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綺站在樓梯上面,運服男站在樓梯下面，他明明是在下面卻好像氣勢更足一些，比起量纖細的顧綺和姜素言,運服男高壯看著就不好惹,但其實不久前他才被顧綺踹斷了小在樓下沙發上坐了很長時間。但他畢竟是個鬼，沒過一會兒就恢復正常,可以像個完好的人一樣四走。

　別的鬼只是下意識以為他的并沒有什麼事，只是被踢得很疼,但顧綺和運服男卻知道,那哪是疼，本就是斷了。而且顧綺也知道,運服男|本不會，他剛剛找自己茬只是出于格和下意識覺得自己應該了。

　他們以為自己是活人,那從昨晚到現在都沒有進食,應該和顧綺一樣，覺到了才對。

　顧綺手平行著胳膊往前出,在的手心里還拿著一個小面包,因為顧綺的作，這個小面包在運服男的上方,就好像一個吊在哈狗前面的骨頭,而顧綺,就像那個正在逗狗的人。

　運服男此時應該了，但是看到那個小面包,卻沒有任何想吃的念頭。他其實已經約約發現了自己的不對勁,但并不想承認，他將自己對那個小面包的毫無覺，歸咎于顧綺的所作所為。

　在他看來,是顧綺施舍一樣的舉，刺痛了自己的心臟，所以他往前一步出手、把顧綺的手打開。

　運服男的手很冷，就是鬼特有的那種冷，只要不是傻子，到的時候肯定會覺得不對勁。如果是個普通人誤這樣的同學會，現在應該惶惶不安，想著到底誰才是鬼，然后一點點發現自己周圍的“人”一個個都不對勁。

　運服男正氣凜然的說：“我才不吃嗟來之食！”

　“吃不吃。”

　顧綺回懟了一句，就把小面包放到了自己的外套口袋里，啃著另一只手的小面包拉著姜素言上了樓。

　在走后，運服男愣在原地，握了手。后面正好有別的鬼過來，看到他，還問了句站在這里干什麼。運服男搖了搖頭：“沒事，我馬上就上樓。”兩個鬼結伴一起向樓上走，也準備找到些線索。

　二樓的鬼太多，顧綺就沒逗留，直接上了三樓去。在三樓，的確發現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三樓有一間很大的帽間，看樣子是為主人準備的，這種帽間簡直是每一個人的夢想，有三大間明玻璃的掛區、還有中間有三個模特，上都穿了好看的服，另外配飾、鞋子、包包也都有自己專門的區域。在帽間中間的長凳上，顧綺看到了眼的信件。

　這個信件比之前看到的都要厚很多，顧綺展開信封，從里面掏出了厚厚一疊……報紙。

　顧綺倒是沒想到，里面會是一張疊信件大小的報紙。坐在凳子上，展開了這張報紙，而姜素言則看向了周圍那些麗的服飾。看了幾眼之后，就回到了顧綺邊坐下。顧綺從讀報紙中空抬頭看：“怎麼不看服了？”如果不是被眼前的報紙吸引了目，肯定也要去看看那些看上去就是高訂的服。

　姜素言沒意思的說：“都是紙做的服，沒什麼勁。”

　顧綺停下了看報紙的作，眼神掃過面前這些服，有些愣，是真沒看出面前的服都是紙做的。

　說實話，顧綺在姜素言喜歡上網購服之后，有想過用紙做一些服燒給，畢竟買現的服真的很貴，而紙就便宜很多。

　但是卻有很多因素，導致顧綺不能這麼辦。

　首先一點就是顧綺沒那個技，用紙做出層層疊疊的好看服，難度太大，顧綺是真不行，尤其是想要燒給姜素言穿，還還得是一比一等大的，難度就更上一層樓。其次，就算是紙扎店傳人小顧同志，把紙燒給姜素言，那姜素言獲得的也就是一層層的紙，本穿不了。

　想要讓紙變得和服一樣，只能不停注魂力，不然終究只是一堆紙。

　如果燃燒顧綺的魂力讓紙服變得和真服一樣，那就是把顧綺自己的魂力都燃燒了也維持不了多久。姜素言倒是能做到，但不樂意，用魂力維持一堆紙服，聽起來未免太可憐。

　顧綺難以做到的事，現在卻出現在了的眼前。

　顧綺連報紙都不看了，站起來走到假人模特跟前，看向那華麗的禮服。這是一條背魚尾，子下擺還有層層疊疊如同玫瑰的布料堆疊，總而言之，好看的。顧綺定睛看了很久，愣是沒看出來到底哪里像是紙疊的，反正顧綺是沒這手藝。

