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 你看。”沈小茶還在拉韭菜，阿俊卻躡手躡腳走到旁，指了指院子西南角, 那里曾經堆放過稻谷，也許是留了許谷粒的緣故, 幾只麻雀兒正賊頭賊腦地在那兒啄食。

　阿俊一臉興地跑回屋拿了一只背簍走到西南角, 麻雀們一哄而散，他不慌不忙地將背簍倒扣著，又在底下撒了一些谷粒，最后將一長長的繩子綁在支起背簍的木棒子上, 做完這些，便頗為期待地躲到角落里去，遙遙地盯著靜。

　沈小茶跟阿準好笑地看著阿俊，雖然這幾個月里他眼可見的長高、長壯了許多，但里的孩子氣卻只增不減, 也許是生存無憂，所以他心屬于孩子的一面越來越越多，欣卻又擔憂。

　沈小茶角噙著笑, 開始張羅午飯——豇豆干泡發后跟辣椒及五花同炒、酸辣土豆、酸菜湯、南瓜燜飯。

　“逮到麻雀了嗎？”沈小茶往阿俊碗里夾了一大塊瘦相間的五花, 忍不住調侃地問。

　“誰知那東西如此狡猾，每次都是堪堪蓋住，就從空隙里飛走了, 好不容易網住一只還被小黑一口給咬死了, 讓我給埋了......”阿俊憤憤地說完瞪了罪魁禍首小黑一眼，那狗東西角沾著可疑的碎羽, 還意猶未盡似地著。

　阿準突然“麻雀很是機警, 八哥想必更好抓一些吧。”阿俊不置可否地看了角落里落了一地的麻雀兒, 看把它們能的，哼，無半兩小爺且饒過你們，這樣想白忙活了一上午的他才略微快活一些。

　吃完飯沈小茶沖阿俊招招手“來，送你個好東西，權當你當時菜黃花菜的報酬。”

　阿俊湊到沈小茶跟前，調出淘寶跟輸“信鴿”，跟阿俊一起認真地挑選起鴿子來，反正冬日閑來無事，且家里有不稻谷，實在不行把包谷磨碎鴿子也是吃的，養鴿子就當打發時間了，萬一不想養了，家里還有干天麻，聽說鴿子燉天麻很補？

　“就要這樣的吧？”阿俊指了指其中一個頁面，沈小茶看了看暗自腹誹臭小子可真會選，專挑貴的買，不過阿俊當時采黃花菜掙了不錢，這點錢還是舍得的。

　以后他離開，這些鴿子說不定真能傳回他的消息呢？若這些鴿子能將他鵬程萬里的好消息傳回來，也不算白養了。

　午后閑來無事，沈小茶在荒村瞎轉悠，來到小溪邊，只見溪水正安靜地流淌著，可能是初雪的緣故，水面并未被封凍，微暖的冬下幾尾小魚在水里自在游弋，好不愜意！

　岸邊的白雪尚未化完，沿著溪邊往前走，魚兒們三五群時而靜止宛如了定正曬太的老人，時而飄忽而過，像在急切尋覓些什麼，大大小小的魚兒看得心，但時不時的有寒風刮在臉上，刀割般疼，挲了下有些糙的臉頰喃喃自語“該買瓶雪花膏了，有些皴了。”

　這種天氣釣魚簡直自討苦吃，沈小茶裹了服，心里最后一點沖跟雀躍也被刮散，不太甘心地調出淘寶買了個只進不出的折疊花籃魚網，將送的餌料裝好，按照說明將這東西放在水里。

　沈小茶網魚，愿者籠，至于魚獲多寡，就給魚兒自己決定吧。突然覺得自從有“存款”跟“存糧”后自己心態發生了極大的變化，做任何事都不必再背著“必須功、一定要有收獲”的包袱，整個人明顯松弛不。

　哼著歌兒推開院門，鴿子正咕咕咕地在院子里走來走去，也不飛，不過沈小茶看了看頭頂上為防蝗蟲而罩著的白防鳥網勾了勾，怕是想逃也逃不掉吧？

　阿俊正用稻谷喂鴿子，沈小茶看著他手里的稻谷，突然意識到不是冬天沒事可做，是自己眼里本沒活——稻谷還未殼、苞谷還未粒，土豆跟紅薯也還沒做......

