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畫麵就時不時地會出現在他的腦海當中。

每次出現，他都覺得，那個不知在何的弟弟，已經被北狄人抓到了。

“便是這張麵，你覺得我為何要帶？世人都以為我是為了遮臉傷，實際上是因為我曾聽安叔說過，當年你出生時，我爹在信裏說我們兄弟長得很像。”

“所以臉傷之後，我立刻就戴起了麵。甚至我曾想過，若是沒有這傷，我自己也要往臉上劃幾刀，好讓人看不出相似。”

“我問你，如果你是我，你敢不敢大張旗鼓的找？”

竹三衡大震，蕭長恭說的這些，他從沒想到過。一直以來，他想的都是怎麽活下去，活到義父說的哥哥來找他。

事實上，義父更多時候就是讓他等著，從不讓他去尋找。若不是義父因病亡故，現在的竹三衡應該還在甘州城等著呢。

婉寧看到竹三衡不說話了，生怕蕭長恭再說多了，引起了逆反，立刻上前，“別在院裏站著了，還是進屋吧。將軍這是辦完差了？不，要不要吃飯？”

“不了，事還沒完，我馬上還要回京郊大營，我就是不放心，回來看看。”

蕭長恭說著，又看了一眼竹三衡，心裏又氣又後悔。氣的是竹三衡不理解自己，後悔則是自己沒說上兩句，又發起火來。

婉寧見狀，“既然這樣，我有事想和將軍說。”

竹三衡立時說道：“我去看看六姝。”

待到院裏隻有兩人，蕭長恭直接坐在了院裏的回廊之上，“你說我怎麽就控製不住自己這脾氣呢？”

“之深而責之切。將軍就是太過在意了，所以關心則。”

“哎。不說這個了，你有什麽事要和我說？”

“就是來興臣莊子裏的那些子。們了來興臣的折磨，雖錯不在們，但若是就這麽放們歸家，們的家人，恐怕未必願意接納。”

蕭長恭歎了一口氣，“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你是不是有什麽想法了？”

婉寧點點頭，“新淨坊裏的夥計也都練得差不多了，我想找幾個人委派到外地去，開分店。這樣就需要招一些夥計在前麵招呼客人。”

“那些姑娘的模樣都不差，放在店裏正好。而且送到外地之後，也沒人知道這些過往。們能靠自己有一份工錢，日後無論是想嫁人還是想自立戶，都是過得下去的。”

蕭長恭照例拉了婉寧的手放在手心裏，“你想的很周到，這對們來說也是好事。開新店的銀子夠不夠？回頭我讓安叔取三千兩的銀票給你。”

看到婉寧搖頭，蕭長恭立馬打斷，“不許說不用，我的銀子早晚也都是你的銀子，你就當提前管家了。還有，以後你若出門，盡管來府裏要人，這府裏的護衛也都是你的護衛。”

“千萬別不好意思，我隻要你平平安安的。”

婉寧心裏甜得不行，微笑著點了頭。

卻說竹三衡在花園裏，雖然人是陪著六姝看魚，但心裏想的卻是蕭長恭之前說的那番話。

他一直以來，對自己這個哥哥是有氣的。義父總讓他等哥哥來找他，可是他左等右等，卻怎麽也沒等來。

甚至有的時候，他懷疑義父不過是在騙他。他本沒有什麽哥哥，又或者他的哥哥本不想找他這個弟弟。

尤其在他見過兄弟倆為了分家產反目仇的事後，就更覺得他的哥哥本不想找他。

哪怕回了蕭府，全府上下都為他回來而高興，他也仍然覺得，或許蕭長恭本就沒想認他這個弟弟。

但剛剛的那一番話，卻徹底推翻了這種可能。

蕭長恭確實是一直惦記著他，隻是困於勢，不敢找而已。

憑心而論，若份互換，竹三衡也覺得他會和蕭長恭一樣，想找但不敢找。

第86章通

七日後,在蕭長恭送給婉寧的那莊子當中，柴洪等人正式下葬。

墓地就選在了那莊子後麵的小樹林裏，靠山麵水,不遠就是莊子。往後逢年過節,也方便來祭拜一二。

盡管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婉寧還是哭得泣不聲。

因為他們本可以不死，在戰場上那樣兇險的地方都活了下來，本來要過好日了,卻意外地死在了一個瘋子手裏。

雲香也在墨香的摻扶下,給墳塋添了一把土。

於來說,最疚的並不是向侯府借了柴洪等人，而是沒有聽從安叔的建議，帶更多的人去。

如果人多一些,那場戰鬥的結果，或許會大不一樣。

隻可惜,現實裏沒有如果。

唯一值得安的,就是來興臣現在生不如死。

以薛青河為首的京城名醫們,果然醫高超，一連紮了幾日,竟然真的就把來興臣紮得能走路了。

既然能走路了,這流放之刑,就得開始服了。

出城之日,竹三衡帶著六姝，特意去看了。

來興臣雖然勉強能走了，但角還是歪斜的，脖子被一鐵鏈鎖著，由兩個差一路拽著,出了城門。

城門外，小七早已等侯多時，看到差走近，便迎了上去。

“兩位差留步，這裏有些散碎的銀子，是在下的一點心意，還請笑納。”

差中的一人當下沉了臉，“此人乃是陛下親自定罪的流放犯，本就是吃苦罪去的，這位爺也不用浪費銀子了，我們不可能優待於他。”

小七頓時笑了，“爺想岔了，這銀子可不是贖罪銀，而是買罪銀。買他路上多點苦。”

