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茶將最后一條魚干夾到阿俊碗里“為何突然要走？”

　“我想早日回去尋周夫子, 看能否趕得上明年二月縣試，雖然書我已背的差不多了，但畢竟沒有經驗。”說完有一瞬的黯然, 不過稍縱即逝“阿姐，我離開后會給你們寫信的。”他指了指正咕咕著的白信鴿。

　“可惜了, 你要是三四月份走還能看見油菜開花, 滿目的黃花海，被風一吹，如起伏的黃畫卷，又似波瀾壯闊的黃巨浪, 滾滾向前，風的形狀被花海勾勒出來......”忍不住憧憬起開春時的好景來。

　“阿姐，你若出世，定是才卓然的詩人吧？寥寥幾句就讓我恨不能為了這場花事更改行程。”他在心已經默默接是阿姐又不是阿姐的現實，希阿姐就這麼灑恣肆、淡泊明志地活著吧, 他要努力往高去，為他們守護這一方世外桃源。

　沈小茶定定地看了阿俊一眼，離別愁緒涌上心頭, 雖然相不久, 但三人朝夕相伴早已如同親人，他一個手無寸鐵的年獨自踏上遠方，一日三餐是否如這里一樣熨, 是否有惡人欺負他......如何不擔憂？

　阿準沉沉地拍了拍阿俊肩膀“到時我送你出山。”

　三人各懷心事地歇下, 長夜漫漫，再也難以夢。

　接下來的數日, 雪已化得差不多了, 空氣潤又冷冽, 沈小茶搽完雪花膏，猶豫了下拿出去給阿準跟阿俊，阿準擺擺手渾不在意“都習慣了，哪就那麼氣，一子香氣實在聞不慣？”

　沈小茶看著他因干燥而皴裂發紅的臉頰，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臉比樹皮還糙，你不疼嗎？”果真是直男。

　“我。”阿俊說完沈小茶愣了一下，明明知道他是什麼意思，第一反應卻是古代人竟然也會說現代臟話，等反應過來忍不住低頭掩去眼里的笑意。

　阿準了自己的臉頰，確實糙，這會兒被風一吹就更疼了，沒好氣地將雪花膏往他手里一塞“真是沒見過你這麼糙的人！”

　沈小茶一邊喂小們一邊留意院子，這才沒幾天，烤火加上做飯，秋日里囤積的柴禾已燒掉了四分之一，堆放在竹筐里被防雨布遮住的松明子也所剩無幾，蠟燭跟煤油其實之前都買了一些，但沈小茶總不太用，還是更松明子的香味一些，總覺得蠟燭跟煤油的氣味讓人作嘔。

　“今兒上山打柴去吧？”阿準喂好他的寶貝野山，提議道，沈小茶有些遲疑，總擔心化雪后野們要下山禍害人了。

　“阿姐，你甭擔心，青天白日的，野輕易不會出沒。”阿俊一向對上山這事兒很癡迷，也許是被憋壞了吧？沈小茶想，曾經也過填/鴨/式的教育，枯燥的課文跟公式背得人頭暈腦脹。

　再一想，阿俊真踏上了仕途，怕是再也難有這般野趣十足的小日子了吧？原本的猶豫煙消云散，且隨他去吧！

　經過幾天暴曬，草木都已經干得差不多了，沈小茶走在最前面，忍不住去地里轉悠一圈，小麥跟油菜都綠油油的，最令人驚喜的白菜跟蘿卜，覺一下子長大了許多，有些白菜甚至已經開始卷心了，怪不得當時買種子時上面寫周期只有幾十天。

　菠菜綠綠的，厚的葉片讓沈小茶忍不住想做一頓開胃又爽口的涼拌菠菜吃，茼蒿跟香菜也差不多可以下火鍋了。

　鐵網被什麼拱過，但好在依然牢固，地邊上有些一些爪印，阿準看了一眼便篤定道“是野豬，還有獾子，也有幾個野腳印。”

　沈小茶自覺這莊稼地固若金湯不必擔憂，“再過些日子就能吃上菜苔啦，菜苔炒臘，嘖嘖。”

　這片森林鮮有人來，但枯死、病死的樹木卻不，三個人即便不進林子深也十分輕易地便能尋到柴禾。

　阿準、阿俊負責去林子中拖枯樹枝，沈小茶則負責理柴禾，用砍刀將旁逸斜出的干樹枝修理服帖，然后在地上鋪兩條結實的藤條，把理好的柴擺在藤條上，每捆柴禾大概有50-80斤，力氣小不方便捆綁，只能將柴禾全部理好后等阿準、阿俊來綁。

　他們一人坐在柴捆子一邊，你拽住藤條這頭我拽住那頭，用腳抵在柴捆子上一起用力收綁住，一個柴捆子就做好了，看著旁邊七八個柴捆子三人都了口氣，趁歇息的功夫，阿俊在附近的林子瞎晃悠，東看看西瞧瞧，許是之前發現茯苓跟天麻的事兒鼓勵了他，讓他以為自己每次上山都能有意外收獲。

　“你倆不要走遠，我去砍一些松明子回來引火用。”阿準說完頭也不回地提著弓箭跟背簍往那片浩如煙海的松林的方向走去。

　半晌午的太曬得人昏昏睡，努力撐著眼皮也無濟于事，只好站起來踉踉蹌蹌地去尋阿俊，山風一吹整個人清醒不。

　“阿姐！阿姐！”阿俊的聲從林中傳來，沈小茶忙拔跑過去，空曠的林子里依然回著他的聲，當下心里便有些發。

　可等找到阿俊又忍不住想罵人，只見他捧著一大捧紅褐的新鮮栗子獻寶似的舉給看，“嘿嘿，我看那里有個樹，就過去用子掏了掏，沒想到掏出這麼多栗子來，又不知是什麼東西藏著的。”

