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話,老道的雙眼看向了姜素言，他沒說話，也不用出口,顧綺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千年以前,姜素言就是這麼被他們老顧家的老祖宗,坑蒙拐騙，簽了同命契。

　只是顧綺不明白：“給我簽同命契，不用經過我同意的嗎？”老道憐憫的看了一眼顧綺：“誰讓你是老顧家的孩子呢，老顧家的祖師爺連天地都能騙，不然怎麼的出口契？”

　換句話說,老天爺都騙功了,這千年的大鬼都被坑了，更何況你一個小小的子孫后代？

　老道看著顧綺嘖嘖稱奇了一番：“但沒想到啊,當年老顧家的法子還真了,你還真是個五之人。”顧綺沒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但后面老道顯然還想說什麼，卻被姜素言一個紅綢捆住了，顧綺知道，自己不能再往下問了。

　不過這些容,也夠顧綺消化很長一段時間。只是這點容要一萬塊，顧綺有點不甘心。

　說到做到，做生意，還是不能丟了誠信。

　算了，這老道肯定走不出醴市，顧綺決定先忍一手，以后繼續問。

　于是顧綺忍痛，拿出了手機,準備給他轉賬：“你手機賬號是多？我給你轉錢。”

　姜素言松開了紅綢，讓老道得以開口說話。

　老道皺了皺眉：“那是何？你給我現金，我就要現金。”

　這還真是個跟不上時代的老頭……

　顧綺吐槽了一句：“我沒現金，等我回頭取了給你。”

　“你不會想賴賬吧？”

　顧綺腦袋上都要冒出一個井字來，肯給老道付錢一句是忍住了心的心痛了。前不久在鏡子鬼那事上栽得顧綺還沒換過勁來，現在又要支出一萬。

　顧綺深吸一口氣，打了張家豪的電話：“給我送錢來，有大貨，比趙清還好。”

　張家豪沒有任何猶豫：“沒問題。”

　老道有些疑：“你們在說什麼呢？”

　顧綺出了一個微笑：“沒什麼，找人給我送現金呢。”

　老道有些遲疑的跟顧綺一塊等著，過了沒多久，張家豪就開著車來了，他很機智，開的自己的私人車，到了之后敲了門，顧綺開了門之后，張家豪就走了進來。

　他好像還真給帶了現金，口袋里鼓鼓囊囊的，看樣子錢還不。老道也意識到了這一點，眼睛就一直盯著那一塊。

　不怪老道一點警惕心都沒有，實在是張家豪看起來就是個普通人，魂力就是還未開發的水平，命格也普通，不像是個修士。

　要是把趙清或者小妖帶過來，他都得心理打個鼓，尋思顧綺是不是打算把自己扭送到派出所，來的是個普通人，他就安心多了。

　老道了手，眼看著自己心心念念的酒就在眼前了，連表都和善了不。顧綺卻沒讓張家豪直接手，反而開始問了起來：“你邊兩小鬼咋回事？”

　老道撓了撓頭：“哎喲，我還真給忘了。”他把倆小鬼從后拽了出來，往顧綺那邊推：“這倆吧，其實是我半路撿的。他倆也是苦命孩子，被人販子給拐了，待而死，這份冤屈讓他們變了鬼，不過他們從來沒犯過殺孽。老道看他們純良，就和他們結了平契，帶他們找自己的父母。他們跟在我邊，為我所驅使。”

　顧綺聽到驅使這兩個字繃不住了：“是幫你坑蒙拐騙吧？”

　這四個字biu中了張家豪的心，他進來后找了個座位坐，聽到這話，還更改了一下坐姿。

　老道倒是一點不好意思都沒有：“道士的事，怎麼能算坑蒙拐騙呢？”顧綺瞅了瞅那倆小鬼，又問了接下來的問題：“那你怎麼到醴市來的？”

　“嗨，別說，老道一點都不想到醴市來。醴市這水啊，混著呢，青山道觀那老頭兒老道惹不起，老顧家老道惹不起，還有老胡家，老道也惹不起。這不是帶著這倆娃娃找父母，走到哪就問一問，也沒看是往哪走，就到了醴市。這幾年醴市變了不，和老道走的那會兒啊，完全不一樣了。”

　青山道觀是沒有老道士了，一個上年紀的都沒有；老顧家顧綺也不知道還有誰，至于老胡家……顧綺更是聽都沒聽過。

　這老道還知道不事，可以慢慢問出來，如今不能先怯，只要這個老道不跑，遲早能從他里把事撬出來。

　顧綺給張家豪使了個眼神，張家豪秒懂，在老道還在發愣的時候，就走到老道跟前。老道以為張家豪要付錢了，還高興，張家豪臉上帶著笑，手進口袋里，然后拿出了……一副銀手鐲。

