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驟停后, 遠山跟樹林都籠罩在濃濃的霧靄之中，仿若仙山，吞噬、湮沒了世間萬, 讓人莫名想起一些志怪故事。

　跟阿俊在山腳下喊了很久，回應他們的只有空山秋雨后清脆的鳥啼和那翻滾著變幻萬千的霧霾。

　“回去等著吧, 這種天氣, 咱們貿然上山要是都迷路了更糟糕了。”沈小茶皺眉看著屋后的群山，心里惴惴不安。

　鍋里的老鴨湯，湯白爛，連腌蘿卜都被燉的晶瑩剔, 看著十分人，但突然之間卻沒有什麼食。

　著心底對阿準一聲不吭“失蹤”的擔憂與埋怨，將剩下的南瓜炒辣椒、釀苦瓜炒完，才發現自己忘了蒸米飯，抬頭看了看天, 忍不住嘀咕“要是他等會就回來這會兒蒸米飯怕是來不及了吧？”

　想了想，又炒了一個酸辣土豆，將土豆淀、蛋、面加水跟鹽攪拌, 攤了又薄又Q彈的蛋餅, 這樣主食也有了。

　做完這些，跟阿俊支著下，大眼瞪小眼地聽著樹上的雨滴時不時滴落的啪嗒聲, 之前猶如天籟的聲音這會兒聽起來卻讓人心煩意。

　就連小黑小白也似乎知道主人的張, 豎著耳朵趴在的地上，突然, 機敏的小白“汪汪汪”了好幾聲。

　沈小茶跟阿俊不約而同地站起沖出小院兒, 看著安然無恙且滿臉喜的阿準, 懸著的心這才落了地。

　“你去哪兒了？”下心里的那點緒，看著阿準。

　阿準步履不停地往家走，興溢于言表“本來想著上山找一些長得板正的栗子樹砍了晾曬著做大梁，結果卻發現今年的栗子結的真好，個頭又大，而且蟲眼極，我撿著撿著就忘記時間了.....”

　沈小茶聞言，踮起腳往他背上的竹簍里看了看，卻什麼也沒看到，第一次發現他們的高相差如此之多。

　回到院子，阿準小心翼翼地將竹簍放在地上，他每拿出一個東西，沈小茶的眼睛都跟著亮一下——果半的八月炸，又細又長又的九月紅，紅艷艷的五味子，沒的野山楂，黃澄澄、邦邦的野柿子......

　最后，他一腦將竹簍傾倒在地上，紫褐且富有澤的野生板栗滾落一地，直看得沈小茶喜不自勝。

　心里的那點埋怨在他平安回來時已消弭不，此刻更是所剩無幾，但還是忍不住開口“下次去干啥，提前跟我們打聲招呼，一聲不吭的，我.....跟阿俊都怕你有個好歹。”

　記得小時候村里的老人常說大霧天最容易“鬼打墻”，有些人在山里困到彈盡糧絕，被人發現時奄奄一息。

　阿準聽完點點頭“這不是怕你.....們覺得下雨不讓我上山嘛，天晴了得給土墻收個尾，沒那閑工夫，所以才想著溜達上山去看看。”

　一場提心吊膽的小風波，就這樣揭過，沈小茶洗了兩串葡萄，幾個人坐下吃飯。

　一口又酸又熱的老鴨湯下肚，阿準忍不住長吁一口氣“好喝！”

　沈小茶將蛋餅卷上土豆，遞給他們一人一個，土豆脆脆的，餅子比普通面餅很薄更勁道彈牙，阿準阿俊一口餅一口老鴨湯，吃得本停不下來。

　沈小茶則就著炒南瓜、釀苦瓜，吃了一張不包餡兒的蛋餅，秋天的南瓜有淡淡的甜，搭配蕪湖青椒，辣與甜相互包容竟也毫不違和，釀苦瓜放得略久，不復才出鍋時的青翠，但也不算難吃。

　吃完飯，將苦瓜腌好、葡萄醬熬好，又跟阿準一起將荷洗凈晾在搭更上，才算結清了一日農活。

　看著瓶子里的綠苦瓜跟紅辣椒，再看看跟桑椹醬頗為相似的葡萄醬，心滿意足地笑了。

　再過一個月，院子里的菜架子全部都要拆掉，到時候就可以栽種果樹啦。

　記得，村里最擅長嫁接果樹的伯伯說過，栽果樹最好的季節其實不是春天而是秋天，至于原因，一個文科生當然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總想試試看，反正秋耕過后，也沒什麼忙活了。

　看了看不曬糧食后依然寬敞的小院，還盤算著再用石頭在院子里圈幾塊地，做“救急菜園”——種上茼蒿、菠菜、香菜、萵筍、紅菜苔、生菜等，哪天下大雪上不了山，直接在院子里摘菜就行了。

　第二天，天依然不太好，老天爺跟憋著眼淚珠兒的委屈孩子似的，看著雨要下下來卻又遲遲未落，他們百無聊奈地等了許久，沈小茶剝開一顆新鮮栗子扔進里，清甜、口瓷實，想來燉湯或者做糖炒栗子都是又甜又。

　有些按耐不住，阿準昨日摘的八月瓜、九月紅、五味子都太了，真怕再來一場雨，這些好東西都爛掉長蟲了。

　還有栗子，怕是這會兒輕輕用八磅錘捶打樹，就能迎來一場劈頭蓋臉的“栗子雨”，隨著秋天越來越深，自然后掉落的也會越來越多，得抓時間從野豬、小松鼠、老鼠、豬獾等里搶食呢。

　野生栗子，如果保存得當，可以一直吃到明年春天，燉湯、炒著吃、燒著吃、做栗子糕，每一種都能讓吃到肚子脹也無怨無悔。

　“反正有雨，閑著怪無聊的。”沈小茶看阿準一眼，阿準裝作看不見，他不想一個姑娘家淋雨，再說了秋天水重，昨天才下過雨，草叢、樹枝上都還有水，萬一涼了可怎麼辦？

　但沈小茶不達目的不罷休，直接買了齊膝深的雨靴，又將長雨扎，原地給阿準演示了什麼“風雨不侵”。

　阿準被磨泡纏得沒辦法，沒好氣地干瞪眼“那回來就要喝姜湯，阿俊，你在家看書，順帶把姜湯熬好。”

　阿俊一陣哀嚎，為什麼被丟下的永遠是我？我也好想去見識下“栗子多到直接用手捧”的樂趣好不好？

　但他看了興得眉開眼笑的沈小茶一眼，點點頭，他不僅要熬姜湯還要燒熱水，洗個熱水澡再喝一大碗姜湯，應該就不會著涼了吧？

　兩個人一前一后往山上去，沈小茶輕輕地哼起了快樂的歌謠“采蘑菇的小姑娘.....”

　阿準則暗自懊惱，早知道自己就天晴了再上山的，現在好了，攔都攔不住，萬一著涼了吃虧的還是。

　他看著活蹦跳的背影，搖搖頭，無奈又寵溺而不自知地跟上的步伐。

　不過很快，他就將這些擔憂拋之腦后，俯拾即是都是好東西的快樂，讓他終于理解了沈小茶的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