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是個一進的院子,前面大門旁有兩個小耳房，老叔公就住在其中一間房里。穿過院子，到了里面那一進,就能看到供奉著的麻麻無數牌位。

　進門之后,房間兩側還擺放著兩排蠟燭，紅燭在夜里緩緩燃燒,散發著芒照亮這間昏暗的房間。

　老叔公先是恭恭敬敬給牌位上了香，|上香后,老叔公才轉過來。他臉上沒有顧綺悉的和藹笑容，他面容肅穆,聲音里也帶著嚴肅：“顧綺,跪下。”

　他們這個國家的人，跪天跪地跪父母跪祖宗,都是很正常的事。可顧綺是個叛逆的人,老叔公這句話一出，的雙繃得直直的,本跪不下來。是真的一丁點都不想跪,自己上的謎團，很大一部分就是因為這群已經死去的祖宗們。

　顧綺還想支棱著,但老叔公沒慣著，魂力散發而出,就要打顧綺的膝窩。

　可姜素言在旁邊，怎麼可能容忍老叔公做這樣的事？紅綢從后飄了出來,將老叔公的魂力打了回去。老叔公雖然魂力被打回,但是臉未變。顧綺看了看這些牌位，又看了看老叔公，心中有些明白。

　老叔公應該是和陳思楠一樣的區域BOSS,在這里，有顧家祖宗的牌位保佑，就算無法匹敵姜素言，也能抗衡一二。

　因為姜素言的舉，老叔公臉上流出一詫異：“姜小姐，你這是？”

　他似乎想到什麼，又笑了下：“之一字，果然奇妙，你終究還是陷了進去。”他搖搖頭，轉而看向顧綺：“顧綺，你為何不跪？面前這些牌位都是你的祖宗先人，我們跪天跪地跪父母，祖宗也跪得。”

　理是這個理，但顧綺就是不想跪。

　“若是尋常，祖宗當然跪得。可是祖宗與我了什麼？”看了一眼姜素言，給了一個眼神，姜素言點點頭。顧綺這之后才開始說：“祖宗給了我一個鬼老婆、給了我顛沛流離的命，讓我父母至今生死不明，你說這樣的祖宗，我能跪？”

　話里話外都是對姜素言的埋怨，但姜素言直到，這是說給老叔公聽的。說的也是實，一個人被迫娶了一個老婆，還是個鬼，放在哪個風華正茂的生上，不得難得要死？祖宗沒有給任何庇護，反而讓命運坎坷。

　老叔公嘆了口氣，他勸到：“那就算看在你爺爺的份上，就當給他們上柱香吧。”

　顧綺聽到這話，原本繃得直的膝蓋，這時候卻覺得有點。

　抬眸，掃過一片片的牌位，最后看到了自己爺爺的名字。

　除此之外，還有四爺爺、舅姥的名字……幾乎沒祭拜過他們，爺爺去世后，到了清明父母也不讓回來，只是自己跑了回來祭拜，所以時至今日，還沒給自己的這些親人上柱香。

　顧綺抿著，最后還是跪了下去。

　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不是為了顧家的祖宗，只是為了曾經那些著自己的老人。

　磕完頭后，老叔公給了顧綺三線香，顧綺接過后上了香。這之后剛想說張說什麼，突然覺得腦子暈乎乎的，眼前一黑，整個人就暈了過去。

　在摔倒前，覺到自己進到一個冰冷的懷抱中，顧綺知道姜素言接住了自己，才放心昏睡過去。

　“小姐……小姐……”稚的聲音在自己耳邊響了起來，顧綺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就看到了木板床的懸頂。打了個哈欠，才從床上爬起來，就看到一個著綠衫的小丫頭站在自己跟前，年紀不大，約莫十一二歲，面上卻帶著幾分焦急，喊著：“小姐您可快起床吧，前頭夫人都催了好幾次了。”

　顧綺打量著周圍，卻見現在的場景和人和自己認知里的都不同，想起昏迷之前的場景，還猜測自己是不是穿越了。可還沒等顧綺想問些什麼，就覺到自行了起來，姜素言的聲音從自己口中發出：“莫著急，我這就起了。”

　顧綺有心眨眨眼，可什麼都做不到。

　這時候，顧綺明白了過來，這是進到了千年前姜素言的里，以的第一視角，經歷著當年所經歷的事。

　姜素言從床上起來，在古代真的是那種大家閨秀，起床后在丫鬟們的服侍下穿好了服、梳好了頭發，做完這一切后，丫鬟說已經快到卯時了。顧綺對古代十二個時辰了解的并不是很清楚，但是基本的子丑演卯前四個還是背的出來的。

　顧綺算了一下，卯時……這不是還沒到六點嘛！

　古代人起得真早哦，平日這時候顧綺還在呼呼大睡，姜素言已經穿戴整齊去見嫡母。姜素言給嫡母親了安，早上用過早膳就開始讀書，讀的四書五經，若是大戶人家的兒不讀這些，連對象都不好找。讀完了今日的課，下午還要接著學紅刺繡。

