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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進城的子, 自然就是鹿瓊，到了已經有幾天，今日是有些事, 早早出城而已。

　謝子介因為沒找到合適的商隊耽擱的這些日子，鹿瓊已經跟著江六一起來了石雁城，只是來了之后才發現，謝子介居然還沒到。

　江六也沒了辦法, 只好說一旦有了謝子介的消息，立馬告訴鹿瓊, 但小江掌柜時運不濟, 剛回來就被他大哥訓斥了一頓, 且了足。

　多虧一路上有幾個掌柜和鹿瓊關系不錯了，便派伙計悄悄來給鹿瓊說一聲，鹿瓊也沒辦法, 先去拜訪了姐姐姐夫，打算徐徐圖之。

　這時候反而不急了，謝子介或許不愿意見自己，但只要在石雁城，總有機會遇見的，最不濟江六也不會被關一輩子, 總有辦法的。

　再說，這樣想著，居然有點想笑，連說一句其實不想領婚書都說不出口的人，知道來了石雁城，真的能不來找嗎？

　不過鹿瓊雖然還不知道白九已經恢復記憶，變回了謝子介, 但不是會完全把希寄托在別人手里的人，所以也多想了不辦法。

　比起直接攔住謝子介，想在石雁城逛逛，若有機會和江家人對話，說不定能得到更多有關謝子介的事。

　如今和姐姐姐夫住在一起，姐夫姓唐，唐家在當地也算是有三分財力的，十幾年前，本家無子，做家主的又暴病亡，幾方商議過后，是家主的孀力排眾議，迎了寶這一脈回來繼承家業。

　唐姐夫大名唐玄善，他和鹿大姐鹿芝年歲相同，今年都剛過而立之年，夫妻兩個兩小無猜，青梅竹馬長大，從來是如膠似膝的，二人膝下有一子一，大郎喚做毅鴻，今年剛過十歲，還有個今年剛出生的小兒，還沒取名字，家里就是姐兒，大姑娘的混著。

　其實鹿瓊登門的時候，心里是非常忐忑的。

　和鹿芝多年未見，姐姐的相貌其實都記得不太清的，知道鹿芝這些年心里都一直記掛著自己，也記掛著姐姐，可雖然不太合適，近鄉怯就是現在的鹿瓊了。

　姐姐會不會喜歡這樣的自己，自己的拜訪會不會給姐姐一家添麻煩，鹿瓊一直其實是果決的子，不然也不會這樣干脆的來石雁城，可面對自己這真正的唯一親人，也躊躇了。

　越是期待，越是猶豫。

　還是空照看了出來。

　小和尚沒有問鹿瓊為什麼猶疑，只是很平靜道：“鹿娘子，我去年意外見了一個親人，我以為他都不記得我了，但他對我還是很好，我們之間還有過爭吵呢。”

　鹿瓊忍不住問：“那你們上上次見面是什麼時候？”

　“三年前吧，”空照天，“但我也才十一歲，三年很長了。”

　三年和十幾年肯定是區別很大了，鹿瓊和空照的況也不一樣，但空照這樣一說，看著這年老的孩子，鹿瓊突然放松了。

　兩個十一歲的孩子都比看的開。

　和空照去了唐家。

　鹿芝早就在等鹿瓊了，自己的小妹妹，走的時候還是雕玉琢的一團，家里人都說，這孩子以后肯定比自己還好看，如今妹妹長大姑娘了，不知道會是什麼模樣。

　這麼多年來，不牽腸掛肚是不可能的，可當時也是真帶不走，村中族老都盯著，怕把鹿瓊抱走，和唐姐夫又是回前途未卜不知善惡的祖家，路也遠，想著鹿老爹好歹是親爹，妹妹至能活下去。

　這幾年鹿芝也知道鹿瓊恐怕過的不是很好，雖然鹿瓊報喜不報憂，但自己哪看不出來呢？其實本來都下定了決心，要去年回寶一趟 ，家里這邊已經立穩了足，無論如何也要把小妹妹接過來。

　結果還沒，鹿瓊識了字，給寫信就頻繁了起來，雖然話還是不多，但明顯很高興，字也越來越好看了，后來還自己做了掌柜，鹿芝也是高興又愧疚的，本打算上個月回去看鹿瓊，可偏偏鹿瓊趕上了家里住了白九，便說鋪子生意忙，等閑了來看姐姐。

　于是倒是鹿瓊先來了。

　此時一見鹿瓊，鹿芝眼淚直接都出來了，抱著妹妹就哭個不停，和鹿瓊是同父同母的姐妹，長相更是八相似，但鹿芝瑩白，鹿瓊卻微黑，更別說鹿瓊那常年勞作顯得糙的手掌，鹿芝一打眼就看出來，妹妹恐怕的苦比自己想的還多。

　這樣一哭，鹿瓊倒是手足無措了，張，訥訥的又不知道該說什麼，還是唐姐夫出來，干咳了一聲，勸道：“外面天冷，莫凍著妹妹，你也快進來，莫涼。”

