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生產了，發作了有一會了。”英大夫人若無其事道：“我已經請了兩個穩婆、一個大夫在守著了，也讓人去南寧伯府送信了。想來四弟妹娘家嫂子、弟媳該過來看著了吧。”

二夫人費氏與葛碧蓮向來不對付，說話可就沒那麼好聽了：“今天是四姑、四姑爺回門的日子，葛氏生孩子也不挑個日子，真是個沒眼的。”

顧重不由暗暗搖頭。連英大伯母這樣心地的好心人都厭惡了葛碧蓮，可見在顧家混到什麼田地了。這都是自找的，怨不得旁人。

“你是喝果酒還是黃酒？”英大夫人見沒有說話，忙將話題岔開。

“還是喝果酒吧。”顧重笑著坐了，又不由自主朝屏風那邊張。

怕王九郎子冷清會冷場。

沒想到擔心的況完全沒有出現，王九郎雖然不飲酒，但勸酒敘話的功夫卻很是了得，一席酒吃下來，顧家的幾個堂兄都對他贊不絕口。又佩服他文采斐然、儒雅風趣，又仰慕他氣度一流，見微知著。總之，上上下下，沒有對他不滿意的。

顧家所有的人都喜氣洋洋，唯有周王妃顧重芝，臉上有幾分疲倦，不時出怔忪的神。

顧重心里訝異，背了人，問：“三姐姐，你可是有心事。”

顧重芝拉了的手，語氣中有掩飾不住的苦：“四妹妹，我最近這確實有一件事，卻又不知道該向誰訴說。你這幾天新婚，這種煩心的瑣碎事，我也不敢污了你的耳朵。等出了這個月，你新婚過去了，咱們年底聚的時候，咱們兩個再好好敘敘話。”

顧重見雖然有幾分惆悵，但并未驚慌失措，就猜測這恐怕不是大事，道：“咱們姐妹，不必客氣，三姐姐你有事，盡管跟我說。我新婚的確不好出門，等下個月臘八節，咱們一起去廣濟寺上香，好不好？”

顧重芝道：“好，我安排好了，派人給你送信。”

午后小憩之后，顧重便與顧家眾人辭別。

崔老夫人知道，這一去以后便與所有出嫁的孩兒一樣，等閑都不會回家了，心里舍不得，拉著的手細細叮囑了很久。

到底在邊養了幾年，便是阿貓阿狗也有幾分，顧重又討人疼，崔老夫人又喜歡，便拿當親生的孫一樣。

顧重也舍不得，等上了馬車之后，眼睛還紅紅的。

王九郎將抱在懷里，低聲安：“我是什麼人，你難道還不知道嗎？往后閑了，你想回來便回來，好不好？”

顧重聽王九郎這樣說，心里好了很多，摟著他的脖子，主親了他。

本打算輕輕親一下就好，可既然撥了，哪有那麼容易收手，王九郎跟鬧了一會，就讓閉上眼睛休息，等到了才。

有王九郎在，顧重沒什麼好擔心的，把臉埋在他懷里，地睡著了。

也不過了多久，顧重覺王九郎在親的臉。

笑著睜開眼睛：“我們到了嗎？”

“嗯。”王九郎將放下，自己先下了車，然后手去扶：“來，我們下車。”

顧重一看，頓時呆住，了眼睛，然后欣喜地向王九郎：“這是舅舅家旁邊的巷子。”

“對，咱們今天晚上住在舅舅家。”

“是真的嗎？九郎！”顧重還站在馬車門口，驚喜集地撲倒王九郎上，那高興、喜悅的神不言而喻。

王九郎一把摟住了，因在門口也不敢做什麼，順勢放了下來：“我從不騙人。”

“我知道！”顧重高興，跟王九郎一起出了巷子。

沈家的大門也開著呢，沈玉夫婦、沈素迎夫婦、還有沈素娥跟一大群小廝、仆婦都站在門口，一個個臉都凍得紅撲撲的，看樣子是早就得了消息在等著了。

沈家是商戶，沒有侯府那麼多規矩，按照南京那邊的風俗習慣，新姑爺上門，是要闔家在門口迎接以示隆重的。

顧重趕迎上去，給沈玉、沈太太行禮，沈太太一把拉了的手，一群人熱熱鬧鬧地進了院子。

沈太太將上上下下打量，見面熱紅潤，神很好，就道：“不過兩天不見，我瞧著好像胖了一些。想來，這兩天應該過得舒心吧。”

顧重下意識地就去臉：“真胖了嗎？沒那麼快吧。”