　姜素言不用將技藝鍛煉得如同繡娘那般，但也要可以自己制服的地步。

　顧綺看到自己雙手在那行云流水穿針引線、將一朵花兒繡得栩栩如生，差點咬碎了一口牙。

　姜素言這個可惡的人！明明都會自己做服！竟然還要買品服！

　其實姜素言拿著針在繡樣式的時候，顧綺覺到了一新奇。

　能看到姜素言的手，這是習慣的雙手，十指筆直纖細，唯一不悉的，是手指的，也沒有那長長的、滲著黑的又尖又長的指甲。

　顧綺待在姜素言的里，看讀書、繡花、和父母相、與姐妹談笑風生。是嫡，平日還要跟著母親學習算賬、迎來送往。

　們這種高門子弟的娃，早早就許配了人。今年要及笄，可去年皇帝子骨不大好，老是反反復復，前頭幾年也總有災害，家里人有心把趕嫁過去卻不。到了今年開春大年初一，上面傳來消息，皇帝已經好利索了，這才讓家里人松了口氣，準備等著今年熱熱鬧鬧辦完了及笄禮，再出嫁。

　顧綺對歷史不太了解，只知道一千年前應該是宋朝，其他的，卻不是很清楚。

　在姜素言的里，偶爾會聽到父親里冒出來“五鬼”什麼的說辭，朝中也經常有祥瑞。是姜素言偶爾出門，顧綺借著的眼睛，都能看到不道觀。顧綺記得歷史上道觀是漸漸衰敗的，而佛廟卻悄然升起。只是在姜素言這個時代，似乎道觀更興旺一些。

　姜素言跟隨母親出門，也都是去道觀里面祈福。

　及笄前夕，姜素言母親和姜素言說：“言兒啊，娘已經拿了你的八字，等這兩天就拿去道觀里你給你合個八字，及笄之后你便出門，在家里專心繡嫁。”顧綺看不到姜素言的臉，只聽到聲音說了一句：“母親……”

　姜素言母親笑了下，出手，了姜素言的臉。

　顧綺能夠覺到姜素言母親的手過來的覺，姜夫人的手狠，一點都不像一個能生下十五歲的人，年輕、麗，眉間里還帶著為母親的慈祥。聲音同樣輕：“我的好言兒，怎麼還害起來了？”

　顧綺才知道，原來姜素言，也會紅臉蛋。

　及笄這天熱熱鬧鬧的，姜素言婚約之人還了個臉。顧綺借著姜素言的雙眼遠遠看了一眼，有些吃味的想：倒是一個英俊的公子哥兒呢。

　可隨即，疑也在心頭慢慢凝聚：他們都要完婚了，到底發生了什麼？

　在姜素言的里待了大半年，這半年里，就看到一個閨閣循規蹈矩的活著，就像是千年前每一個深閨一般。

　現在好不容易熬到了及笄，再過不久就要完婚，卻是在這節骨眼上出的事。

　周圍的人看到姜素言，還打趣和婚約者的事，姜素言手里攢著帕子打著自己的小姐妹。被母親教養的極好，雖然是打鬧也半點不丟儀態。和姜素言母親一起到院子里來的親家母，也不由點了點頭。

　如果順利的話，姜素言會就此在及笄、嫁繡完后就婚，嫁作他人婦，平安順遂過一輩子。

　可不順心事時常會發生，及笄后沒兩日，姜素言正在繡制嫁，有丫鬟來傳姜夫人的話，讓姜素言去母親房里見一面。已深冬，為了明年三月的婚禮，一針一線著嫁。聽到丫鬟的話，姜素言不慎將針尖刺了自己手指尖上。

　顧綺也被刺得一痛，姜素言收回手來，含了一下自己手指，放下手中的活計。

　“就來。”起，屋里的丫鬟給穿上厚重的外袍，手里被塞了個湯婆子，又有丫鬟打著傘，才給挑開厚重的簾子，跟著母親的丫鬟一路往外去。外頭大雪已經堆了起來，仆人清出了一條小道，供主人家行走。

　姜素言跟著丫鬟走了幾步，才有些詫異：“這不是去我母親房里的路。”

　丫鬟停步，回答：“小姐，夫人喊您去書房。”

　可最后姜素言去的也不是母親的小書房，而是來到了父親的大書房。

　姜素言自從六歲以后，就沒去過父親的大書房了，母親也不讓去，說耽誤父親理公務。姜素言初時不大明白，明明小時候能去，怎的大了就不行？可長大后，也明白了過來，兒家的，哪有一天到晚跑外書房的道理？

　卻沒想到及笄后，反而能到父親書房來。

　丫鬟打著簾子，姜素言進了書房里。

　環視一周，發現不自己的父母，祖父母、二房三方的叔叔叔母、自個兒的親哥哥都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