差倒是有些意外，這向來都是給銀子罪，還有沒給銀子多罪的。

“這位爺您是……？”

小七低聲音，“鎮西侯府。”

差立刻抱拳，“失敬失敬。隻不過這樣的話，這銀子我們就更不能要了。”

“這是為何？”

“舍妹……”差看了一眼來興臣，聲音裏充滿了恨意，“舍妹現在就在穆姑娘的莊子上，說是日後可以在新淨坊當差。”

“當初舍妹被擄走時，我正在外地押送犯人，等到回來時，事已經過了兩三個月。我四打聽，卻沒打聽出到底被誰擄走，更不知人在何。沒想到卻是被這個畜生抓去了。”

“所以這次我特意申請了這趟差，當初我沒能把妹妹找回來，就隻好在這上替出出氣了。哦對了，這這位是我的生死之，專攻刑獄，這次也是特意陪我走這一趟。”

“請這位爺轉告穆姑娘，大恩大德，劉三記住了，必將盡數回報在來興臣上。”說到後麵，劉三已經是咬牙切齒。

小七大樂，這下來興臣可是有罪了。當下轉了轉眼珠，把劉三拉得更遠了一些，“長路漫漫，劉爺也別下手太狠了，萬一這來興臣整日裏尋死覓活的，那還有什麽樂趣？”

“不妨每隔幾日找機會給他些消息，就說那皇帝又想起他爹的好，說不定過幾年就能免了他的罪，到是他又能做國公世子了。他有力氣活著，咱們才有的玩不是？”

劉三臉上出笑意，“小人省得，這位爺盡可放心就是。”

最後小七還是不由分說把銀子塞到了劉三手裏，“二位路上多保重。”

“告辭。”

回城的馬車上，竹三衡問蕭長恭，“來興臣到底是怎麽回事？”∴思∴兔∴網∴文∴檔∴共∴∴與∴在∴線∴閱∴讀∴

自那日把話說開之後，竹三衡雖然還沒有正式認祖歸宗，但兄弟倆的關係確實好了很多。

“你覺得呢？”

“他的藥肯定是你放進去的，那日我們在莊子裏搜出了那麽多寒石散，而且人一直是你的人看押，放一包藥很容易。關鍵是你是怎麽讓他吃下去的。”

蕭長恭點點頭，“不錯，藥是我讓小七放到他上的。至於吃麽，我料定他會自己吃。”

“為什麽？”

“因為疼，也因為恐懼。在他那莊子時，我就派人狠狠地打了他一頓，後來婉寧氣不過，又讓人打了二遍。雖然用的都是打人雖狠但不留傷的方法，但上的疼，確實是實實在在的。”

“他從小就是個紈絝，哪裏得了這份痛？痛不過，自然就要吃那五石散來讓自己好些。”

“再加上他已經癮了，一有心煩躁、焦慮恐懼，就不自覺會想去尋求藥的幫助。兩廂一作用，他上又有藥，你說他會不會吃？”

“可是……這並不保準，萬一他住沒吃呢？”

“世間哪有萬無一失的事。如果他不吃，我也不會放過他，隻不過要多花些心思和時日罷了。”

蕭長恭看著弟弟那張與自己十年前極為相似的臉，“我知你心中所想，覺得這樣的人就該一刀殺了。十年前我也是這樣的想法，也是這樣的做法。”

“可是現在不同了，我有屬下，有你，有未過門的妻子，已經不是可以快意恩仇的時候了。”

“前幾天京城發生的事你也看到了，趙晉澤為庶人，他的妻子孩子全都了宗人府，往後一輩子，就隻能是到死。就連府裏的下人也是全數被死。”

“護國公一家被流放，所有來氏族人全部被罷免，更不要說軍副統領被夷了三族，死人過百。這就是一人做錯，牽聯所有人的下場。”

“我現在就是這侯府的當家人，一旦我出事，我手下的人也全要死。即便不死，他們也要做為罪人，或流放邊關，或充為軍奴。所以我不能為了我自己的一時痛快，拿所有追隨我的人冒險。”

“如果你隻圖一時痛快殺掉來興臣，但卻讓六姝為罪奴，甚至充為，你還會殺掉他麽？”

竹三衡想也沒想地就搖了搖頭，無論如何，六姝的安危都是第一的。

“但我會想辦法暗地裏下手，可能時間會長一些，但絕不會放過他。”

蕭長恭輕笑起來，“所以，你以為我做的這些都是為什麽？來興臣明知婉寧是我未婚妻，還要對手，憑這一點，他就死定了。”

竹三衡瞇起眼神看著蕭長恭，“你別不是給自己找借口吧。恩人現在可還沒過門呢，連累也連累不到上去。”

“雖沒過門，但已經是我的人了，我當然要為負責。”

竹三衡立刻跳起來，頭頂砰地一聲撞在車廂頂上，“已經是你的人了？恩人才多大，還沒及笄呢吧，你怎麽能下得去手？我以為你和來興臣不同呢，原來也是一樣的畜生！”

蕭長恭瞬間臉就黑了，黑的跟鍋底沒什麽兩樣。

“你給我閉，你才是畜生。我的意思是說我和已經過了文定，這種況下，一旦我出事，也要牽聯，而且以後本沒人敢娶。不就相當於我的人了麽？”

竹三衡狐疑，“就隻是這樣？”

蕭長恭忍無可忍，一腳把竹三衡踹出了車廂。

婉寧一直在後麵的馬車裏關注著兄弟倆的狀況，忽然間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