　這家伙錢是一分沒帶，但是銀手鐲卻給老道帶了份，等老道反應過來的時候，張家豪已經把銀手鐲拷在了老道兩只手上。

　“老先生，跟我走一趟吧。”張家豪語氣很好，但是行上卻一點不手，他直接拽著老道就走。

　“別……哎！警！有話好說！你銬我干啥啊？”老道跟在張家豪后面，被迫起，然后踉踉蹌蹌就跟著走。

　顧綺明白，張家豪那邊缺人是缺人，但有品行問題的肯定不會要。不然他們醴市靈異特別對策小隊的員早就多一個李艷紅了。老道坑蒙拐騙啥的，得仔細看看有沒有既往犯罪記錄，如果有的話，先不說錄不錄取，肯定會直接給他關進去過段時間。

　那兩個小鬼，自然也被跟著帶走了。小妖能夠看到鬼的長相，回頭告訴給張家豪，張家豪再找人速寫下來，找人可比老道輕松多了。估計很快就能查出，然后達那倆小鬼的心愿。

　有些鬼真的樸實無華，它們的愿都謹小慎微，為了這個愿，它們寧愿魂飛魄散。

　等張家豪走后，的紙扎店里又陷了平靜，天不早，顧綺關了燈去二樓，一看時間，已經到了凌晨。

　顧綺唉聲嘆氣，關了燈，就準備睡覺。結果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一會兒腦袋里“也是五之人”、一會兒就是“稟天明地，即為契”、再過一會兒腦袋里面冒出來“同命契”。

　直到今日，顧綺才真正知道同命契是什麼意思。

　其實姜素言不怕顧綺死，顧綺死了直接變大鬼，分分鐘被姜素言帶回到間去。姜素言要怕也只會怕，顧綺魂飛魄散，那到時候一人一鬼才真的芭比Q。

　顧綺翻來覆去睡不著覺，姜素言都不能賴在懷抱里，顧綺背對著自己的時候，姜素言就往上面，著顧綺的背：“夫君，你在想什麼？”腦海中紛錯雜的思緒剛好到了一個點，顧綺就口而出：“我在想你是怎麼被騙的。”“他們跟我說給我找個夫君，我以后定然不會寂寞。”

　“然后你就答應了？”

　“我沒答應，我不想要夫君的，我死的凄慘，比起要個夫君，我更想報仇。可還沒來得及手，他們就用同命契稟天明地，用我前的婚書做了嫁接，都沒經過我同意，就把我到間去了。”這些容姜素言倒覺得不用瞞著顧綺，于是就直接說了出來。

　老顧家的祖宗是真的有點手段，就這麼把一個五之人化的鬼王，給進了間。

　顧綺翻了個，正面朝著姜素言，躺在自己旁邊，安靜恬就像一個活人。顧綺出手，手掌放在姜素言臉頰上，的冰涼順著手心一直冷到了顧綺的心底。

　到了九月，溫度雖然還是很高但是夜里氣溫已經漸漸往下降了，姜素言還是那麼冷，冷得顧綺心肝都發。

　但顧綺不再害怕姜素言的冷，就像早上起床，不會再因為自己旁邊有個鬼而被嚇一跳。比起有個鬼在邊，顧綺更害怕的，其實是寂寞。

　不管是之前司機鬼事件姜素言被帶走的時候，還是自己在鏡子迷宮里天天不應、地地不靈的時候，顧綺最害怕的，就是那份從骨子里滲出來的寂寞。

　有姜素言在邊，也好的。

　可是姜素言現在開口講了一千年以前的點點滴滴，顧綺心里面卻像被針扎了一樣，有些微微的疼：“你當初被封進間，是不是可恨我老祖宗了？”

　姜素言眨了下眼睛，然后說：“是。”可太恨了，仇還沒來得及報呢，自己在間面對一些奇形怪狀的丑東西，艱難生存，自己的仇人卻在間吃香的喝辣的，怎麼能不恨？

　的確是五之人化作的先天大鬼，又占了含冤枉死、命格極兇、埋尸兇地這三點，若是在間，自然沒哪個鬼是的對手，但了間，那麼多鬼怪，難免會有比厲害的。那時候又半點法都不會，哪里是那些千年王八萬年的對手。

　長此以往的年歲里，只有一件事支撐著姜素言，那就是遲早有一天能夠回到間去，只要等的命定之人到了時間，自然能上去接的命定之人的。

　只要回到間來，就能把當初仇人的子子孫孫全都挫骨揚灰。

　但事有了變數，因為那些仇人也一個個都下了間來，姜素言折磨了他們五百年，才沒了意思全都吞掉。

　到了快九百年的時候，姜素言其實已經有本事從間竄出來，看看人世間是什麼樣子。后來也能時常溜出來，但每一次出來的時候，外面都是尸橫遍野的模樣。想著，人間也沒那麼好，還不如間。

　這漫長的無趣的鬼生里，只有的命定之人，能給帶來一點盼頭。

　姜素言手，抱住了顧綺，臉頰蹭在了的上，顧綺有點，往后面挪了一下。

　“恨不恨的，無所謂了。”

　只要把你帶在邊，那這日子，就還能過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