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一過完, 二月中旬，南方氣溫驟降，新一的降雪覆蓋了整座城市。

　新聞上報道:今年的雪災是五十年一遇。通中斷, 停水停電……惡劣的天氣阻止了人們返程上班的腳步。市教育局下令，全市中小學的開學時間都推遲了一周。

　就在這一天, 林薇收到了一中發來的短信：【高三開學日照常來報道，記得帶上寒假作業。】

　——充分詮釋了什麼地球不炸, 高三不放假。

　于是到了2月14日, 開學一大早, 林薇背著書包回到了學校。

　進了學校大門，路上積雪厚厚一層，每一步都走的蹣跚無比，一腳踩下去, 雪窩子甚至比的雪地靴還高。

　途中路過秦家捐獻的知行樓, 門口的石頭雕像凍了一座冰雕。往日悉的校園, 現在了一片銀裝素裹的世界, 只有桃李園里的臘梅花迎風綻放。

　好不容易跋涉到了教學樓, 踏進五班教室, 了脖子上的圍巾， 哈了一口氣，吐出來的是一片白霧。

　不斷有同學過來打招呼：“林薇, 過年的時候，我們全家都看了你的詩詞大會決賽！”

　“林薇，我告訴爸媽說你是我的同班同學, 他們還不相信呢！”

　“林薇, 你真的好厲害啊, 全國詩詞大會第一名……”

　“林薇, 你真拿到了一百萬的獎金？”

　再一次為了全校的大明星。

　還有其他班的同學著個腦袋，站在窗戶外面張，想親眼看看林薇是不是和電視上一樣漂亮。

　沒想到開學第一天，五班門口變了全校最熱鬧的地方。直到上課鈴聲響起，大伙才一哄而散。

　剛才落在頭上的雪花都融化了，林薇出餐巾紙了漉漉的發梢。再按照課程表的上課排序，依次拿出數學書、語文書、英語書……以及三本隨堂筆記本。

　新的一學期開始了，改變了許多，沒變的也有許多。

　***

　到了2月27日，天寒地凍，積雪未化，一中召開了熱氣騰騰的百日誓師大會。

　伴隨著莊嚴的國歌聲，王校長站在主席臺上慷慨呈辭——

　孩子們，如果把高中生涯比喻一場馬拉松，恭喜你們，你們已經來到了最后的沖刺關頭！

　在最后100天的決勝賽道上，我希大家都全力以赴，穩扎穩打，披荊斬棘，決勝高考，不負初心！

　孩子們，你們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回到教室，陳老師也宣布了一模二模和三模的考試時間——分別是三月初、四月初和五月初。

