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被推出了手室。

他臉發黑，臉頰也凹了下去，看著一點都不像六七歲的孩子。

溫如雲咽哽道：「亦然，媽媽帶你回家。」

不搶救就不搶救了吧，想想這麼小的人兒，渾滿管子，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搶救室里。

的確罪。

車子開了出去，司夜的車子拐了個彎，往蘇家而去。

溫如雲面如死灰的抱著司亦然，本沒看車開去了哪裡。

直到一個電話打進來，司夜劃了接聽鍵，司家老太太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來：

「阿夜，你把亦然帶去哪裡了？！」

司夜冷靜的說道：「醫生說亦然救不回來了，我帶他去找蘇家。」

他將昨天粟寶叮囑他的話說了。

司家老太太，也就是司亦然的，是個比較迷信的老人。

吃個飯都要算良辰吉時那種。

但聽了司夜的話卻更生氣：「你去找一個小丫頭有什麼用？一個小孩懂什麼？我找了一個大師，快把亦然帶回來！」

司夜皺眉，老太太找過很多個大師，但最後都發現那些大師是騙人的。

司夜道：「不必了。」

老太太的聲音大的一旁的溫如雲都聽到：

「什麼不必了！你回來聽到沒有！這次我找的是雲大師，雲大師你知道是誰嗎？別人求到門上都求不來，雲大師都已經得道仙了你懂不懂！……雲大師你不信，你去信那個小丫頭的！」

司夜淡淡說道：「掛了。」

說罷就掛了電話。

溫如雲抱著司亦然，問道：「我們去找粟寶？」

蘇家剛回來的小千金，

也聽說了。

司夜問：「你信小丫頭嗎？」

如果說不信……那他就調轉車頭，帶亦然回家。

卻不想，溫如雲堅定道：「我信！」

就憑依然是小丫頭背回來的。

就憑亦然昨天還沒顯頹敗癥狀的時候，粟寶說了要回去找。

**

另一頭，司家老太太掛了電話，氣得都要吐了。

「雲大師，你看……能不能跟我去蘇家一趟？」

司老太太旁邊，坐在一個閉目養神、眉比鬍子還長的道人。

聞言，他傲然說道：「老道一般不世俗，跟你來這一趟已經是破例了……」

司老太太虔誠點頭：「是是，都怪我那不孝兒！居然要去找一個小丫頭！」

又急又無奈的把剛剛司夜說的話轉述，又提及給雲大師的香廟做重新修葺，廣布善緣……

雲大師這才說道：「好吧，你我也是有緣，老道就跟你走這一趟，看看是哪個黃口小兒，膽敢信口雌黃！」

司老太太激不盡的帶著雲大師，也往蘇家趕去了。

**

粟寶吃完早飯後，就一直看著門外，心不在焉。

「師父，你說那個小哥哥有沒有事呀？」

今天早上的夢實在讓太擔心了，夢裡的『小鬼』一聲不吭，就這樣盯著。

粟寶覺得，要是『小鬼』真的死了，那會不會變鬼，天天來夢裡盯著……

季常盤膝坐在一邊，手拿著硃筆在本子上畫著什麼，一邊漫不經心的說道：

「想知道？師父教你卜算。」

「還記得昨天師父教你的吧，玄門五——山、醫、命、卜、相。」

粟寶：「記得……叭。」

季常看了一眼，十分懷疑。

昨天他沒教完就呼呼睡著了，記得個屁。

季常道：「命即命學，據八字、星辰來推理一個人的命運。卜即占卜、六爻，推斷未來吉兇禍福……」

他慢慢將基礎學教授予粟寶，粟寶聽得很認真，季常也不知道到底聽沒聽懂。

「現在你自己來算算看，司亦然怎麼樣了？」

粟寶立刻扭頭左右張。

算卜算卜……殼殼……

小團就記住這兩個東西了。

突然雙眼一亮，跑到一旁的假山水池裡，把一隻正在悠哉悠哉曬太的老烏抓了起來！

「嘿！」

小粟寶把烏扔在了草地上。

老滾了出去，殼頂在草地上轉了幾圈才停下！

老烏：「？？？」

季常：「？？？」

就算占卜用到殼，也不是活的烏殼呀！

鬧哪樣！

然而粟寶蹲在老烏面前，小臉都是認真：「嗯嗯，這樣啊……」

季常角一：「哪樣？」

粟寶：「小哥哥還沒死，正在往我們這邊來呢！」

「還有個老騙子……小哥哥要罪哦！可能要活不……」

蹲在地上，雙手覆蓋著膝蓋，下抵在手背上認真的看著老烏。

老烏掙扎，出腦袋咬住一顆小草，把自己翻了過來！

粟寶：「呀！有反轉！」

季常角搐得都麻了。

什麼呀這就有反轉了？

季常沒好氣的掐了掐手指，忽然咦一聲，驚愕的看向粟寶。

還真的是說的那樣？？

就在這時候，蘇家莊園外傳來汽車引擎聲。

粟寶站起來拍了拍小屁，朝外面跑去。

蘇老爺子和蘇老夫人的聲音約傳來：「司先生……亦然怎麼樣了？」

「粟寶在，吳媽去喊粟寶……」

粟寶跑得飛快：「外婆我來啦！」

蘇老夫人連忙扶住：「慢點，怎麼這麼快就跑出來了。」

粟寶看向司夜，還有他邊抱著司亦然的婦人。

「老烏告訴粟寶，小哥哥要來了，所以粟寶就跑出來了。」

蘇老夫人和蘇老爺子疑，什麼老烏？

溫如雲見到粟寶的一剎那，就覺抓住了救命稻草。

「粟寶，求你救救亦然……」

可憐天下父母心，溫如雲已經完全慌了。

亦然在懷裡，已經沒有了一點靜！

粟寶往屋裡跑，一邊說道：「快進來！」

司夜接過司亦然，快步的跟上粟寶。

蘇老夫人和蘇老爺子也連忙跟上。

粟寶進了屋子就跑去廚房，師父說，招魂要找個盆盆燒紙錢。

還要找小哥哥的服……

吳媽忙問道：「小小姐，-你要找什麼？」

粟寶道：「我要找個鐵盆盆，還要找紙錢，還要小哥哥的一件服……」

說話間看向司亦然。

發現他頭頂冒起了一炷香。

粟寶一愣，悄然問道：「師父，小哥哥頭上那個是什麼？」

季常道：「這頭頂香。人死前，頭頂會出現一株香，一炷香燃完人也就死了。」

他說著，眉頭都擰了起來。

命危但命不絕的人，哪怕一腳踏鬼門關頭上也不會有香的。

頭上出現香的，那肯定是必死了。

這小子，真的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