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不見, 謝清和出了聲，“沈夫人，可以請你去茶坊喝杯茶嗎？”

　紀云窈看了眼天，沈暮朝此時應當已經下值了, 要不了多久就會過來, “謝公子，若無要事, 就在這里說吧。”

　謝清和今天過來, 是有原因的, “沈夫人, 這里不方便說，我想和你談的事，與柳小姐有關。”

　聽到柳瑟瑟的名字，紀云窈遲疑了下，對著水云間的伙計道：“待會姑爺來了，就說我去了茶坊, 讓他先回去。”

　沈暮朝要過來？

　謝清和愣了下，看來, 紀云窈婚后的日子還不錯。

　茶香氤氳, 謝清和給紀云窈倒了盞茶，“許久未見，你最近可好？”

　跪坐在團上, 子腰肢纖細拔, 紀云窈道：“還不錯。”

　“關于瑟瑟，你想告訴我什麼？”

　紀云窈直接提起了柳瑟瑟, 讓謝清和把剩下問候的話咽到了肚子里, 紀云窈看起來早已放下了以前的一切, 他還放不下的話，只會惹人笑話。

　“柳小姐……”，謝清和猶豫了下，“沈夫人，你可否勸勸，讓不要太過固執，值得更好的郎君。”

　紀云窈看向謝清和，“你是說瑟瑟想嫁給你？”

　雖是問話，但紀云窈語氣里卻沒有多疑。

　謝清和問道：“你也知道？”

　“算是知道，也算是不知道。”紀云窈解釋道：“我和瑟瑟有段時間沒見面了，這些事，是別人告訴我的，說撞見了你與瑟瑟在茶坊喝茶。”

　謝清和面上閃過一抹尷尬，“我是與來茶坊喝過茶，但當時我不知道的心意。”

　“有段時間，我常來酒樓買醉，有一次我喝醉后，下樓時差點摔倒，巧到了，當時扶了我一把，第二天酒醒，我想起了這件事。沒多久，我又在酒樓遇到了。當時，說一個人用膳無聊，便進了我的包間。”

　“是你的手帕，之前那次又是扶了我一把，我就讓進來了，為了表示謝，我請吃了頓飯。”

　“后來我們又在酒樓遇到了一兩次，看出我心里裝著事，說自己也有心事，想一醉解千愁。但是個兒家，我哪敢讓喝酒，于是，我們兩個便去了茶坊。”

　“一來二去，我們兩個的關系親近了些，也正是這樣，我才知道的心意。”

　“當時我就婉拒了，但后來又找過我幾次，態度很是堅決。”

　“沈夫人，我對并無男之請，前幾次與一起吃飯喝酒，是因為我當時心不太好，這是我做的不對，沒有和保持距離，讓誤會了，但我真的對沒有意。”

　在酒樓買醉，謝清和沒有仔細說明原因，不過，紀云窈也不是蠢笨之人，哪里猜不出來？

　紀云窈問道：“這些話你都對說過了？”

　“說過了。”謝清和嘆口氣，“想著你和好，所以我今天約你見面，想麻煩你勸勸。”

　紀云窈搖搖頭，“恐怕要讓你失了，我親后，我們只見過一次面，還是在月老廟那里偶遇的。”

　謝清和詫異地道：“你們不是很要好嗎？”

　紀云窈掃了他一眼，“還不是和你有關。”

　“從我和沈暮朝定親起，瑟瑟就有些不對勁，我約外出，找借口說有事要忙，但第二天，我卻在月老廟遇到了。”

　“后來，再也沒來找過我，一下子和我疏遠了，我想找問個清楚，還是別人把和你的事告訴了我。我才明白，和我疏遠，是因為你。”

　謝清和皺起眉頭，“就算之前是我讓誤會了，但我也只是在酒樓遇見，不敢讓一個人留在那里喝酒，請吃了幾頓飯而已，沒有任何不合適的舉，我不知是何時生出那些心思的？若是不說，我本看不出來。”

　紀云窈眸子微抬，目落到謝清和臉上，頓了頓，“若我沒有猜錯，瑟瑟慕你很久了，比你我以為的還要久。”

