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服私訪甜番（5）／晉江文學城正版。

這個時辰,能至繡園拜謁慕淮的人，多半都是慕淮提前屬意過的，否則丹香也不敢在這時到室呈稟這事,一早就會把那人攔到磨磚石樓大門外。

容晞正猜測著來人的份,慕淮也已大抵將平素的狀態調整了過來,他緘默地看著側靡膩理的人兒，見神微有些怯，方才深刻地會到,何謂令智昏。

他竟是忘了,從汴京來興城之前，他便提前派人告知了當地通判，要在他到興城的頭一日便避人眼目,于夜間到繡園見他。

丹香已然引著宮進了室,準備細心伺候著來月事的容晞。

慕淮出室前用手捧起了人兒致的小臉，見一聽有外人來此,模樣竟是難得乖順了些。他知容晞的并不如表面的那般溫聽話,實則是個蠻有脾的小人，又被他縱容寵慣多年,如今亦將自己的本流。

這才是他期見到的。

慕淮用微糲的大手了容晞如綢般順的烏發,地唔嗯了一聲，這副討人憐的模樣，就像只貓被主人.弄后,發出了一聲舒適的喵。

——“我可能要在熙春堂待到很晚，你若是困，便早些睡。”

容晞聽著男人低沉富有磁的聲音,乖地點了點頭。

卻見慕淮的神不復適才的沉和低落,且明顯多了幾興。

見他如此,容晞猜出了來人的份。

這人應是某個地方員。

慕淮如此，是因為這夜他又有事做了，他力是個一貫旺盛的，今夜既是未被滿足，定是要去尋別的法子疏解。他除了在上尋樂子外，又沒有旁的好。唯一喜歡做的，便是理大量的政務，還喜折磨斥罵那些才能平庸的可憐臣子們。

八今夜，他得同那地方員談到天明去。

月明星稀，雨勢漸褪。

慕淮至了熙春堂后，便見一著靛素衫的青年已然在堂側圈椅坐定，那青年自是識得慕淮的真實份，待得見慕淮后，便施然起，對微服的帝王行了三跪九叩大禮。

慕淮落座后，喚那青年平。

那青年瞧著不過二十三四的年歲，相貌端方雅正。

青年名喚梁鐸，原是被地方選汴京國子監治學的貢生，十歲之前曾在從前的燕都住過一陣，而后隨其繼父齊境為民，是個頗有才干的人。

梁鐸亦是那年科考中，最為優秀出眾的考生，亦由慕淮親自栽培，是慕淮的心腹近臣。

慕淮原是想讓他臺諫當言，兩年前更是讓他做了僉都史，朝中諸臣也都認為，這梁鐸會是個仕途順遂的，沒幾年定能再升任為副都史。

卻沒想，這梁鐸竟是被外放到興城做了當地的通判。

看似是左遷出京，但明眼人卻知，這通判一職，實則亦可監察糾議州府長之過，只有天子信任之人，方能為之。

且慕淮在興城境亦設了西京府，由司州太守擔任府尹。

這西京二字，帶了一個京字。

帝王存的心思很明顯，這是早早便了遷都之意。

這西京府府尹，卻由燕境人士楊順擔任。

楊順的才能可任宰輔之職，雖然數年前，他并不肯很快歸順于齊，也曾了殉國的念頭，但也不知是為何由，楊順最終還是歸降了齊國。

人才難覓，慕淮當時未委以楊順大任，只讓他做了司州境的一個小小的縣令，可治理一縣，便足以看出他的才干。

楊順政績斐然，亦深得當地百姓的戴，后來才被慕淮任命為西京府尹，兼任司州太守。

慕淮讓燕境舊臣任此職，也大有安燕境百姓之意。

下人們呈上了茶點后，慕淮便向梁鐸詢問了西京府，以及司州十三郡、六十一縣的有關事宜。

慕淮前世是在三十三歲那年駕崩殯天的，而他這一世的年歲已然三十有二，距前世的大限之日還有一年的功夫。

可如今面對的諸事，于他而言，俱都是嶄新的、與前世不同的。

勝在梁鐸年輕，對慕淮議事不知疲倦這事，也早就有所接，來繡園之前，便飲了數盞濃茶，就怕在天子面前會打哈欠，再失了儀態。

君臣二人聊敘了許久，熙春堂立侍的下人已然有些困倦，卻都強撐著神，生怕慕淮瞧著他們的疲態，會責罰他們。

及至三更天時，慕淮還未有倦怠之意。

梁鐸語氣恭敬，又將一事呈給了慕淮，道：“近來乞巧將至，興城境卻發生了一件怪事，許多子于夜間出游時，都被歹人拔了頭發，剝了皮……”