　除了面需要買之外，剩下的糧食打算自給自足，進屋看了看所剩不多的存糧，忍著疼買了個小型家用打米機，總不能用棒槌手殼吧？那損耗多高啊？

　上電，機轟鳴聲中三個人好奇地將稻谷倒進機里，另一個口子就流出了白花花的大米，“太神奇了！”阿俊忍不住嘆為觀止。

　“晚上咱就試試這新米如何。”沈小茶彎腰，任冷冰冰的米粒從指下，心里是自給自足的就，從一粒種子到一顆米，見證了全過程，也深知其中艱辛，正因為如此才愈發覺得“粒粒皆辛苦”。

　看著緩緩流出的大米，陷了回憶，做留守兒的那一年，沒有抱怨爸爸媽媽，彼時的固執而無知，總覺得所有人都安心務農，為何偏偏他們要棄農進城務工？

　難道掙錢比一家人在一起更重要嗎？只是后來，的零食、服變得越來越多、越來越好，過去數年一直因拖欠學費三番五次被老師點名的尷尬也在那一年畫上了休止符，才慢慢懂得錢的重要，也終于懂了種地或許連溫飽都難以實現，如今自己也做了“農民”，愈發為兒時的不懂事而愧。

　“自己種的米就是不一樣，聞著就香。”阿俊捧起一捧米，珍惜地湊到鼻端聞了聞，沈小茶忍不住笑了，這米遵循季節時令，沒有催，緩緩長，吸收了天地華，自是那工業時代的大米難以比擬的。

　“好了，先打一袋子吧，吃完再打。”眼瞅著阿準又要去搬稻谷，沈小茶忙阻止他，連日大雪，電量儲備有限，怕是再打下去電就要消耗殆盡了。

　瞇起眼看了看屋檐下的柿餅，再曬幾天怕是要咬不了，“阿準，你拿梯子來，咱把屋檐下的干果都取下來吧。”

　半明的紅柿子干、癟了不的柿子餅上都沾染了一層厚厚的白糖霜，一看就甜津津的，阿準小心翼翼取下來放進沈小茶新買的食防袋里。

　“棗也取下來吧。”棗本來在樹上已是半干，經過晾曬早已干了不，起一個放進里，甜滋滋的，就是有一膩。

　“冬天的零夠嘍，要是有點水果就更好了。”低頭看著裝了滿滿幾袋子的干果，心下想的卻是橘子、蘋果、橙子等這些冬日里常吃的水果。

　抬頭院子里的空地，暗暗提醒自己，等開春一定要抓時機趕栽一些果樹，或許可以買一年就能結果子的“大樹”，這樣不必等上三年兩載就能瓜果滿園了，只是略微費錢些罷了，但春天來了山貨多起來了，還愁掙不到錢補上這些用度嗎？

　黃昏，太如蛋清一樣恍惚，只照得人昏昏睡，沈小茶想著想著就有些犯困，挪到窩前收走5個蛋留下一個做了記號的蛋做窩引，又用溫水泡了一碗紅豆后就回屋小憩了一會兒，這個點睡覺太尷尬了，但眼皮都在打架實在撐不住了，“就瞇一會兒”暗自嘀咕。

　大概這種暖融融的天氣頗適合睡覺，再加上屋檐下掛著的冰凌子滴滴答答的聲音格外催眠，睡了迷，渾塌塌的，直到阿俊的聲在院子里響起，才慢騰騰地爬起來。

　天不止何時已黑了，阿俊手里提著午后放置的捕魚籠子，看見歡呼雀躍“阿姐，你看！”

　就著約約的雪過去，只見籠子里網了好多七八糟的小雜魚，有泥鰍、沙葫蘆、溪石斑魚、柳條魚......

　雖然沒有什麼大貨，但在萬蟄伏的冬日已算得上收獲頗了！的困倦早一掃而空“晚上咱吃炸小魚！”

　這種小魚小蝦收拾起來頗為麻煩，沈小茶又不是那種邋里邋遢的人，先將紅豆稀飯煮著，便立刻跟他們一起拾掇魚，魚很小不必刮去鱗甲，但臟還是得去的，麻煩就在這里！

　一條一條的去臟，足足花了他們快一個時辰才完，將魚洗凈瀝干加料酒、姜、椒鹽腌著，又麻利地開始調制面糊——將面、蛋、鹽加水攪拌均勻即可，要是有新鮮花椒葉就好了，那樣會更香，可惜這會兒懶得那麼講究。

　鍋里燒油，將腌味的小魚掛糊后放油鍋里炸至兩面金黃后撈起，等所有小魚都炸完再快速復炸一遍即可。

　“嘗嘗。”給每人分了一條小魚，咬開外面金黃嘎嘣脆的皮，里面的野魚鮮、細膩。

　阿俊一邊吹一邊吃“好吃，香！”

　“以后每天下一網，做魚湯、炸著吃都。”阿準意猶未盡地看了一眼裝小魚干的白瓷盤。

　沈小茶隨手丟了兩條給眼盼了許久、尾都快搖斷的小黑小白，引來另外兩人的驚呼“浪費！它們吃飯就了！”

　一陣風過，鍋里新米粥的香彌漫開來，沈小茶懶得再炒菜，干脆取了幾個咸蛋煮劈開當佐粥菜。

　晚飯一不小心被做了“早飯”，畢竟冬夜漫長，吃粥怕是半夜要醒了，不過喝著清甜粥、吃著脆小魚的阿準阿俊全然沒想到這一層。

　松明子明明滅滅的火中，阿俊突然不舍地吞掉最后一口粥打了個小小的飽嗝兒，忍不住嘆息“如果不是書背得差不多了，真舍不得走啊。”

　他莫名的嘆息引得沈小茶、阿準紛紛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