　謝清和吃了一驚，紀云窈繼續道：“以前你來永安侯府找我，或是我們在府外見面，每次瑟瑟都會趕快離開，我本來是以為在避嫌，可現在想一想，應當那個時候心里就有你了。”

　沒和沈暮朝定親前，只要謝清和來找，柳瑟瑟都會起離開，說是避嫌，然而，柳瑟瑟有時又會狀若無意地提到謝清和，通過紀云窈打聽謝清和的消息。

　之前是紀云窈沒多想，現在想一想，原來早就有苗頭了。

　謝清和怔愣了下，紀云窈和柳瑟瑟是閨中好友，他去永安侯府，三次中總會有一次遇到柳瑟瑟，但他和柳瑟瑟沒說過幾句話，不曾想，柳瑟瑟早就對他生出了意。

　柳瑟瑟不來找了，也沒把慕謝清和的事告訴紀云窈，但紀云窈能猜出來，和謝清和曾談婚論嫁過，因著這層關系，柳瑟瑟定是心里不太舒坦，又存著幾分歉疚，不敢也不愿和見面。

　紀云窈勸道：“雖然瑟瑟和我疏遠了，不過，我們到底好，又慕你這麼多年，你真不考慮考慮嗎？”

　注視著紀云窈，謝清和苦笑了下，“我暫時沒有這方面的想法。”

　“今年是我在國子監的最后一年，歲末考核后，我就要朝為，我現在一門心思撲在這上面，至于其他的，我不想浪費時間和力。”

　“況且，我和柳小姐也不合適。”

　至于另一個原因，謝清和沒有說出來。和幾個月前買醉相比，現在的他已經不會如此放縱自己了，但真心慕一個人，哪里是說忘記就忘記的，更何況還是紀云窈這樣的子！

　其他姑娘與紀云窈相比，他總覺了些什麼！

　紀云窈道：“既然你來找我，那我明日給瑟瑟遞張帖子，若是愿意見我，我會去勸的。”

　謝清和激地道：“多謝。”

　紀云窈笑了一下，“也不全是為了你，我和瑟瑟莫名其妙就疏遠了，不管我們能不能像以前那樣要好，我覺得還是該把事講清楚。”

　……

　看到沈暮朝，水云間的伙計急忙迎上來，“姑爺，小姐去了茶坊，說讓您先回府。”

　除了沈暮朝自己買的馬夫，不管府里的下人，還是鋪子里的伙計，見到他，張口閉口都他一聲姑爺，好像他是贅了永安侯府似的。

　不過，沈暮朝也不在意，“夫人與何人去的茶坊？”

　伙計：“姑爺，是謝府的清和公子。”

　謝清和？

　沈暮朝眉峰微揚，“他們去多久了？”

　伙計道：“不久，還不到一刻鐘的時間。”

　沈暮朝點點頭，離開水云間，上了馬車。

　趕車的馬夫道：“大人，您可要回府？”

　沈暮朝溫聲道：“不回，去茶坊。”

　＊

　事已經談完，紀云窈與謝清和也沒有其他話可聊，紀云窈起，“時候不早了，那我先回去了。”

　謝清和站起來，“我送你。”

　丫鬟、小廝跟著后面，兩人一前一后下來木階，謝清和這時又道：“若瑟瑟愿意和你見面，說了什麼不合適的話，你別往心里去。”

　紀云窈笑著道：“瑟瑟的子我了解的。”

　遲疑片刻，謝清和道：“不是這個原因，是瑟瑟誤以為我舊難忘，才拒絕的。小羊，這一切和你無關，我純粹覺得不合適罷了。”

　紀云窈腳步一頓，點了點頭。

　正要抬腳朝門口走去，這時，悉的男子聲音在茶坊門口響起，“小羊！”

　紀云窈微微一怔，看向門口，“你怎麼來了？”

　沈暮朝走過來，眸里的笑意溫煦，“知道你在茶坊，我來接你。”

　他心里“嘖”了一聲，看到紀云窈和謝清和并肩走過來，還真是讓人不舒坦！

　紀云窈有些意外，“鋪子里的伙計告訴你的？”

　沈暮朝“嗯”了一聲，仿佛才看到謝清和似的，他視線移到一旁，微微頜首，“謝公子。”

　對上沈暮朝的目，謝清和頓了頓，“沈大人。”