　為了準備第一次模擬考，全高三學子都很拼。

　有多拼呢？

　林薇：看看學校里尋常的景象就知道了——

　中午去食堂吃飯的時候，許多高三學生都是一邊看書一邊狼吞虎咽，生怕吃個飯都會耽誤了學習時間。

　周五晚上放學，原本這天是不用上晚自習的。但許多高三學生還是留下來堅持上晚自習，一直學習到深夜。

　不論是星期幾的夜晚，各個教室里的燈一直都是亮著的。通宵看書是正常現象，甚至還有學生夜里三四點爬起來上教室自習的——大家恨不得把床都搬進教室。

　到了周末，所有任課老師都留在學校里。教學樓的每一級階梯上都坐滿了高三學生，他們一遇到不懂的問題，就挨個排隊進去問老師，辦公室里隨時都是人滿為患。

　還是大雪皚皚的數九寒天，沒有一個人嫌棄辛苦和疲憊。這就是一中的高三學習氛圍。

　沒有撕書泄憤，沒有夜不歸宿，沒有談的小拉拉手到游……有的只是黑埋頭苦干的一堆學生們。一起斗在這沒有硝煙的戰場上。

　同為高三學子，林薇的日常就是一句話：【只要學不死，就往死里學。】

　的熬夜時間延長到了夜里兩點，平均每周寫十支簽字筆的筆芯，右手手指上的老繭越來越厚……呃，還變禿了，頭發都掉了不，變沒變強不知道。

　林薇：果然小說是不能基于現實的，因為現實中的高三生涯，完全就是一本苦難的西天取經錄。

　除非是秦浚生或者陳胤偉那樣神通廣大的孫悟空，可以一個跟頭十萬八千里，輕而易舉翻過高考這座靈山。否則我們都是平凡的唐三藏，用腳走這一遭取經路。

　路上的挫折，不說是九九八十一難吧，也是熬夜熬到腦筋的地步……

　高三就是這樣的卷地獄。每個學生的心都經歷著極大的挑戰，每個人都用了全部的能量去提高績。

　總結一句話：高三，真不是上著玩玩而已。

　……

　就在這樣艱苦的磨煉中，到了三月上旬，林薇迎來了高三的第一次模擬考，總分：415分。

　看分數，真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好績——結果的全校排名只有28！

　明明進步了十多分，但排名卻比上次期末還退步了18名，這是怎麼一回事？

　陳老師站在講臺上解釋道：“第一次全校模擬考，難度不會給的太高……主要是給你們高考的信心，讓你們考出一個自己相對容易接的分數。”

　林薇：難怪數學能考出170分的超高分，原來是出卷老師放的水太多了……

　陳老師還強調了一遍：“想要知道自己最近進沒進步，還是退步了多，主要參考全校排名。比方說我們班的第一名林薇……雖然考到了415分，但全校排名退步了十幾名。下次你要加把油啊！”

　“知道了……”

　全班同學都著齊聲答道。

　415分還是退步的績——林薇真不愧是我們普通班里的卷王之王！

　不過看看臉上的兩個黑眼圈，好像這是應得的分數。否則都對不起【題海肝帝】的綽號。

　“知道了……”

　林薇汗：我知道我退步了！陳老師，您給點面子行不？！

　***

　這天中午去浚哥家吃飯，尋常的日子里出了點意外。

　桌上擺滿了大魚大，林薇卻一點都沒有胃口。從早上開始就覺到頭疼裂。勉強自己吃了幾口飯菜，胃部反酸上涌。

　立馬跑進了衛生間，把剛才吃的東西連同早飯全都吐了出來。

　抬頭一看，鏡子里的自己特別狼狽，從額頭到下都漲得通紅。

　擰開了水龍頭，在水龍頭下沖洗了一把臉，咕嘟了幾口水，再把口給漱干凈。

　最后干凈了臉，盡量讓看自己看上去毫無問題，才推開門走了出去。

　秦浚生就站在門口，他端詳了一會的臉。林薇眨了眨大眼睛，扯出一個笑容，剛想說一句我沒事的，他突然開口發問：“你昨晚幾點鐘睡的？”

　林薇不假思索：“兩點多吧……”

　秦浚生倒一口涼氣，難怪的臉這麼難看。

　“下午別去上學了，跟我去一趟醫院，檢查一下。”秦浚生這不是商量的語氣，這是嚴肅的命令。

　“浚哥，我沒事的，我上初三那會兒……也是這樣熬過來的。”

　自從開學以后，每天晚上都熬到凌晨一兩點鐘才睡。

　熬夜時間長了，自然就會出現各種亞健康狀況。頭疼嘔吐只是最輕微的癥狀。

　秦浚生不由分說，直接把電話打給了陳老師，給請了一個下午的假，然后拉著上了市一院。

　檢查下來的結果：由于長時間的力支和腦力支，產生嚴重的疲憊，進而影響到各項機能的正常運轉，導致植神經失調。繼而引發嘔吐和頭疼。①

　醫生的建議是：多休息，別熬夜，多鍛煉。最好再去看看心理醫生。

　但市一院沒有神科，本市的神病專科醫院在郊外，于是秦浚生再拉著去了一趟神病醫院。

　出了城區，到達一座郊外檢查站時，他們的車被一位警攔住了。

　警走到車旁，敲了敲窗，示意司機出示駕駛證。檢查完畢，警的目盯上了后排的小姑娘，還不肯放行。

　林薇正不明所以，有這麼好看嗎？卻聽秦浚生解釋道：“是高三學生，最近熬夜熬得太累了，所以頂著兩個黑眼圈，這是的學生證……”