　鹿芝這才眼淚，又恨恨瞪了眼唐姐夫，有這麼多人在沒說出口，但唐姐夫也知道鹿芝的意思。

　要不是和你來了這地方，我妹妹哪用這些苦？

　這話唐姐夫聽了無數次，也實在沒脾氣了，他只好歉意一笑，和三人一同回了正廳，又讓大郎唐毅鴻和被婆子抱著的大姑娘來見了鹿瓊。

　鹿瓊也帶了禮，兩個孩子各有一個金子打的長命鎖，還有請教江六準備的其他，小江掌柜是個妥帖人，說的都是很符合石雁城風俗的東西，鹿瓊又添了幾樣寶的特產，一并來了。

　禮備的厚，也有告訴鹿芝，現在過得很好，不用擔憂的意思。

　鹿芝接了禮，也是心疼妹妹：“你小孩子家，千里迢迢來這里，怎麼還帶些，路上也不安全。”

　薊北路這邊已經是比較安寧的了，但除非跟著大商隊，不然遇到流匪也是很常見的事。

　和唐姐夫自然也是給妹妹和空照備了禮的，算下來比鹿瓊這些只多不，鹿瓊笑道：“我是跟著江家的商隊來的，小江掌柜是個妥帖人，沒什麼事的。”

　鹿芝訝然道：“居然是江家，不知道是哪位江掌柜？”

　鹿瓊一愣，才反應過來，石雁城的江掌柜，可不是只有一個。

　道：“是江六掌柜。”

　這回唐姐夫都驚住了，江六的名聲，他們這些薊北路本地的商人，又有哪個不知道呢？

　那可是和他大哥一樣明能干的小笑面虎。

　江家的商隊可不好進，看來鹿芝這位妹妹，比他想的還要能干。

　鹿芝早早就給鹿瓊和空照備好了屋子，也見了鹿瓊的信，知道鹿瓊會帶一個和大郎差不多歲數的孩子來，那是恩人的親人，鹿瓊的恩人也就是鹿芝的親人，自然要熱以待。

　其實鹿芝也還有點憂心，不知道鹿瓊這個恩人到底是什麼況，能有大恩，肯定是鹿瓊遇到了大難，想想這，鹿芝眼淚就又想掉下來。

　倒是唐毅鴻見了空照很欣喜，邀請空照和他一起去玩，兩個孩子過一邊去了，鹿芝和唐姐夫就和鹿瓊聊起來了這些年。

　唐姐夫和鹿芝一樣，對鹿瓊的印象還是那個小小的團子，轉眼間長這麼大不說，為人事也很妥帖細，對管理鋪子不辦法他都想不到的，還博聞強識，他娘子鹿芝已經是族里口稱贊的能干人，沒想到鹿瓊更勝一籌。

　幾個人談了半天，鹿芝心疼到不行，恨不得妹妹就此留下，就在此時，唐毅鴻忽然跑了過來，后還跟著慢悠悠踱步的空照。

　唐毅鴻一臉菜：“娘，我不要和弟弟玩了！”

　鹿芝也是一驚，問怎麼回事，沒想到唐毅鴻道：“爹，娘，這個弟弟好可怕！他居然考我學問！”

　在同齡人里，唐毅鴻絕對不算笨，識字也是很快的，可要是和書房里長大，親娘是江南第一才，舅舅是江南第一才子，外祖還是當世鴻儒，就連便宜師父都是范家子的空照比起來，唐毅鴻就完全不夠看了。

　唐玄善和鹿芝都是啼笑皆非，倒是空照有些委屈，他長這麼大，能安安靜靜讀書不愁生死就是好日子，周圍人也是一有機會就要抱著書勤學，就連最憊懶的胡伙計，真讀起來書來也是非常認真喜歡的，怎麼唐毅鴻這樣表呢。

　唐玄善無道：“大郎，讀書是好事。”

　然后唐毅鴻就見剛剛還一臉親切的自己瓊姨，一拍手道：’說起來，我這回箱子里還帶了些鋪子里的蒙書，等會兒給毅鴻直接看了，也是個消遣。“

　看書居然也算消遣？唐毅鴻不可思議看著鹿瓊，他看著邊發懵的空照弟弟，想了想，拉著空照：“走，我帶你去玩好玩的。”

　鹿芝沒攔著，含笑給鹿瓊解釋道：“大郎他們說的玩耍，就是去這片鋪子里當小伙計，和人談，撥算盤，進庫子里數商貨之類的，這邊都是唐家的產業，很安全。”

　這就是商戶孩子的玩耍了。

　理完了孩子們，鹿芝看著自己年方十八的妹妹，終于正問出來了自己一直想問的話：“瓊娘，你現在還未親吧？”

　鹿瓊躊躇了一下，道：“先前和離過一次，他是個善心人，借婚事帶我離開鹿家。”

　和離這種事是瞞不過去的，再說也沒必要瞞，不然鹿芝給作的心思只會更迫切，謝子介的事自己也不是完全清楚，還是這樣簡單帶過算了。

　大概也猜到了鹿芝的意思，便道：“阿姐，我現在的況你是知道的，自己有鋪子，又在坊立了戶，若是在薊北路這邊找了夫家，反而不便。”

　見鹿芝又眼圈紅了，忙道：“阿姐，我現在真的過的好的。“

　鹿芝拉著鹿瓊的手，殷殷道：“瓊娘，你莫怪姐姐唐突，只是你這況，更適合在這邊找個丈夫了，邊關風俗剽悍，胡人也多，他們風俗與咱們不同，本就講究隨母，這些年通商得多，風俗也雜了，這邊贅可不是什麼稀奇事。”

　心疼道：“我們瓊娘吃了這麼多苦，就該找個俊秀可人，溫的小相公，讓他給你端水捶背，把你伺候的妥妥帖帖的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