　沈暮朝臉上帶著笑，可謝清和覺得沈暮朝的笑，好像不怎麼友善。

　沈暮朝聲音響起，“聽說歲考后，謝公子就能朝為，在這里我先祝賀謝公子，改日謝公子再想喝茶，就可以下值后約我一起來茶坊了。”

　沈暮朝的話，聽起來另有深意，待謝清和想明白了，他有些好笑，堂堂沈大狀元郎，這是吃醋了？

　謝清和笑著道：“好。”

　雖然知道沈暮朝是在說反話，但沈暮朝都祝賀他了，謝清和只好道：“不常見到沈大人，我倒是也要恭喜沈大人金榜題名，遲來的祝賀，還沈大人不要嫌棄。”

　沈暮朝道：“無礙。”

　雖然與謝清和任何私都沒有，但是讓沈暮朝與謝清和一塊待著，紀云窈總覺得有幾分不自在，“好了，時候不早了，快回府吧。”

　突然想起來，之前在山上拒絕謝清和，正好也被沈暮朝到了，真是孽緣啊！

　沈暮朝應了聲好，不再看謝清和，十分自然地牽起紀云窈的手，/挲了下，“手怎麼這麼涼，你來茶坊，暖爐可帶著了？”

　茶樓的大廳里還有其他人，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秀恩，別人紛紛看了過來。

　紀云窈臉一熱，了一下，沒出來，便由著沈暮朝握著的手，“暖爐在車里，想著茶坊也不冷，就沒帶。”

　包裹著紀云窈的小手，沈暮朝聲音比春水還要溫，“沒事，為夫給你暖暖。”

　察覺到旁人投過來的視線，紀云窈臉頰爬上赧，“別暖了，別人都看著呢！”

　沈暮朝依舊不放手，“咱們是夫妻，別人看見就看見了！”

　紀云窈好笑地道：“我這不是沒你臉皮厚嘛！”

　沈暮朝戲謔地偏頭看著紀云窈，“你臉皮薄，我臉皮厚，剛好，咱們互補。”

　你一言我一語，小夫妻倆的對話，過沁涼的晚風，傳到謝清和耳里。

　著男子和子攜手離去的背影，謝清和久久沒有作。

　男人最是懂男人，沈暮朝方才又是當著他的面秀恩，又是說要和他一起來茶坊喝茶，歸究底，是沈暮朝在告訴他，沈暮朝才是紀云窈的夫君。

　紀云窈看起來很幸福，沈暮朝照顧紀云窈也很周到，心頭的苦漸漸褪去，謝清和是徹底放下了。

　謝清和臉上出一抹笑，他和紀云窈沒有緣分，那他便不該強求。

　＊

　紀云窈和沈暮朝上去馬車，馬車穩穩當當離開茶坊，只是，他們兩個沒有注意到，茶坊外還有一人。

　著紀云窈和沈暮朝離去的背影，柳瑟瑟從挨著茶坊的那間鋪子里走出來。

　收回目，等看到茶坊門口那道悉的影時，眼里蓄著淚，“清和哥哥。”

　謝清和大步出來，準備回府，聽到那聲“謝公子”，他子一僵。

　呆滯了片刻，謝清和轉過，不出意外，映他眼簾的那張臉，是柳瑟瑟。

　謝清和站在那里不，語氣疏離，“柳小姐，有事嗎？”

　柳瑟瑟哽咽地道：“你剛才可是和小羊進茶坊喝茶了？”

　謝清和皺起眉頭，“你怎麼會在這兒？”

　柳瑟瑟哭起來，“你閉著我不見，我只好來找你，看到你的馬車，我一路跟了過來，卻見你去了水云間，還和小羊來了茶坊。”

　謝清和眉頭皺得更深，他約覺得柳瑟瑟上的子有幾分眼，但柳瑟瑟哭哭啼啼，容不得他想這麼多，“柳小姐，上次我就說的很清楚了，我對你并無意，我們也不合適。”

　再一次聽到謝清和的拒絕，柳瑟瑟沾著淚水的視線，涌出憤怒和不甘，“我喜歡了你這麼多年，以前，你眼里只有小羊，可現在都嫁人了，你還對念念不忘！你永遠都看不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