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甜心中微頓,前半段的大話已經說出去了,怎麼也要兜住才行。
但想起那人兩次都來了,卻沒有吃過東西,又暗暗埋怨夜嶼,不能為錦衛后廚而背書。
舒甜只能著頭皮道:“那位大人……每次都是來坐一會兒,他、他只鑒賞餐食,并未筷。”
心中發虛,想著錦衛的機會八要黃了。
可吳僉事卻面微頓,他思索了片刻,道:“孟廚子,帶這位董姑娘,后廚試工罷。”
舒甜詫異抬眸:“真的?”
目灼灼,欣喜都快溢出來了。
吳僉事點了點頭。
他本來想試探一下舒甜,看看是不是在撒謊,因為他心篤定夜嶼不會吃做的東西。
若是說夜嶼吃了,那吳僉事會把拒之門外,但既然老實說了,可以說明兩點。
第一,所言非虛,確實是招待過夜嶼和尹忠玉;
第二,為人誠實,可用。
舒甜喜出外,而孟廚子卻一臉懵懂:這吳僉事是怎麼回事?怎麼莫名其妙就把這姑娘放進來了?
但他也不敢違抗吳僉事的命令,便只得乖乖地拎著舒甜了后廚。
此時還是上午,大部分錦衛都外出忙公務了,指揮司人并不多。
孟廚子端著架子,居高臨下道:“我說小廚娘啊,這錦衛指揮司后廚里,楊師傅來的時間最長,也是咱們后廚的主理人,我是這后廚的第二把椅,你既然過來,一切都要按照我們說的去做。”
舒甜臉上掛著笑,從善如流:“多謝孟師父提點,舒甜知道了。”
聲音清甜,語氣真誠,聽得孟廚子心花怒放。
孟廚子語氣也緩和了幾分,道:“你只要干活勤快,楊師傅不會虧待你的!”
舒甜笑著點頭。
孟廚子領著舒甜,穿過中庭,從側門了后廚。
這后廚地方不小,有一間大伙房,還要一間柴房,和食材倉庫,三排屋子加在一起,統稱為后廚。
此時正值上午,眾人都在準備錦衛們的午飯。
“楊師傅,今日中午報數用飯的,一共二十三人。”負責后廚雜活的薛大娘,恭恭敬敬地站在楊師傅旁邊。
約莫五十出頭,子微胖,一雙綠豆大的眼睛,笑得瞇了一條。
楊師傅看著年紀不如大,卻頗有威嚴。
“怎麼?”他輕瞪薛大娘一眼。
薛大娘噤若寒蟬:“是……是……我去問百夫長的時候,他就是這麼說的。”
楊師傅面不悅。
這錦衛指揮司有一百多號人,每日的早中晚飯,都是由后廚提供的,花的是朝廷的銀子,不需要錦衛自己出一枚銅板。
但在飯堂吃飯的人,卻越來越。
吳僉事分管指揮司的大小事務,之前便因為這事數落過自己,若是今年還沒有改善,就要換掉他這個主廚。
如今飯堂的口碑越來越差,竟落得要出去招廚子的地步……這豈不是打他的臉嗎?
楊師傅板著臉,道:“你讓玉娘去問問。”
薛大娘心里“咯噔”一聲,暗道不好。
這玉娘是上面派下來的人,聽說還是宮里出來的,自從了后廚之后,連楊師傅都不敢指派活兒給,每日都在后廚無所事事地轉來轉去,腰肢扭得跟水蛇似的,哪個男人見了都容易心猿意馬。
此時,楊師傅想讓玉娘去問百夫長……薛大娘明白,年輕漂亮的姑娘,去男人堆里走一圈,那自然是好使的。
就算他們不喜歡飯堂的飯菜,只要喜歡玉娘,也會爭著搶著來飯堂的。
薛大娘堆起一臉笑:“只怕我這老婆子,請不貴人啊……”
楊師傅氣得吹胡子:“既然了后廚,多要做點事吧?哪有吃白食的道理?”
話雖這麼說,可他自己也不敢去招惹玉娘……因為這后廚還有個傳聞,說玉娘是夜嶼大人的人。
但楊師傅也不全信,若真是夜嶼大人的人,又怎會來到后廚,每天和柴米油鹽打道?
兩人正大眼瞪小眼,孟廚子便過來了。
“楊師傅,新來的廚娘到了。”孟廚子道。
楊師傅正巧心不好,又想起吳僉事對外招廚子一事,頓時氣不打一來:“到了就到了!帶去伙房洗菜!”
孟廚子嚇了一跳,舒甜還在門口等著,他連忙折返過來。
“董姑娘……那個……楊師傅讓你先去洗菜。”他有些不好意思。
方才一路走來,他對舒甜的印象越來越好,本來他想將舒甜引薦給楊師傅,可沒想到,卻撞上了槍口。
舒甜笑了下,毫不在意:“那好,我先去伙房幫忙。”
初來乍到,早就做好了先從底層做起的準備,只要他們能付得起銀子,讓治好爹爹,做多雜活都行。
舒甜答應得如此爽快,孟廚子也松了口氣。他方才聽吳僉事的意思,這新來的小廚娘應該還是有點兒本事,沒有哪個有能力的廚子,愿意去干雜活兒的。
他笑起來:“好好,我帶你去伙房。”
他帶著舒甜穿過長廊,走向伙房。
孟廚子道:“咱們這兒的伙房,是所有錦衛衙門里最大的,規矩也多……畢竟這兒是指揮司嘛。”
舒甜點點頭,表示理解。
這里相當于錦衛組織的總部,除了總部以外,各地還有分部。
錦衛的中高員,都會時常出現在這里。
舒甜正低頭想著,忽然前面閃出一人,躲閃不及,兩人撞了個滿懷。
玉娘矜的聲音響起:“是哪個不長眼的,敢撞本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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