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鄉50

　夜黑風高, 雪花肆意飛舞。

　屋檐下高高掛起的燈籠上泛出微弱的亮和燭火，一陣寒風吹過，略顯得有些詭異和可怕。

　森森的夜里。

　池珉踩著沉重的步伐, 推開門走了進去。

　門吱呀一聲，響起了聲音。

　正坐著閉目養神的許明芳聽見聲音后，眉頭微微蹙起, 而后睜開眼眸, 正指責來人，當看見來人后，眼神里瞬間多了幾分不可思議。

　“你怎麼來了？”許明芳其實心還是有些的期待, 他是來找自己道歉的。畢竟方才他替南枝這般撐腰, 的確是讓許明芳有些沒有面子。

　但是許明芳亦不是三歲的孩, 池珉能重返樂福齋，定然是有話要同說的。恐怕今夜，注定是個不眠夜。

　果不其然，池珉的一雙眼眸, 視線清冷的看了眼許明芳，沉聲道：“你可知，我為何答應你？”

　果然，還是拿了謀反的事來說。

　謀反，是許明芳的終生大事, 之所以會來這里，其一是因為池珉, 其次, 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要清楚京都這邊的況。

　方便自己的下一步計劃。

　可許明芳一直沉浸在池珉答應自己謀反的喜悅里, 卻沒有深究過, 這是為何。

　為何他之前那麼抗拒，如今卻愿意了。

　“為何？”

　屋安靜無聲，不一會兒后，響起了池珉低沉的聲音，“因為南枝。”

　能想過他是因為仇恨亦或者因為自己想要那個寶座，所以才答應謀反的。

　可沒想到他卻是因為南枝...

　“你是真的為所困，”許明芳深吸了一口氣，如今滿腦子都是太皇太后說的話。

　“這個孩子將來能大事，但是雙生子是，只能委屈楚珉了，將后賜姓池，喚為池珉，”太皇太后當時抱著孩子，眼神里都是不舍卻又不得已而為之的難，“你要記住，這個孩子日后就是你的親生兒子。”

　“但是先生說他遇見了心上人，會為所困，若是不能讓他在一起，他定然是會掀了頌朝，是不適合當皇帝的。”

　“可若是在一起了，我怕他一心就只有那個子，也無心朝政，所以倒不如，直接送出去，也避免了其他的閑言碎語。”太皇太后當時看著池珉，眼底泛著淚，“只希，你不要怪祖母。”

　當許明芳應下來的時候，太皇太后便賜了一杯藥水。

　“這是養子的，你喝了，對你子好。”

　待許明芳喝了之后，才知道，這原來是一碗斷子湯。

　因為太皇太后擔心自己會對池珉不好，亦或者不好好的教育池珉，干脆斷了的后。

　所以說，太皇太后的手段永遠都是永訣后患的果斷和速度。

　回憶漸漸的止住。

　許明芳看著池珉的側眸，輕而又輕的嘆息了一聲，道：“你這麼癡心一片為了，又會念你什麼好？”

　“我沒記錯的話，靖康侯府家的小侯爺，不也是因為而癡迷而瘋癲了？”許明芳還打算苦口婆心的勸說一些什麼，話到了邊，只道：“若是功了，你當上了你的皇帝，那你的后宮——”

　“不可能，”池珉沉聲道：“不管我是生還是死，我的夫人，有且僅有一個南枝。”

　“我做這一切事，都是因為南枝，”池珉睨了許明芳一眼，繼而道：“若是你再在上做些什麼，我也可以反悔，你永遠記住，南枝平安，你的計劃順遂，南枝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或者哪里不順心的，那麼...”

　池珉轉離開，丟下了一句話，“你下次找南枝之前，先看看后的人是誰。”

　屋的燭火被風吹滅又燃起，而后寒風拍打著門窗，風聲鷙瘆人。

　許明芳無力的跌坐在椅子上，然后一雙眼里滿是絕，“要是我有自己的孩子，何至于如此。”

　-

　一晃眼，京都的流言似乎又小了許多。

　靖康侯府。

　邱舜坐在院子，看著越來越藍的天，角也揚起了一抹笑。

　許老夫人走了過來，看著近來邱舜的狀態越來越好了，也由衷的開心。

　“告訴母親，近來可是有心儀的子？”

　邱舜被母親的聲音打擾到回神，自從想起前世之后，他對自己的母親就沒了往日的尊敬，更多的，甚至帶了些恨意，他沒想到前世，自己以為給足了南枝一切，可是卻忽略了在家中所的委屈。

　“母親安，”邱舜微微笑，眼底滿是客氣和疏離，“沒有。”

　“你也老大不小了，”許老夫人刻意忽略掉兒子的客氣和淡漠，或許也是不愿清醒，還沉迷在母慈子孝的假象中，安排著一切，“要我說，若是心里看開了，邊還是得有個人陪著你。”

　邱舜低頭，其實心底也猜到了許老夫人想說什麼。

　頭一側，他的視線也看向了跟在許老夫人側的李云兒。

　視線對上的那一刻，李云兒臉恰到好的微紅，繼而低聲道：“小侯爺。”

