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 當務之急得先把早飯做好，在火塘上做飯沒有灶臺上那麼方便——鍋架在柴禾上不太穩，一個不留神潑在火堆里就全軍覆沒了, 得速戰速決才行。

　“今早吃什麼？好香。”阿俊雙手抱著胳膊凍得瑟瑟發抖，一只腳還沒踏進門檻就被沈小茶喝止了“快, 腳在外面墩一墩！別把屋里弄得到是水。”

　阿俊本來一條都進門里了, 聞言又退出來跟阿準兩人將腳上的雪墩干凈后才走進來，大瓷盆里裝著雪里蕻炒，鍋里翻滾著煮掛面。

　風雪猛烈，直往屋里灌, “砰”地一聲關上門，風雪隔絕門外，室瞬間覺得沒那麼冷了。

　先將面分裝在大面碗里，又澆上滾熱的面湯，然后端起面條最的那個碗, 舀了一大勺酸菜堆在碗里。

　“酸菜自己加，在這上面做飯忒麻煩。”邊吹邊喝了一口滾熱的面湯，只覺得五臟六腑都熨極了, 面條爽, 再拌上酸辣開胃的酸菜炒，怎一個“爽”字了得！

　“晌午吃啥？胡蘿卜羊湯泡火燒饃可好？”冰天雪地，又不能下地干活兒, 可不就剩一日三餐可打發時間了？阿準、阿俊自然沒有意見——反正他們只負責幫忙跟吃就行了。

　雪一直未停, 放眼去滿目潔白，菜壇里的菜早蓋上了一層厚厚的白被子, 柴垛子早變了雪垛子, 小們老僧定般休養生息——或單腳站立打著盹兒或正在窩下蛋, 兔子、刺猬都躲進墊了一層干草的窩里，不知疲憊的狗們正在雪地中打著滾兒嬉戲......

　沈小茶看著雪地里忙著鏟雪的兩人，他們“須發盡白”，忍不住調侃“等雪停了再掃吧，你們莫不是要跟老天爺比速度？”

　“阿姐，要不我們來打雪仗吧？”距數步之遙的阿俊彎下腰道，話音未落一個雪球直直地向沈小茶飛來，靈活地側躲過，灑落在脖子里的一點雪粒讓人清醒了不，瞬間心泛濫。

　“好啊，居然襲？！”立馬滾好一個雪團瞄準阿俊，卻臨時改了意，稍稍一偏，直飛阿準，背對著他們仍在掃雪的阿準一個沒注意被砸了個正著。

　跟沈小茶距離不遠的阿俊愣了下，指著院門的阿準放肆地哈哈哈大笑，阿姐還真是“出其不意”啊。

　局外人阿準將上的雪抖落下來，飛快地團了個雪球瞄準阿俊，阿俊擺好了隨時準備躲開姿勢“阿準哥哥，不帶這麼玩兒的。”

　下一刻那雪球不偏不倚正中阿俊肩膀，碎雪迸濺了一些到他大張著的里，他氣急敗壞地回擊，毫不手。

　一時之間，院子里雪球飛，就連圍觀的小黑小白也被砸中了數次，它們撒丫子跟在人后跑著，興到瘋癲，那樣子好似在大喊：彩！太彩了！

　一通混戰，三個人上、頭上都落滿了雪，口里呼出的熱氣遇冷凝結，變了茫茫白氣，晨起的僵冷在奔跑中消散，渾都暖融融的，沈小茶懷疑自己的腳已經出汗了。

　“手快凍掉了，我要回去烤火。”阿俊到惹戰，最后被阿準跟沈小茶圍毆，不得不繳/械投/降，“以小欺大，何統，我不陪你們玩兒了。”他邊扔雪球邊往屋里退去，沈小茶笑罵他“逃兵”。