　他說著就要張咬開一個，沈小茶忙攔住他“有可能是松鼠、老鼠或果子貍藏來過冬的，你就這麼啃，不怕有什麼不干凈的東西？”

　阿俊聞言緩緩將栗子放下來，有些不太舍得地將它們放回原地，沈小茶見狀安他“反正家里曬了不錐栗，我還埋了不在土地，挖出來跟新鮮的栗子一模一樣，晚上回去咱就炒錐栗吃。”阿俊被說得有些赧然，阿姐怎地跟哄三歲小兒似的？

　阿準回來時手里提了兩只山，背簍里裝著一很大的松明子，沈小茶突然就懶得往山下去了。

　用手罩住眼睛抬頭遠眺，雪后的群山跟天空都十分干凈，深藍的天上飄著幾朵無打采的浮云，偶有微風拂過，附近的竹林就沙沙作響，山坡上的草已干了，這會兒被太曬得暖烘烘的，吃完癱在上面邊曬太邊歇晌，肯定很是愜意。

　“中午咱就湊合著在山上隨便吃點吧？”一開口，兩個人都拍手稱快，下了幾日雪，人都憋壞了，在廣袤的蒼穹下呼吸著新鮮空氣，那子神清氣爽的愜意又回來了。

　阿準吩咐阿俊找一些干草，在空地上用隨帶著的火柴燃起了一堆篝火，他又在砍了一些樹釘在篝火兩側，做了個簡易的“烤架”。

　“要是有鹽就好了。”看著尚算胖的山忍不住慨，阿準利落地將山收拾好，“我下山去取，順帶拿一些你常用的調料來。”說完邊頭也不回地下山去。

　“再拿一些土豆跟紅薯來——”沈小茶突然沖著他的背影道，阿準沒有應聲。

　沈小茶調出淘寶買了一卷錫紙，想了想又買了一包奧爾良腌料——想嘗嘗新口味，將腌料均勻涂抹在上，又把跟脖子塞進肚子里，變了一個球狀，阿俊看得一眨不眨眼，收拾完又在兩只外面都裹上了厚厚的錫紙。

　“去，用竹簍裝點黃泥來。”將幾樹干扔進火里，火苗瞬間騰空而起，烤得人臉頰紅通通的。

　等阿準回來時，兩只已深深埋進炭火堆里，上面是燃得正旺的木炭，沈小茶在旁邊又架了一堆火，用木不斷將燒好的碳轉移到埋的火坑里。

　阿準不僅拿來了鹽、土豆、紅薯、花生、錐栗，還拿了碗筷盆子跟一塊五彩塑料布，沈小茶忍不住暗想，到阿準竟是個有調的，這麼一看還真有點野炊的覺。

　將土豆等一腦埋在新燒的灰堆下，不一會兒栗子就開始“暴跳如雷”，噼里啪啦跟鞭炮似的，偶爾還崩出一些火花來，三個人一邊大笑一邊跳將著躲開，手里剝栗子的作卻一點沒被耽誤。

　曬干的錐栗經火一煨，又又甜，比新鮮栗子做的糖炒板栗更有嚼勁一些，阿俊吃得角沾上了不灰灰，卻仍“貪心”地盯著火坑里的栗子，生怕它們崩到草叢里找不到了。

　花生也烤了，灰堆里烤出來的花生一口下去盡是油，但卻很香，比油炸花生米還好吃，關鍵吃太多也不膩。

　沈小茶用子了土豆，“差不多可以吃了。”

　看著那灰不溜丟的土豆，阿俊撇撇，他還是等著吃花生跟栗子好了，這東西一看就不好吃，沒油沒鹽的。

　沈小茶用子拍掉表層灰，等土豆燒味冷卻點后慢慢剝開外面的一層皮，但知道這皮才是華，又脆又脆，香噴噴的，將皮上的“鍋”啃干凈，這才往冒著熱氣的土豆上撒了許鹽，一邊吹一邊咬了一口，“好吃！”

　阿俊見吃得津津有味，忍不住試了一個，瞬間覺得栗子跟花生不香了，沒想到寡淡無味的烤土豆這麼好吃！

　三個人吃完所有的土豆、紅薯，已差不多半飽，但當沈小茶敲開花表面的泥、剝開那層錫紙，三人都沒有出息地吞了吞口水！

　焦黃的皮泛著油，撕開皮，里面的白///人，口輕輕一嚼又咸又甜又，比快餐店里好吃太多了！關鍵是真的太香了！

　沈小茶看了一眼不遠草叢里的山藥藤子，想著等再過幾日去挖山藥，就能不上這些日子的用度了，于是奢侈地買了幾瓶可樂，幾個人一口一口可樂，直吃得角油水。

　阿俊舒服地長舒一口氣“阿姐，你真適合去做游俠，饒是再貧瘠無趣的日子在你手里也能變得有滋有味兒。”

　沈小茶只當他“吃醉”胡說了，淡然一笑，頭枕著胳膊往草地上一趟，在山風中半睡半醒地假寐，世間所有煩惱隨風而去，此刻，心里只有無限快意！

　“阿姐，你會讓外甥以后游歷四方嗎？”阿俊冷不丁地來了一句，沈小茶一是沒反應過來，外甥？恍然才理解他說的應該是以后的孩子。

　孩子嗎？那對而言，好像是極遙遠極遙遠的事。

　卻不知阿準正豎著耳朵等回答，須臾，一陣清淺的呼吸聲響起，竟就這麼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