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王貴人吁了一口氣,“昨夜見那西面紅沖天，我尚還不知道究竟是何事,今晨才聽聞是談源堂起了火,不知太妃娘娘是否安然無恙……”

顧儀默不作聲，只聽王貴人又道：“眼看就要中秋了，宮里竟然出了這檔事,陛下該是多心煩啊……”

“王貴人,今日閑來游園……”

一聞此音，王貴人臉上僵了片刻,回一看,正是淑妃娘娘。

立時福道：“問娘娘安。”

顧儀也跟著蹲福,“問淑妃娘娘安。”

淑妃的視線從兩人面上掃過,含笑道：“都起罷。”

細看了王貴人旁之人,見立于原,頭飾雖無人之上的品級，可著一襲水青長，天質自然,清眸流盼。

“這就是屏翠宮的顧妹妹吧……”

顧儀垂眉淺笑,“回娘娘,正是妾。”

“果是好樣貌。

姐姐妹妹間,不必拘束。”

顧儀抬頭一笑,打量了齊殊片刻。

樣貌依舊艷，卻似乎頗有些憔悴,面頰比印象中好像瘦了些,顴骨微聳。

淑妃看向王貴人,笑意清淺，“王妹妹前些時日送來的茶會圖卷,本宮甚是喜歡，此圖卷一直難得，從前先太后也甚此卷，可一直未曾尋得，王妹妹不知是用了什麼法子。”

王貴人見淑妃難得的和悅，也笑道：“能討娘娘喜歡，妾便欣喜，此卷是家父于滄郡巡游時，偶然得之，也是一段奇緣。”

淑妃笑了兩聲，“王大人運氣倒好。”

默然了片刻，才徐徐道，“此圖卷送來之時，本宮巧不在采薇殿中，便沒賞那送卷來的宮婢，今日既見了王妹妹，便替本宮全了心意。”

說著，便要回，似乎要吩咐玉壺。

王貴人嘆了一口氣，“娘娘無須掛懷，實在是折煞那宮婢了。

且說那宮婢槐花眼下也不在秀怡殿里伺候了。”

顧儀心頭一，見淑妃面驚訝道：“為何？”

王貴人又是一嘆，“說起來都是那宮婢福薄，宮正司派人來報，說那宮婢意外落了井，摔壞了腦袋，人變得不言不語起來，像是瘋癲了，不能伺候人了，只得打發出了皇宮。”

淑妃緩緩搖頭道：“確是福薄……”

顧儀立在一旁默不作聲，卻知道宮正司這話半真半假。

槐花明明就沒有落井，但不確定槐花是否真得不言不語。

畢竟當日，沒等到槐花醒來就被人送走了。

記得那胡醫政說過，槐花被人灌了湯藥，難道是真的啞了？

眼風瞄了齊殊一眼，心中不幽幽一嘆。

哎。

又寒暄過幾句后，淑妃便說要回宮了，三人散了。

顧儀慢悠悠地穿過花園的小徑，進西苑，回了屏翠宮，見桃夾正在廊下張，見到是，急急迎了過來，笑問道：“才人，可是送了那杏花餅？

陛下可是喜歡？”

顧儀實話實說，“仿佛不很喜歡。”

桃夾小臉頓時垮了下來，“啊”了一聲，復又振作道：“才人莫急，這段時日可好生準備一番，待到中秋宮宴之時，興許陛下一高興，就能恢復才人的人份位了……”

顧儀心中呵呵，有命再說罷。

求求了，保佑劉太妃安然無恙，哪怕熬到明年，劇不要因此崩壞。

見臉上沒多大興致，桃夾又笑瞇瞇道：“才人要往州家里寄箋麼，中秋將臨，宮中妃嬪皆可寄箋以托秋思……”

顧儀想到可可的顧氏一家人，心中一，點了點頭，“去挑些字箋來吧，我來選一選。”

桃夾答了一聲“是”。

沉默須臾，顧儀開口問道：“桃夾你也可以給家中弟寄箋啊，中秋或許不可出宮得見，寄封家書也是好的。”

桃夾愣住，忽地一笑，“才人許是記岔了罷，奴婢家中并無弟……原先秀怡殿偏殿里的二等宮婢春梅家有個弟……”

顧儀腳步微頓，閉了閉眼，干笑一聲，“是……我記岔了……”

八月悄然而至，月圓中秋。

今年的中秋夜宴因為上月宮中一場大火，略添幾分蕭索之氣。

賓客雖眾，可比起上一周目來，人卻多了。

左右丞相，閣雖在，可在京四品以上的員，并未悉數列席。

顧儀坐在宮中院席位末流，邊也是名不見經傳的才人之流。

紫檀木食幾上只擺了石榴和梨。

樂伶場，篁笙竽之聲漸起，遙遙可聞。

因為坐得遠，顧儀看不到蕭衍所的中心圓圈，但仍可窺見主角婉人。

按照劇進度，今夜應該是看不到飛天舞了。

不知道主角照耀下，主角要干嘛。

又看了一眼更遠的宮貴人，見神郁郁。

而一旁的王貴人，則談笑自若。

看樣子，宮貴人到底還是傷了腳。

鼓點變換過后，二刷中秋才藝表演的顧儀無聊地給自己剝了一個石榴。

截至目前為止，皇帝誰都沒賞。

婉人作為軸上場。

著一襲霓裳羽，踩著激昂的鼓點登場。

纖腰弱柳，舞姿卻是亦剛亦。

顧儀目不轉睛地欣賞了一小會兒。

確實是，但沒有梅花樁這種格道，仿佛就了一點仙氣。

一曲舞罷，高臺之上傳來皇帝的聲音，“賞。”

