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里最近傳來一個噩耗。

獵團副團長與他帶出去的士兵們在清剿殘余喪尸的過程中，發生了意外，全軍覆沒。

整個天眼基地都震了。

畢竟誰都知道沈奇是姜晞心腹，而且軍職不低。

本以為沒有太大危害的后期游擊清剿計劃，竟然也會發生這麼大的意外。

這令眾人剛剛放松沒多久的心弦再次繃。

最近的行也謹慎了許多。

如此一來，速度和節奏自然被拉慢。

莫曉回去的第一時間，便聽說姜晞醒了。

沒有停留直奔病房。

剛到時，便發現門里門外圍滿了人。

除了一些來看的親友和高。

其中絕大多數，都是軍方的人。

畢竟個個都穿著扎眼的軍裝，而且一副辦公模樣來去匆匆，想不讓人注意都難。

“莫營長來了！”

因為警衛戒備森嚴的緣故，門外多數人都進不去，只能陪著笑臉干等著。

人群中，不知有誰看見莫曉，喊了一聲。

其余人立馬回神，角笑容擴大，轉而奔熱絡地攀談起來。

對于如何在這些應酬際中如魚得水，莫曉比不上姜晞。

只是稍微點了點頭，便走向了警衛。

“我有事找你們姜軍團長。”

姜晞的警衛隊莫曉不是第一次見了。

那些人對也很眼，而且心有余悸。

立馬有人使了個眼進去通報。

沒過多久，有人匆匆跑出來，請進去。

……

見這后來的莫營長一點都不用等便通行無阻地進去了。

后方想套近乎又不得門而一直等著的人有點不是滋味。

“唉，人比人啊，氣死人。”有人小聲慨道，“我都等半個小時了，連果籃都遞不進去。”

“才半個小時？”旁邊有人嗤笑，“我來了六個小時了，你瞧見我發牢了嗎？新來的，學著點兒，你以為里面這位是誰？天眼基地真正的實權一把手，是你想見就能見的？”

“剛才這位不是野草營的嗎？”有機靈的忽然問道，“我怎麼記得他們野草營一向和咱們軍方不對付啊。”

“是啊，來干什麼啊？”

“說你們傻唄，連湯都喝不上口熱乎的！”有人無語道，“最近兩軍在外面已經展開友好合作了，這麼大事兒你們不知道？”

“知道是知道，但那又怎麼樣？”

“那又怎樣？等咱們這最后一戰徹底宣告結束，基地的發展勢必走上新的征程，兩軍的關系估計會以此為契機破冰！”

說到這里，那人忽然猛地一拍腦門兒，折回去：“這是要變天啊！莫營長這麼快出現在這兒，政策要變，這事兒得趕回去告訴杜總！”

……

寬敞安靜的病房里。

床上的人背倚著枕頭坐著。

他上多包著紗布，一條打上了石膏，看得出來，曾經過非常嚴重的傷。

不過比起傷勢，他的氣神則要好上不。

旁邊陸續有軍方人員出，向他匯報或找他簽署一些文件。

那人用沒有被裹粽子的左手拿筆，也相當順暢。

莫曉進來時，最后一個人正好合攏一份文件，從側微一點頭，然后離開。

莫曉雙手環，背抵著白花花的墻壁，站姿比較放松地打量著床上那人。

“6小時23分。”那人淡淡抬眸，“我已經醒來這麼久了。”

莫曉一愣，見他抿著瓣，眼睛盯著，好似有氣。

略一猶豫，解釋道：“我在外面。”

末了，又補充了句：“剛回來。”

本已做好聽什麼不太中聽的話的姜晞沒料到竟會解釋，眉梢微挑，邊剛要浮現一抹笑意。

便又聽見耳邊傳來一句：“我殺了沈奇。”

姜晞微微一默：“他犯了軍法，當殺。”

啪嗒——

莫曉忽然走近，拿出一個東西，擺在他床畔的桌面上。

姜晞凝眸去，發現竟是沈奇的肩章。

“以我莫曉的個人立場，作為野草營營長，為了那些枉死的戰友同胞們，我千刀萬剮他都不為過。”

“但作為你、”說到這里，微微一頓，又繼續道，“作為你的朋友，我把他的肩章給你帶回來了。”

沈奇縱有千般不是，但唯獨對姜晞，是沒話說的。

莫曉覺得，能讓他死無全尸甚至曝尸荒野。

但至姜晞，或許會想要祭奠一下他。

畢竟他們從微末時出生死一路走來。

當然，莫曉覺得自己十有八九做了無用功。

以姜晞以往的子，是不太在乎這些的，說涼薄都不為過。

莫曉當然覺得沈奇死不足惜，但又不太希姜晞真的無于衷。

如果他真的對邊任何羈絆都毫不在乎的話，會非常孤獨的。

莫曉仿佛看見一個孤零零的影在茫然無際的黑暗冰原上艱難跋涉。

從孩，到年，到青年。

每每瞧見，每每都忍不住想要拉他一把。

目睹了太多，也手了太多，好像已習以為常，等真下定決心要割舍時，卻發現織纏繞，理不清剪不斷，茫然無措。

“你想讓我做什麼？”姜晞拿起那枚肩章，看了眼，抬眸問莫曉。

他在這一瞬間想到很多。

莫曉已經升任野草營營長，故意帶回肩章，也許是想表明掌握有充足的證據可以使他邊防軍大，也許是想以此為條件談判讓他做某些方面的讓步，也許是想在最后一戰徹底告捷之前從自己手中為那群半染者們爭取更大的利益……又或許、又或許是……只是單純地來安自己。

最后一種可能是最開始便在心頭升起的卑微的、晦的、難以置信的小小祈盼，但還未壯大，便又被理智給到了心底最深，深深埋藏。

理智、公正、仁義。

這些年這麼厭惡自己，怎麼可能會單純來安他？

姜晞心中苦。

莫曉兼眾生，唯獨不兼他。

室再次陷沉寂。

莫曉無語地抿。

眸復雜地看著病床上那個男人。

據檢查報告，他現在應該還于全上下疼痛難忍的階段。

但這人卻從一醒來，便神如常不留間隙地理了一大堆軍務政務。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只是破了點皮呢。

莫曉有時候，真的懷疑他腦子里是不是住了一個冷冰冰的機人，才能在任何時候都不失態、示弱、怯、容。

雙方都執拗，雙方都在沉默。

病房沉寂的時間似乎有點長了。

最后，還是莫曉嘆息一聲，取回肩章，一把火燒了丟進垃圾桶，轉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