慕淮聽到這兒，眸驀地凌厲了許多，沉聲問道：“怎麼回事？”

梁鐸便將細節一一告訴了慕淮。

——“呈到西京府的案子，大抵有個二十余樁。這些害的子多數是些平民，亦有一些良家婦人，還有支子名伶，們出俱都不高…惟有一人，是興城豪強沈忨之，沈忨惟這一個兒，而今他的了奇恥大辱，他自是要讓府給個說法，沈忨自己亦拿了銀兩，耗重金派人在興城境去尋那作惡的歹人。”

“這些子大抵都有一個特點，無論相貌如何，俱是雪烏發。們上最細的皮…多存于.側和.間，那歹人雖然殘忍地將們的皮都剝了下來，卻并未們的子，也沒奪那些子的命。”

慕淮冷嗤一聲，語氣稍重地回道：“為悅己者容，這些無辜的子既是被人拔發剝，那同要了們的命有何區別？”

梁鐸頷首，立即附和道：“陛下所言甚是。”

慕淮面漸沉，聽著梁鐸的形容，那些子俱是雪烏發。

無論五如何，有這兩個特質，便可擔得一句人兒。

提到這詞，慕淮不自覺地便想起了室的那位小人兒。

便是雪烏發，花容月貌的絕人兒。

慕淮的手指間還尚存著容晞的溫膩，一聽到雪烏發的子被人如此殘忍地對待，他難免會聯想到他的心肝被人拔發剝皮的凄慘模樣。

思及，他的眉間倏地蔓上了幾分狷戾之。

梁鐸見皇帝的神有異，知他剛來興城，這便發生了這般駭人聽聞的事，定是慍怒有加的。

慕淮冷聲問道：“這事呈給汴京大理寺了嗎？”

梁鐸回道：“楊府尹說，這事未涉及人命，無須呈給大理寺，西京府能將那歹人尋出來，會給百姓一個說法。”

卻聽“叮啷——”一聲，梁鐸心中微震。

慕淮表未變，卻將手旁的茶盞用掌猛地按碎，高幾上滿是那茶盞的裂瓷，他的手并未被碎瓷傷到，卻也沾了些茶葉和茶水。

這事按制，卻然是不用呈給大理寺的。

可此事雖未出人命，但其惡劣程度，卻遠勝于出了人命。

慕淮不知，這楊順到底存了些什麼心思，他竟是將這事給瞞了下來。按說這事也發生了一段時日，可他昨夜在乾元殿還看到了楊順呈給他的折子，里面也并未提起這事。

若不是梁鐸今日將這事告訴了他，他還被蒙在鼓里。

梁鐸的眸略帶著驚恐，聲道：“陛下……”

府尹楊順不知慕淮來興城，惟梁鐸知曉，且他一直在暗為慕淮打點著。

“回去后，將此事呈給大理寺，即刻讓大理寺卿薛睿派人來興城，暗察此事。”

“臣領旨。”

*

梁鐸走后，慕淮面沉，且心事重重地歸了室。

里面的燭火仍亮著，應是那心的小人兒特意為他留的燈。

他作小心地上了塌后，卻見容晞將小的子蜷了一團，螓首泛汗，亦不時地發出了啾啾的吃/痛之音。

沒想到在這深夜之際，也是未睡。

見慕淮終于歸室，容晞艱難地起，可憐兮兮地往他懷里撲了撲。

慕淮小心地將人兒往懷里擁了幾分，卻聽細聲央求道：“夫君…你可算回來了，快幫我焐焐肚子罷，都快疼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