　前世，許是因為得到了南枝，他清楚自己是非常南枝的，可是到底還是忍不住，三番四次的犯了大忌，甚至連府中的李云兒也不放過。

　一個蓄意勾引，一個卻也沒有把守住。

　邱舜誰都不怨，他只怨只恨自己，為何從未堅定的選擇南枝，繼而到現在后悔都來不及。

　事到如今，他的心早已醒悟了，他再也不會做出任何讓自己悔恨的事，哪怕南枝再也不會回到他的邊。

　他也想，在這一世給一個完好的結局。

　想到前世的時候，南枝葬火海后。

　為復仇的，居然是池珉...或許早在前世的很久之前，池珉就心儀南枝了。

　只是那時候，南枝的選擇是自己。

　而這一世，南枝又為何選擇了池珉呢...

　邱舜的心里頭自己都覺得荒謬的猜測，可這個猜測，卻是他唯一能想通的，畢竟若不是如此，又如何知道自己淌過火海呢。

　“侯爺，天冷，不如回屋吧，”李云兒的聲音打斷了邱舜的思緒。

　許老夫人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看來是自作聰明的給他們留了二人相的時間。

　前世他的確覺得李云兒的存在，偶爾能讓自己順心。

　但是如今，他看見這些，只會想起自己以前如何對待南枝的，從而愈發的悔恨。

　“回去罷，”邱舜嗓音清冷道：“去告訴老夫人，不要想其他的了，我不可能會娶別人也不會納妾。”

　這句話，的確是要告訴許老夫人，順便也告訴李云兒，打消了別的念想。

　李云兒也能聽懂，失落的垂下了眼眸，繼而轉離開了。

　不一會兒后，一個穿著太監服的人走了進來，走到了邱舜所在的位置后，道：“小侯爺，太后有請。”

　邱舜的眼底平靜，沒有毫的驚訝，輕聲道：“嗯。”

　而后轉，換了一件裳后，便隨著小太監一道進了宮。

　-

　皇宮，皇上的書房里。

　楚珺坐在龍椅上，下面坐著太后蘇清茗。

　蘇清茗的臉紅潤，完全沒有之前的那種死氣沉沉的姿態，嗓音也比以往聽上去要氣和洪亮許多，“如今，你是作何打算？”

　楚珺低頭理政務，聽見這話，眼眸一頓，道：“母后在說什麼？”

　“如今外頭瘋傳致遠侯企圖謀反，哀家不信你一點兒風聲都沒有聽見，怎麼的，你是打算把頌朝的江山送給一個侯爺麼？”蘇清茗說著說著，似乎是怒了，停下順了幾口氣后，又道：“再者，前朝如今一團，你是一個妃子沒有臨幸過，后也沒立，你怎麼拉攏朝中的大臣？”

　“為何母后那麼篤定致遠侯就會謀反呢？”楚珺了眉頭，無奈的道：“再者，皇祖母臨終前都說了，不管如何，都要朕信任致遠侯，朕是不會去查致遠侯的，也信他。”

　“糊涂！”蘇清茗像是聽見了什麼荒謬的話，厲聲道：“太皇太后再英明也有預料不到的事，你不能全聽的，如今是你當朝，你要有自己的主見，難不將頌朝送給池珉，你就會如愿了嗎？”

　“哀家再說一句，不管如何，你是一定要臨幸一個妃子，盡快將后給立了，”蘇清茗正站起來。

　“我要是臨幸了妃子，”楚珺輕聲道：“母后是否又愿意讓我立為后？”

　蘇清茗閉上眼眸，腦海中突然回想起，太皇太后指名要養楚珺的時候。

　那日，像是被好彩頭砸中了，頭暈目眩的接過了楚珺，而后乖巧聽話的喝下了那碗湯藥，當得知那是斷后藥時，又覺得無所謂，畢竟皇上除了那個妖后，誰也不愿意臨幸和寵，是無論如何都懷不上自己的孩子。

　可沒想到的是，為了讓專心養楚珺，太皇太后將母家再朝廷中的勢力都給剝削了。

　甚至要立下誓言，絕不可讓自己母家的人和未來的皇帝有任何的牽扯關系。

　知道，太皇太后是擔心自己有私心。

　其次，便是算命先生說的，兩個皇子中，兩個都會為所困，顯然被送走的那個是會因為人而放棄或者毀了頌朝。

　而這個也會，但還能點醒。

　蘇清茗也沒想到，自己會為了楚珺這麼傷腦筋，若不是太皇太后下令止自己的母家和楚珺有聯系，早就會安排一個母家的子進到后宮中，也不至于到現在也是孤苦一人。

　蘇清茗也從未覺得自己是個多偉大的人。定然是有私心和不甘的。

　蘇清茗聽見楚珺的話，嘆息了一口氣，道：“可以，若是哀家指定的那個妃子懷了孕，哀家便讓你立你心上人為后。”

　楚珺眼眸微，繼而道：“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