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九霄從室出來，帶著一水汽，“又看什麼話本子？”

　余枝很嫌棄，“頭發上的水滴我上了，趕。”也不知這人什麼壞病，洗完頭發總是不干，顯擺他好嗎？也不怕年紀大了頭疼，哼！

　“你幫我。”聞九霄故意往余枝邊蹭了蹭。

　這人，絕對是故意的。余枝瞪了他一眼，只好接過布巾認命地幫他頭發。聞九霄的頭發真好，又黑又亮，上去像綢緞一般，讓人忍不住嫉妒一下下。

　聞九霄已經撿起扔在枕頭上的書看，很意外，居然不是話本子，而是姚牙婆的賬本子，當然，這本是余枝謄抄下來的，原本作為證據，被封存進起來了。

　余枝瞥了一眼，道：“這麼多被拐賣的姑娘，府不出面把人解救出來嗎？”

　聞九霄默了默，才道：“近的，被拐時間不長的，能找到的府都會把人救出來。那些時間久遠的，被拐賣到外地的，或是下落不明的，府也無能為力。”

　頓了下，他又道：“那些被拐的姑娘，多是尋不到了，就算尋到了，也大都淪落風塵，府花費了巨大的人力力，最終其實沒有幾個愿意回來的，有的甚至……直接尋了短見。”

　這真是個沉重的話題，余枝垂著眼眸，兩排睫輕著。不是圣母，但心里就是不舒服，在看來，那本子上記錄的不是一個個名字，而是一條條人命。不管別人怎麼看，可是在這里，人命是需要敬畏的。

　如果不知道這件事，如果沒有看到那份名單，就不會這麼糾結，可現在……沒辦法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

　此時的余枝才意識到，哪怕穿越再多次，還是上上輩子那個法制健全社會下的余枝，努力融合，可是，和這個王朝的人還是不一樣的。

　心里甚至生出一種想法：府做不了的事，是不是可以去做一下呢？畢竟有那麼多的黃金，堆在那也不會生小的，是吧？是吧？

　“想什麼？這麼不專心？”聞九霄重重地咬了一下，很不滿意的走神。

　余枝……不是在幫他發嗎？怎麼就到床上了？好吧，其實之前就在床上——歪在床頭看賬本子。可是怎麼到聞九霄懷里的？

　好吧，承認在婆婆那說了謊，沒懷一點都不怨聞九霄，他真的非常非常努力。晚歸是真，但真的沒有隔三差五不回，那什麼回來后累得胳膊抬不起來也是編的，這人力極好，癮頭還大，每晚不鬧得急眼不罷手。

　之所以沒懷，不過是避孕罷了。之前不是打算外放的嗎？若有了孕，怎麼上路？聞九霄肯定心疼，任命又不能等，只能他先獨自去上任，留在京里養胎。

　余枝生小崽子的時候，聞九霄就不在邊，他本來就覺得虧欠了，他們若再有孩子，聞九霄肯定是要守在邊的。

　余枝呢？也不想獨自留在京里，孕期十個月，孩子生下來也不能立馬上路吧？這個朝代孩子夭折率太高了，怎麼也得養到一兩歲，抵抗力增強了才好出門吧？

　這麼一算，跟聞九霄要分開好久，算了，那還是別懷了吧。

　兩人達一致，暫時不要孩子。關于避孕，兩人也是正兒八經討論過的，是藥三分毒，聞九霄自然不想讓余枝喝避子湯。他就去問太醫，有沒有給男人喝的避子湯。

　那自然是沒有的，余枝就給他形容了一下那啥套套，然后，余枝都想捂臉了。過了一段時間后，這人居然拿回來一盒薄薄的幾近明的長條袋狀……為了這麼個東西，誰能想象得到，向來正經沉穩的小聞大人能找到工部尋能工巧匠，大費周折制作出來？據說這玩意非常難得，比最上等的綢還要名貴。

　難得、名貴都是其次的，關鍵是，聞九霄他他他……這樣私的事，大家不都藏著掖著嗎？哪怕開放如余枝上上輩子，買那東西也遮遮掩掩。聞九霄明明是個古人，卻大大方方尋上工部，沒有還著人家給他想辦法研發……余枝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你還有完沒完？能不能讓人睡覺了？”今晚的聞九霄不知哪筋搭錯了，格外不對勁，格外熱。惹得余枝都要磨牙了。

　聞九霄眼底閃著幽暗的芒，“聽說夫人深閨寂寞，嫌棄為夫不夠努力。夫人，為夫知錯了，你大人大量，就給為夫一個改過的機會吧！”

　余枝整個人都傻眼了，深閨寂寞？有說過這話嗎？對上他眼底的笑意，余枝咬牙切齒，他是怎麼知道在婆婆院里說的話的？是這個意思嗎？真不愧是中過狀元的人，閱讀理解能力就是強，居然能給理解出個“深閨寂寞”來。

　可去他的吧！“你聽誰說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在公報私仇！聞九霄，聞三爺，你的心眼怎麼這麼小呢？”余枝一下子就炸了，把聞九霄的拍得啪啪響，“你說要對我好，你就是這樣對我好的？”

　生氣的余枝，眼里冒著火，冒著，一掃之前的懨懨和頹靡，格外有神，也格外好看。

　聞九霄角翹了翹，“我對你還不夠好？我不疼你嗎？”

　明明兩句很普通的話，配上他正兒八經的語氣和意味深長的眼神，那味道完全變了。余枝臉紅，“你，你不要臉。”丫的臉皮越來越厚了。

　“枝枝信不信我還可以更不要臉點？”聞九霄勾著威脅，灼灼的目盯在不能寫出來的地方，大有一言不合他就……的架勢。

　余枝嚇得花容失，滾到床里面，扯過涼被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只兩只眼睛。

　聞九霄輕笑出聲，笑聲越來越大，著愉悅，還哄，“枝枝，出來吧，別悶壞了，我不你。”在心里補充一句，“就抱著你而已。”

　余枝才不上這個當呢。跟個蠶蛹一樣蠕著，調整姿勢，后背對著他，整個人散發著怨念。我睡著了，我聽不見。

　聞九霄又笑了起來，他的枝枝呀，總是能讓他開心，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