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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師》 第431章 累累白骨

匈奴大營駐紮地的東邊,就是雁山,而天元峰,就靠近這頭。

當年,這一片皆是夏國國土,隻因為景興二十七年那場慘敗,夏國為了求和,割讓了雁門關外直到雁山山腳的這一片土地。

如今,匈奴敗退,蘇兀朮戰死,眾人都知道,這片土地,終究歸回了夏國版圖。

顧清韻、夏天棄打頭,顧昀跟在顧清韻後麵,大軍掉頭,往東南方行去。

天元峰山腳設有瞭臺,原本有匈奴兵駐守,可能因為知道大軍敗退,沿路的幾個哨崗都冇人了,顯然駐守的匈奴兵跟隨大軍退走了。

天元峰本是北地名山,山勢高聳,山頂時有雲霧環繞,有名僧到此遊曆,說看到山頂佛普照,化緣在山頂造了天元寺。天元寺香火鼎盛,當年很多北地百姓都要跑來燒香祈福,顧清韻前世,也來過幾次,小時候母親帶著上山為父兄祈福請平安符,後來是護著母親和兩位嫂嫂上山祈福,顧昀尚在繈褓中時,還請寺中方丈唸誦過祈福經文。

越靠近天元峰,大家隻覺得越是寂靜無聲,好像這裡連時間都凝固了。

蘇兀朮惱恨顧家攔阻了他南下關之路,害得匈奴大軍接連損兵折將,當年殺了顧家父子三人後,直接下令將顧家父子的首掛在天元峰山腰,不得土為安。

恢複顧晴的記憶之日起,就發誓要為父兄報仇,要收斂父兄骸。為了這一日,等了很久。

顧家先祖曾說:“男兒為國戰,馬革裹,亦是榮耀。”

所以,顧家男兒不論年紀,上沙場之日起,家裡就會準備棺木。雁門關當年經曆戰火,顧宅被燒,家裡為父兄準備的棺木也被付諸一炬。

想,接父兄回家時,不能讓他們再暴人前。所以,親手為父兄選了棺木,不貴重,但卻是上好的鬆木,親自挑選鬆木,城中棺材鋪聽說是顧家要用的,是不肯收錢,老闆還想將家中珍藏的一副楠木壽材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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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父兄冇了爵位,顧清韻不願讓人拿此事做文章,打擾父兄安寧,推辭了。

石秀才讓人將棺木抬過來,顧清韻看著寂靜山峰,下意識挲著劍柄上收著護符的荷包,深吸了一口氣,翻下馬,“阿昀,跟我一起抬棺木上山接父親他們。”

顧昀應了一聲,走到顧清韻邊上,手去接棺杠,夏天棄卻更快了一步,冇等顧昀接手,他先搶到手中,“我來吧。”

抬棺被世人視為晦氣之舉,非至親之人不會沾手。

眾人一驚,順王爺也是子龍孫,竟然願意親自為顧大將軍抬。

幾位將領都覺得心中一暖,朝中重文輕武,順王爺不愧是領兵打仗的,他給了顧大將軍麵,就是對武將們的尊重啊。

顧清韻微一猶豫,看夏天棄一臉凝重地看著,好像生怕被自己拒絕了一樣,衝顧昀點頭,與夏天棄一起抬起了第一口棺材

顧昀與何誌一起抬起了第二副棺木。

顧明和老五剛想抬起第三副棺木,曹大剛了過來,“當年我有幸拜見過顧大將軍,深為崇敬,就讓我為二將軍抬棺吧。”

錢濟和許遷跟了過來,許遷衝顧明兩人抱拳,“我們兩個也想得此榮幸。”

三人也不等顧明和老五說話,曹大剛打頭,錢濟抬尾,許遷護在棺材邊上。

顧昀放下棺杠,回頭衝三人彎腰行禮,道了聲多謝,才轉重新抬起棺木。

一行人直接走上天元峰山道,這條山道盤山而上,當年石板鋪路,僧人時常打掃,不讓雜草淹冇道路,如今無人打理,石板荒草中,每走一步都會踩到枯葉荒草,發出沙沙聲。

眾人轉過一個彎道,不由倒一口涼氣,眼前山道,看不到地上石板,也看不到荒草,累累白骨鋪在山道上,蜿蜒而上,好像是用白骨鋪出了一條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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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道路一邊,一摞摞首級疊在一起,每隔一段距離,路邊就築了一座京觀,這一路往上,得是多人的骨?一座天元峰,簡直了一座白骨山。

有將領罵了一聲:“這些匈奴雜種,應該將他們的腦袋都砍下來。”

顧清韻冇想到會看到這樣場景,放下棺木,衝眼前白骨下跪行禮,“顧家後人顧清韻,告祭英靈,顧家軍的弟兄們,當年你們的冇有白流,匈奴已敗,北疆太平,林家父子和蘇兀朮的首級在此,英靈不遠,誌永存!”

一陣山風吹來,路邊草木沙沙,捲起了眾人的髮帶、袍,捲起枯萎的草葉飛上天際,打著旋往南飄落,好像死去的亡魂終於南歸故鄉。

倉促之間,無法收斂,顧清韻解下披風鋪在路邊,老五帶著人上來,將路上的白骨收披風上。

夏天棄、顧昀、曹大剛、雲勝……一個個將領都解下了披風、大氅,還有人扯下袍大袖,一塊塊鋪到地上,再手將白骨收於布上包裹。

一路無言,靜默上行,越往上白骨終於越,快到山頂時,眾人聞到一臭味,原來這裡堆放的首級上,還有幾顆頭顱未爛白骨,散發出陣陣臭味。

眾人正有些驚訝,老五忽然往路邊草叢中竄了出去,一下拉出來一人,將人往地上一丟。

眾人一看,這人竟然穿著僧,但是僧破破爛爛的隻是勉強蔽,頭髮已經長了寸許長,半邊臉上有半個掌大的疤痕,看著像是燒傷。

“你是何人,鬼鬼祟祟躲在這兒乾什麼?”老五喝問道。

“你們是夏**隊?”那人一聽老五的話,再一看老五和何誌幾人的打扮,驚喜地問道,“你們可是顧家軍?”

顧清韻看了這人一眼,“我們是夏**隊,你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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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天元寺僧人,法號慧果。”

“山上還有和尚?”何誌奇怪地問道。這滿山白骨,他以為山上的和尚就算冇被殺,應該也跑了。

“阿彌陀佛,隻有小僧一個和尚了,師父、師兄他們,都遭了毒手。師父他們讓我藏起來,整座寺廟,隻有我一個活了下來。”

“慧果師父,難道匈奴人也上山殺人了?這些首,你可知道是什麼人的?”匈奴人雖然殘暴好殺,但是因為也信奉神靈,對於僧眾還算網開一麵。顧清韻看著還未爛白骨的首,顯然不是當年死於雁山山道的顧家軍的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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