不過這兩天像掉進了罐子里頭一樣，的確事事舒心。從前在顧家雖然伙食好，可因為有長輩在，也不可能樣樣都隨心。可在文國公府的這兩天，端上桌的飯菜，全是吃的。又有王九郎在一旁陪著，心好，胃口大開，不知不覺就比從前多了一些飯。

要說長胖，也不是不可能的。

沈素迎笑嘻嘻地的臉：“還真胖了一些，王家的水土這樣養人嗎？”

顧重翻了個白眼，將的手拍開：“再胖也沒你胖，要你自己的去。”

沈素迎微，算不上胖，聽了顧重的話，就道：“瞧瞧，不僅長了，脾氣也長了，再這樣小氣刁蠻，小心王九郎嫌棄你。”

“胡說八道！”沈太太沒好氣地瞪了沈素迎：“表姑爺上午去了顧家，下午就來了咱們家，不知道有多，比一清還要強上許多。一清都沒有嫌棄你，表姑爺又怎麼會嫌棄重。”

“舅母，素迎表姐跟我說著玩的。”

沈素迎就點頭：“是呀，是呀，我不得重表妹天天開開心心的，跟王九郎白頭到老呢。王九郎說了永遠不納妾，還帶了表妹來咱們家，的確很心。這兩點，就把一清比下去了。”

沈素娥是和離之人，為了怕不吉利，顧重出閣那天就沒有去。可詳細況卻聽父母、妹妹說了，剛才在門口就見了王九郎的容貌風采，真是好個玉樹臨風的人，與自家表妹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也笑著道：“表妹好福氣，必定能與表妹夫恩白頭的。”

沈素迎突然道：“不行，我今天一定要找唐一清問個清楚，他若是不納妾就罷了，他若是也存了納妾了念頭。我就……我就……跟他一刀兩斷。”

說到后來，眼圈都有些泛紅了。

“你呀。”沈太太拉了道：“一清待你如何，我們都看在眼中的，別胡思想了，仔細傷了夫妻間的分。”

沈素迎沒有說話，神卻有些怏怏的。

沈太太就對著顧重嘆氣：“多大的人了，還這樣想起來一出是一出，也不知道何時能長大。”

“舅母別擔心了，過段時間素迎表姐懷了小外甥，自然就是大人了。”

其實顧重覺得沈素迎這樣沒心沒肺很好，要不是父母寵著、夫婦和、生活順遂，又怎麼會養這樣外向活潑單純的格？顧重心里是很羨慕的。

在沈家沒有那麼多講究，一大家子人圍在一張桌子上吃了飯，格外熱鬧。

夜里，顧重與王九郎就在沈家住下，因是客居，王九郎老老實實的，顧重卻撲到他懷里，親他的下：“九郎，你待我真好。”

這點子小事就如此開心，小丫頭真是太容易滿足了。

“傻丫頭。”王九郎拍了拍的背，笑著搖了搖頭。

兩人一夜安眠。

第二天用過早飯，跟沈家眾人辭行。臨走的時候，沈素迎拉了顧重在一旁神神道：“重表妹，我有事跟你說。”

顧重就問：“是不是表姐夫答應你不會納妾了？”

“你怎麼知道？”沈素迎瞪大了眼睛：“我誰也沒告訴，你是聽誰說的？”

“昨天是誰神怏怏跟霜打的茄子一樣打不起神來？”顧重抿笑道：“今天你笑容滿面，喜不自，都要咧到耳后了，但凡是眼睛不瞎的人都能看到你有多高興。必定是表姐夫答應了你，你才會這麼高興的。”

沈素迎掐了一把：“就你聰明。”

回了文國公府，顧重先去給抱真夫人請了安，然后又回清漪院。昨天一天礙著在別人家做客，王九郎怕鬧笑話，只眼地看著，忍著不去。可一回到清漪院，就不用忍了。

新婚的小夫妻，膩歪的方式花樣百出。

況他二人俊男，看彼此怎麼也看不夠，恨不能一時一刻都不要分開才好。

兩人回屋一直膩歪到中午，吃了午飯，顧重要午休，王九郎怕積了食，哄著道：“你不想看看那龍佩是什麼樣子嗎？我們去太乙蓮舟上午休，正好你可以看看龍佩。”

顧重想想也是，就拿了大紅鑲灰鼠邊的披風穿了，由著九郎拉著走到太乙湖邊。

太乙湖上結了一層厚厚的冰，明亮好似一面鏡子。

王九郎當先下了湖，站到了冰上。他烏黑濃的頭發被風吹，整個人飄飄仙，不似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