　在那研究了好半晌，聽到門外傳來了靜，顧綺拉著姜素言找了個柜鉆了進去，雖然柜是玻璃做的，是明的，但是柜里面有層層疊疊的服，還有拖地的長，想要下兩個姑娘不讓別人發現，還是綽綽有余的。

　顧綺就和姜素言一塊躲在服堆里，剛剛在外面看還發覺不到這服是紙做的，但是上手到了，就能發現的確是紙的材質。

　進來的是運服男，他的腳步聲特別重，很容易就能分辨出來。顧綺這時候想到了自己放在凳子上的報紙，估計要被運服男給拿走了。果不其然，他往凳子那邊走了過去，并且有很明顯拿起紙張的聲音，他自言自語發出聲音：“沒想到他才是！我就說嘛，我不可能是鬼的！”

　這句話其實暴了他其實對自己已經有所懷疑，他說完這句話后似乎也意識到自己有所失言，他秉著呼吸巡查周圍，確定沒有任何人后，才離開這間帽間。

　“夫君。”

　姜素言聲音輕輕的，顧綺看向。因為們倆一起躲藏在服后的關系，一人一鬼得非常，姜素言的雙手甚至環住了顧綺的脖子。假人的高要比姜素言本高一些，輕輕顛了顛腳，就和顧綺齊平。姜素言微微撅著，就想和顧綺親親。

　其實現在不是干這個的時候，現在正在玩探游戲呢！姜素言就會打擾玩游戲！有姜素言在的時候，顧綺在紙扎店臥室里都不能愉快的和同學開黑打游戲，就是因為總會被姜素言打擾到。

　顧綺微微撇開頭：“不行……”除了不想游戲被打擾之外，顧綺其實也不是很想親一個假人。就算是姜素言也不行！只要一想到自己捧著一個假人在那邊親親，顧綺就覺得自己跟個變態似的。

　可是姜素言手變換了一下位置，冰涼的指甲到顧綺的臉頰，然后捧著的臉蛋，朝著顧綺親了過來。

　顧綺剛剛還在說不行，但被姜素言這樣對待，還是老老實實和的到了一塊。

　吻姜素言的時候，給顧綺的覺并不像假人，就和姜素言平時親吻的覺一模一樣，口中什麼味道都沒有，只是帶著一淡淡的冷香。這冷香有點讓顧綺上頭，那香味悠遠深邃，就像是靜謐的參天古樹森林里，最幽靜的松木，一點點從鼻翼竄進來，讓顧綺為之著迷。

　抬起手，扣住了姜素言的后腦勺，細冰涼的發從的掌心與手指尖落，明明是假人的頭發，但上去的時候卻和真人無異。這一切，都得益于姜素言強大的魂力。顧綺沉醉在與姜素言的吻中，心底卻明白，們終究是天人永隔的兩端。

　顧綺加重了這個吻，腦海中卻過樓下形形的鬼，他們都以為自己是活人，很努力在扮演著活人的角，但只要有輕微的違和，就會讓他們發現自己并非人類的事實。姜素言……何嘗不是如此？也在扮演一個活人，無論是之前和顧綺一起乘坐汽車去沈太太家中、和顧綺一塊在游樂場玩耍、附在假人上去鬼屋里當NPC，都在盡力扮演一個活人，一個與顧綺相配的活人。

　但只要稍微接近一點，接到冰涼的皮，無論是自己還是別人，都沒法欺騙。

　這是一幕可笑的話劇，明明是鬼，卻在假扮活人。

　顧綺明白的，姜素言會一直假裝自己是個活人，是想要與在一塊，能夠恩恩在一塊。但實際上，姜素言并不屬于間。

　活在間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代表著沒有魂力補給，反而要流失魂力維持自己的形。那些魂力對于姜素言來說可能微乎其微，但滴水穿石，遲早有一天會聚沙塔，讓姜素言也承不住。

　姜素言現在還在等顧綺，等愿意和自己一起去間的時候。

　在姜素言的親吻中，顧綺有那麼一瞬的恍惚，覺得這個人世間，其實也沒有能夠讓自己駐足的事；父母生死不明，大概率已經死亡，只是徒勞的尋扎他們存活的可能；顧綺沒有心的朋友，都是表面姐妹；兩邊的親戚也因為父母所在城市并不是老家，而逐漸斷了往來……以上種種加起來，顧綺在人世間最為重要的，竟然只有姜素言這個鬼。

　和一起，去間當千年的大鬼，好像也沒什麼不行……

　良久，分，顧綺深呼吸調整著呼吸頻率，看向姜素言的眼神有點復雜。不得不承認，有那麼一瞬間，真的想要拋下所有和姜素言在一起。

　“當當當……”三點的鐘聲響起，將顧綺腦袋里錯綜復雜的思緒全部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