　“唔，好疼。”凍僵的手被大火一烤就辣乎乎的疼，反復手直至手不再冷冰冰這才出去烤著，“不知地里的菜會不會被凍死？”阿準看了看這沒完沒了的雪，忍不住擔憂。

　“麥蓋三層被，來年蒸著饅頭睡。別擔心，不會有事兒的。”沈小茶換了一雙高幫的鞋子，將下來的鞋放在火塘邊的墻烘烤著。

　“你們的鞋沒嗎？穿著乎乎的，多難啊。”阿俊聞言也開始鞋子，反正這些日子他們早已習慣了沈小茶的不拘小節，所以鞋兩人都見怪不怪。

　二人紛紛將鞋下來烘著，好在沒怎麼出汗，空氣中并沒有令人尷尬的腳臭味兒。

　“什麼時候殺羊？今天你倆都沒喂那只公羊吧，喂了的話就明天再殺，免得腸子不好拾掇。”阿準洗完手后搬出割稻谷時買的磨刀石，往上面澆了一點水后將砍刀在上面來來回回地/。

　“阿姐，真要殺嗎？突然怪舍不得的。”阿準隔著門瞟了一眼不知死期將至正悠哉悠哉吃草的公羊，有些不落忍，好歹也是跟他們一起同甘共苦走過辣的。

　“誰說要殺那只公羊啦？淘寶上那麼多羊，再說了母羊才懷崽崽呢，我可不忍心讓它還沒出生就沒了爹。”沈小茶有些好笑地看著磨刀霍霍的阿準。

　阿俊恍然大笑“阿準哥哥，你刀白磨了，哈哈哈。”

　阿準停了會兒道“不白磨，雪化了上山砍柴用得著。”說完又繼續埋頭磨刀，磨完又將剩下的幾把刀都磨得閃著寒，一看就很鋒利，阿俊忍不住有些頭皮發麻。

　天還早，將之前采摘的棗、拐棗、山楂、山藥豆、杜梨拿出來，冬天就是這點好，即便過去了數日，這些果子依然新鮮，毫沒有發蔫兒。

　棗被用細繩子一個個穿起來掛在屋檐下，像一串黑項鏈，在風里搖搖擺擺；杜梨已經得不能再了，繼續放下去怕是會爛掉，他們一邊忙活一邊吃，咬開一個口子輕輕一吸，甜滋滋的就順著嚨往下，三人不知不覺就將本就不多的梨子吃個個。

　阿準跟阿俊一人一把剪刀，正在拾掇拐棗——剪去樹枝、摘掉籽，這是細活，急不得，這十幾斤拐棗今天能拾掇完就算不錯嘍。

　沈小茶調出淘寶，買了一包酵母、一條羊、一兩花椒、一小把香蔥、三斤胡蘿卜、香菜等，看了旁邊燉用的鼎罐一眼，這東西燉香是香就是太慢了，得早點燉上，不然中午怕是吃不上了。

　將羊一分為二，剩下的一半掛在通風，另外一半在火上炙烤去后剁大塊焯水洗凈瀝干。

　鼎罐燒熱至微微冒煙狀態，放一點點油，加花椒、自己曬的紅朝天椒煸、生姜、蔥結炒出香味兒后倒羊跟料酒煸炒至羊變，注距離罐口兩指的山泉水，然后蓋上蓋子慢慢燜煮。

　等湯開后開蓋撇去表面的浮沫，加蓋繼續燜煮，咕咕嘟嘟的燉湯聲中香越來越濃郁，沈小茶吞了吞口水，新鮮的土羊用白水煮沾韭菜花做的醬就很好吃，更別說加了調料慢慢燉煮的羊湯，越來越濃白的羊湯可是華中的華啊。

　“阿準，你們把案板幫我抬進來吧。”本打算在外面和面的，可一想估計還沒和好面團都要被凍住了吧？

　其實火燒饃用自制的酒釀發酵更好吃，麥子的甜味中帶一點點酒香，一口湯一口饃，或者直接將火燒饃焦黃的殼泡在羊湯里，想想都讓人流口水，不過不會用麥子或苞谷釀酒，所以那久違的酒釀火燒饃只能在夢里回味了。

　面和好后閑著實在無聊，沈小茶將山楂洗凈瀝著，又吩咐阿準幫著把之前砍的干竹竿劈竹簽。

　看著那滿是刺的竹簽子，突然覺得疼，要是用砂布打磨就完了，這麼多刺不扎才怪，不過一想到冬天四個月甚至更久的時間里家中估計不會有太多進項，就忍不住暗笑自己矯，吃的時候后小心點不就行了？能用錢解決的小事兒，現在一點也不想用錢解決......

