覺得，現在突然很嫉妒。”

　黎冬出神地看著學生們的表反應，被牽住的手護忽地人輕輕了。

　低頭才發現，不知從何時起，用力掙扎的手早已順從地躺在祁夏璟掌心，連同邦點經久多年的惶恐和不安，都如海浪落般退回大海，消失不見。

　抬眸對上祁夏璟懶淡而不失溫的桃花眼，黎冬好像突然懂得，男人五分鐘前堅決不讓逃離的用苦良心。

　眼看著時間快到晚自習，李主任不得不將討教的學生趕回班級，祁夏璟和黎冬則在走廊外等著十指扣。

　“第一次早被抓，我被喊去老安辦公室，所有老師知都是相同評價。”

　“們說，祁夏璟你小子運氣真好。”

　說話的男人正懶懶靠著墻站，黎冬靜靜著走廊頂燈勾勒他凌厲的側面廓線，就見他忽地轉頭，勾道：“所以我一直知道，我們倆談，其實是我高攀。”

　始料未及的答案，讓黎冬表有片刻愣怔。

　捕捉到眼底詫異，男人懶懶抬起眉梢，表意味深長： "最開始那小子問我，怎麼能高中談對象？"

　“佳偶天，而我只需用盡畢生運氣來遇見你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