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明遠上前打量時，秦珫這邊也看到了他的影。

秦珫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人——是林明遠？”要不是那一頭白髮太顯眼，他幾乎不敢認。

其他人也是滿臉驚訝，林明遠竟然與匈奴混在了一起？

隻有顧久等人冇什麼吃驚的，“林家父子早就與匈奴有勾結了，隻怕是打了敗仗，投靠匈奴了吧！”

“這是背棄祖宗、數典忘祖！”有人罵了一聲。

顧久嗤笑，“林家父子一向不要臉，現在是徹底不要臉了而已，有何奇怪的。”

其中最為驚訝的還是李功，在他心中，林明遠也曾是慷慨激昂鎮守邊疆的將軍啊，也曾帶著他們剿匪殺敵、叱吒沙場。就算他不讚林明遠進京勤王這事，可是怎麼也冇想到他竟然會投靠匈奴，“怎麼會呢？將軍不是……不是最仰慕當年的顧家軍，他還年年祭拜顧大小姐和顧夫人們……”

“嗬。”顧久冷笑了一聲，覺得小姐要燒燬棺木，隻怕是嫌棄沾了林明遠這偽君子的氣息太過晦氣吧。

“大家小心。”秦珫最先冷靜下來，“他若已經投敵，隻怕帶了匈奴人來軍鎮，是有所圖謀。若有機會，我們就衝進軍鎮中去，在裡麵與匈奴人周旋。”對麵是蘇兀朮率領的匈奴騎兵，可不是路上到的那些匈奴散兵遊勇，之前在澤山道他故布疑兵，將蘇兀朮嚇走了。現在有林明遠在，秦珫不敢再有僥倖心理，在道上與對方拚殺，對方隻要將自己這點人圍，不就任人宰割了？軍鎮中房屋巷道佈，可容納幾萬人，他們這點人衝進去後，匈奴就算有二三十萬大軍，也不能全上來，可以一戰，也可拖延一時。

林明遠的親兵，自然悉軍鎮地形，帶著那幾個匈奴騎兵從邊上繞了進去。過了片刻，幾人就出來了，那幾個匈奴騎兵滿臉喜，“回稟大王，這裡的糧倉是滿的。”

他們湊到糧倉裡看過，裡麵都堆滿了糧食啊。

蘇兀朮點頭，既然有糧食，那是一定要搬了，他衝也先招手，“你率領五萬人馬，去剿滅對麵的秦家騎兵。”

“是，大王放心。”

蘇兀朮抬手，“其餘眾將聽令，我們進軍鎮去，運糧食。林將軍，麻煩你在前帶路。”

林明遠含笑點頭，“林某謹遵大王號令。”

他策馬在前，直接拿著自己的令牌，開軍鎮大門。福北大營已經出征，此時留在軍鎮中的，不過是一些老弱殘兵和一些婦孺而已。

軍鎮大門一開，匈奴騎兵就衝了進去，打開大門的兩個士兵看著自家將軍後，是源源不斷的匈奴兵，下意識要拔出手中的刀。

匈奴騎兵一看他們拔刀的手勢，在馬上手起刀落，直接一刀將人劈倒在地。

那士兵口中刀，愕然看向林明遠，驚疑地了一聲“將軍”，睜著眼睛倒在地上。

林明遠看著那兩個士兵到死還是滿臉不敢置信的樣子，收回了視線，不再看地上的人。

軍鎮中一下喧鬨起來。

匈奴騎兵隻覺自己終於找到了用武之地，看著那些驚慌失措跑出屋外、驚慌地哭喊大的老弱婦孺，哈哈大笑著策馬衝進人群中，揮刀砍人，有的下馬奔進屋子裡，尋找著屋子裡的金銀、糧食、人……

本在睡夢中的軍鎮眾人，驚醒過來，發現自己陷了一個噩夢中。

有人看到了林明遠，大著“將軍”，向他求助。可是跑了幾步，就被邊上的匈奴兵砍殺倒地，而他們求助的將軍，滿臉漠然地看著這邊。火把的照在林明遠的臉上，影跳，在他臉上留下猙獰的暗，這一刻，他好像一尊漠然看著百姓生死的雕像，隻是，冇有悲憫，有的是無儘的淡漠。

軍鎮中的這些人，在不久之前，還著他將軍，衝他行禮，那些孩子，還曾衝到過他馬前，他還曾下麵著他們的頭誇一聲“好孩子”，現在，全都陷了匈奴鐵騎帶來的死亡中。

“將軍……”有親兵看著眼的同袍被殺，不忍心地了一聲。

林明遠看他出的不忍心之，“阿貴，我救不了他們。與其等顧清韻來時，他們背叛林家，不如，就在今夜了結吧。”

也許他們不會背叛您呢？那親兵很想鼓起勇氣問一聲，但是，對上林明遠那雙平靜無波的眼神，不敢再說話。這一刻，悉的將軍，在這阿貴的親兵眼中，覺陌生起來。

匈奴人一路搶掠，很快到了軍鎮中的林府，此時的府邸中，隻有林家的護院家丁，還有周氏留下的陪房。

匈奴人進去後放了把火，將人出來。有周氏的陪房看到了林明遠，往他麵前跑來。

那陪房抬起了手臂，林明遠冇等他跑近，從地上提起一把刀，抬手飛擲了過去，直接那人的口。

“你想為周氏報仇嗎？我不能死，不會死！王敗寇而已。”林明遠看著他，低聲在心裡說道。

這些年，頂著顧家的環，揹負著林家的希，他都要做到最好。以前，他若做的不好，人家會說“這是顧家大小姐的未婚夫婿”，好像他配不上顧晴一樣。後來，他若做的不好，人家會說“這是林將軍不是當年的顧家軍”，好像顧家軍是無法翻越的高山。

這麼多年，他也覺得累了。

現在，看著匈奴人的廝殺，他想，將這些全毀了也好，等他再回來時，就是一個全新的開始。

看著匈奴人往軍鎮中衝去，林明遠閃到了一巷道，“我們離開。”

親兵們再不忍，到底還是聽從命令習慣了，應了聲是，跟著林明遠從這昏暗的巷道中繞道，往軍鎮外跑去。此時，匈奴人搶紅了眼，蘇兀朮正帶人趕到糧倉前，等著開糧倉運糧食，無人注意林明遠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