果然主角環還是在的。

顧儀往里塞了一把石榴籽。

旁的李才人，見狀輕笑道：“顧才人為何今夜不獻才藝？

顧才人圣寵，若是獻藝，定是有賞。”

顧儀笑了一聲，“李才人太過抬舉我了，我實在是沒才藝可獻。”

“顧才人自謙了。”

李才人說罷，轉回了頭。

一夜下來，皇帝只獨獨賞了秀怡殿婉人一人。

在座眾臣微訝，婉人家中出仿佛誰都不是，既不是新黨，也不是舊黨，連家中究竟是誰似乎也并不清楚，只聽說原是浣局宮婢出，一朝得了封賞。

今夜獨獨又賞。

真的……圣寵如斯？

眾臣不面面相覷，各自揣度圣意。

吃完了幾上石榴，顧儀扭頭想讓桃夾遞給一塊帕手，卻見桃夾不知什麼時候不見了。

四下一，瞧見樹后的石徑邊有個碧背影有些像。

顧儀心中一，立刻起，朝那背影而去。

行得近了，才看清真是桃夾。

顧儀閃躲到一棵樹后，只見桃夾向著西側揮了揮手。

片刻之后，西側燈火暗才走出來一道頎長人影。

是誰？

顧儀凝神細看。

見那人前銀甲泛著冷。

齊闖。

桃夾早就認識齊闖？

好像……也說得通……

畢竟桃夾八歲就進宮了，認識軍統領，也算不得奇怪……

齊闖耳聰目明，顧儀不敢靠得太近，本聽不清楚兩人到底在說什麼。

頭見桃夾遞給了齊闖一個帕包著的件。

顧儀心中一跳。

不會就是……劑母珠吧？

只見齊闖手接過，輕易地就掀開了帕，里面似乎是個圓圓的有些泛黃的……

好吧，只是月餅……

顧儀霎時又覺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

不過，桃夾給齊闖送月餅，是暗他？

這是什麼淘氣CP？

齊闖作為書中男二，那肯定是喜歡主啊！

顧儀圍觀了一會兒，見齊闖好像只是真的在嘗月餅。

道德終究占了上風。

顧儀轉，選了另一條小道走了。

在花園中走得遠了些，才停步抬頭月。

皎潔圓月高掛漆黑天幕。

千里共嬋娟。

可今日所觀之明月，無論無何也不會再是當時的月亮。

顧儀長舒一口氣，朝西苑的方向而去。

走了沒多步，就見前路宮燈微茫之，顯出個明黃的背影，背心紋繪盤龍圖騰。

呼吸一滯，頓住了腳步。

抬眼一，他此去的方向赫然是觀月臺。

真是執著啊……

顧儀不由得輕笑了一聲。

蕭衍循聲回眸，“誰在那里？”

顧儀心頭一跳，正從樹影中轉出，卻聽一道悅耳音斜，“陛下恕罪，臣妾只是在此觀月。”

是趙婉的聲音。

顧儀閃退回了樹后。

蕭衍看一道人影自昏暗的石徑走來，見著霓裳，“是你？”

趙婉盈盈拜道：“臣妾問陛下金安。”

四周寂靜，唯聞蟬音。

再拜道：“臣妾謝陛下方才中秋飲宴賞賜。”

蕭衍抬手，“起來罷。”

趙婉抬頭專注地注視他，許是剛剛飲過酒，他眼眸微，似波瀲滟。

看了一眼前路風亭，“陛下是去觀月臺賞月？”

蕭衍“嗯”了一聲，抬腳走。

可腳步將一，一陣突如其來的刺痛，如針扎一般刺上太。

蕭衍手扶額，腳步輕晃。

趙婉手扶住了他，語含焦急道：“陛下無事吧？

可要傳太醫？”

蕭衍只覺頭疼裂，眉心大跳，停了好半刻，才等到那一陣驚痛漸漸平息。

“無礙。”

他側返，此刻再無觀月的興致。

趙婉尚還扶住他的右臂，人卻隨他作被他忽然朝前一帶，腳下一歪，人便向著石徑撲了過去。

蕭衍本能地手接住了，繼而旋，將拉了起來。

兩人面面相對，目不對視。

臥/槽！

顧儀躲在樹后，隔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觀賞了這一場瑪麗蘇慣常男主套路，平地摔跤，擁抱，旋轉三連！

喵的，今天是什麼日子！

CP觀日麼！

瞎了的眼！

顧儀站在原地，深吸了兩口氣，轉就走。

換條道走，還不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