　警檢查完了學生證這才放行。

　林薇后知后覺：我現在的樣子很像是吸.毒人員嗎？

　消瘦，黑眼圈……好吧。是有點像。

　……

　市神經專科醫院，周圍環境安靜。

　接待他們的是個上了年紀的老醫生。他見識過無數的高三學生學習學到走火魔的。再看看消瘦的型和濃重的黑眼圈——神經衰弱無疑了。

　老醫生安道：“小姑娘，你吃不下東西，頭疼裂，大姨媽不規律……都是因為你過度開發大腦造的。”

　“每個人的腦細胞使用率是有極限的，你到達了這種極限，還想要往上提升，你的自然會承不了。”

　醫生的意思是說，的學習能力已經到了頂，靠著自的天賦去學習，開發完腦細胞，只能達到這個極限。

　但林薇是聽不進醫囑的：“大夫，我離自己的高考目標還差了十幾分，我不想這時候懈怠下來。如果和理想大學失之臂的話，那樣我會后悔一輩子的……”

　“什麼后悔一輩子？！也是跟你一輩子的，如果你考不上北大的話，那我送你去國外留學，照樣可以讓你上世界頂級大學！”

　——說到一半的話，突然被秦浚生打斷，他的嗓音有點啞，口吻卻是非常嚴肅認真。

　看到他微怒的眉宇，林薇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知道他真的很擔心自己。

　老醫生嗅到了他們之間的矛盾，于是教導道：“姑娘，我知道你希通過努力達高考目標。可并不是人人都有一顆聰明絕倫的大腦……普通人和天才是比不了的。

　“如果你超負荷去利用自己的大腦，那樣違背了自然規律。到時候得不償失，你反而會輸了高考這一關。”

　“凡事都要量力而行，不能急于求。”

　“現在距離高考還有三個月，你不能學的太急躁……”

　老醫生不愧是見多識廣，說出來的話就是容易讓人信服。

　“大夫，謝謝您的提醒，我會注意休息的。”

　林薇不了自己的小腦門——你呀，要是有浚哥那麼聰明就好了……

　哎，想要突破自己的極限，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

　回到浚哥的出租屋，林薇直接躺在了沙發上，腦袋暈暈沉沉的，這是神經衰弱的癥狀。

　現在心中一片空白，什麼都思考不了，直接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卻是在客房的床上，被子捂得結結實實的，上的服也整整齊齊的。

　窗外是一片漆黑的夜。空調調了適當的靜音，室溫度是溫暖的21度。

　至于是怎麼從沙發挪到床上去的……

　林薇移開目，看見秦浚生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他也已經睡著了，雙手叉抱在前。

　他還穿著早上的黑長和咖啡。額前的碎發有些，應該是白天思考事的時候無意間撥的。

　林薇看著他的睡，忽然涌起一陣陣的緒。

　和一年前相比，19歲的秦浚生多了些朗男子漢的味道。看得出來，他漸漸從青年銳變一個青年。

　不變的是，從一開始，他，就是這個世界上最關心自己的人……沒有之一。

　想到這里，林薇出手拿過了一張毯子，想給他蓋上去。

　秦浚生聞聲醒了過來，他勉強睜開眼睛，掃了一眼床上的林薇，看見半著子，貌似要往他這邊靠。于是他不假思索把拉了過來，兩條手臂搭在的后腰中間，直接就扣進了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