　等面發好，羊也煮得差不多了，將切滾刀的胡蘿卜徐徐倒進罐子里就開始面，著著突然有些懊惱！

　就不該吃什麼火燒饃，火燒饃火燒饃顧名思義是要放在碳火堆里炙烤的，但在那之前還得放鍋里烙一烙，直接將面餅丟進灰堆還不得變一個灰疙瘩？問題是餅必須在架的穩穩的鍋里烙，在火塘上烙是不打可能的，可是本來懶打算不燒外面灶臺上的火的。

　但“面在弦上，不得不烙”，只好將火塘里的火分了一些填進屋外的灶膛里，等大鐵鍋燒熱后將搟好的餅放進鍋里，用拳頭著餅一邊烙一邊轉，等著鍋的餅面上出現一朵朵花似的紋路就翻面再烙另外一面。

　“把火塘里沒燃盡的柴禾撥到一邊，只留木炭就。”一邊烙餅一邊沖屋代屋里的阿俊。

　“火別撤掉了，把鍋洗干凈加半瓢水，我等會兒有用。” 沈小茶突然有種指揮若定的錯覺，一切盡在掌控！

　把半的餅夾到火塘邊，用火鉗將灰跟炭拉到一邊，火塘中間出現了一個大大的灰窩，將餅輕輕進灰堆后，依次在餅上蓋上灰跟炭。

　“就這樣慢慢烤著，小心它糊了。”說完又風風火火地跑出去往鍋里倒了小半碗白糖，小火慢熬中糖漿漸漸變了，用筷子沾了一點糖漿放在水里，嘖嘖，口不夠脆，還得繼續熬。

　等給火燒饃翻完面，糖漿也熬得差不多了，將串在竹簽上的山楂一串串放進糖漿中轉一圈，起鍋后放在白瓷盤里，紅艷艷的果子上裹了一層亮晶晶的糖，看著就頗為賞心悅目。

　他們一人一串，就這麼站在雪地里啃起來，外面的糖脆脆的，“咔嚓”一口下去便會掉落些許糖渣，里面的紅果兒甜中帶著微酸，很是可口。

　“好了，好了，先吃一，剩下的放外面凍著吧，咱先吃飯。”沈小茶見阿俊意猶未盡，忍不住道。

　鼎罐中加鹽跟香菜，一鍋香噴噴的羊湯就燉好了，聞著悉的味道有種恍惚回到兒時冬天的錯覺，灰堆里的火燒饃也被刨了出來，輕輕拍打一番，就出清晰的花朵紋路來。

　“快吃吧。”自己燉的羊湯就是鮮！沒有買燉羊專用的湯包，因為討厭八角、桂皮那些七八糟的味道，香菜跟辣椒恰到好地掩蓋了羊的腥膻味，但又沒有喧賓奪主，羊口，濃白的湯鮮中帶點微辣，喝一口，五臟六腑都被熨得舒舒服服。

　火燒饃外皮焦香瓤乎乎的，連瓤帶殼泡進湯里，饃吸足了羊湯，只讓人吃得罷不能。

　“吃完飯還有別的事兒嗎？”阿準冷不丁地問，沈小茶搖搖頭，能有啥事？鋪天蓋地的雪，出門都難。

　“歇晌后我帶你們去見識個好玩的。”阿準一臉神。

　作者有話說：

　阿俊：阿姐，你知道哪天最適合親嗎？

　小茶：1314？

　阿俊：一傷一死？什麼鬼？

　小茶：......

　阿俊：當然是下雪天啊，攜手共白頭嘛。

　小茶：瞧你油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