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爺帶我來過鎮上看病，我認識他穿的裳是家廠的。”

　家廠是鎮上最大的廠子，是鐵飯碗，能在里面做工，是整個鎮子的人都羨慕的事。

　一是工資多，二是福利好。

　“但就算他是家廠的，有錢，那你又怎麼知道他要買煤呢？”

　顧黎川平靜地看了方麗一眼，“我看到他手里拿著煤票了。”

　煤廠里面的煤需要煤票，一斤要五分錢，他們賣的煤不要煤票，一斤才只要三分錢，他當然會選擇他們的。

　方麗聽得連連點頭。

　看著面前的三小只，一個力氣大，一個腦子好，一個乖巧懂事，周嬸子也真有福氣。

　一個小時之后，方麗騎著車子把他們送到家，聽顧黎山說明天還要去鎮上賣煤，說自己可以再載著他們。

　顧黎山道：“方老師你快要結婚了，說你最近會很忙，載著我們去鎮上，有時間嗎？”

　“恩，我有時間，那些事……反正也就那樣。”方麗淡淡地笑了笑，轉走了。

　……

　煤渣堆被掏空了。

　孩子們陷了空虛和著急之中，但他們發現，顧黎山每天還在吃好吃的，玩好玩的。

　他們這才意識到，顧黎山沒有來過煤渣堆，但手里卻一直有錢。

　想到煤渣堆的事就是顧黎山告訴他們的，有些腦袋轉得快的孩子，就想，是不是一共有兩個煤渣堆，顧黎山故意只告訴了他們一個，自己獨吞了一個？

　越想越是這麼回事，孩子們很生氣，紛紛去找顧黎山算賬。

　但顧黎山的拳頭，顧黎川還在背后做他的軍師，那可是個狡猾的家伙，村里一半多的人都過他的算計。

　打又打不過，玩腦子也玩不過，只能在一邊看著他們掙錢，唉！

　顧黎山囂張了幾天，也陷了困擾之中。

　因為方老師要結婚了，不能載著他們去鎮上賣煤塊了！

　“我聽方會計說，大狗給了他們八十塊的彩禮，還有三轉一響，這可是咱們村里的獨一份啊，這大狗看著不可靠，想不到對方麗還好的。”

　院子里，周梅和顧海說起這件事，仍然是一臉慨。

　顧海的關注點卻在另一件事上：“大狗哪里來的這麼多錢？三轉一響是很難買的，省城都不一定有貨。”

　“聽說是開大貨車送貨的，上次的那個拖拉機，就是他同事的。”

　“哦，原來是這樣啊……”

　屋里，顧堂平仰面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屋頂。

　據他所知，開大貨車的司機一個月是三十塊的工資，但需要開著車出差，可大狗一個月在村里的二十五天，本就不備做貨車司機的條件。

　顧堂平唰的一下坐起來，眼睛亮得嚇人。

　他想要現在就去告訴方麗，告訴他大狗是騙人的，他本不是貨車司機。

　但等他跑到門口的時候，又停了下來。

　要是方麗不相信他說的話怎麼辦？

　他要拿著證據去告訴方麗，要方麗相信自己！

　對，就這樣做！

　顧堂平大笑幾聲，跑出了家門。

　周梅和顧海對視一眼。

　“他爺，老二最近到底是怎麼了？前幾天半死不活，現在又跟打鳴的公似的，他是不是得失心瘋了？”

　“等他回來我給他扎幾針吧。”

　“我看行。”

　……

　“你們找我干什麼？”

　“想和你合作。”

　山上，顧黎川找到鄰村的大孩子，平靜說道。

　大孩子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站在顧黎川后的兩個跟班，顧黎川和丫頭。

　“跟我合作？呵，我不和小屁孩玩。”大孩子對他們切斷自己的財路的事還懷恨在心，轉就要走。

　顧黎川朝著顧黎山看了一眼，后者立刻放下背上的麻袋，打開。

　“你看看這是什麼。”顧黎川朝大孩子說道。

　大孩子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冷哼了一聲，但下一瞬卻意識到了什麼，猛地又低下了頭：“你們是從哪里弄來的這麼多煤塊？！”

　顧黎川示意顧黎山把麻袋收起來，“這你不需要知道，我們事多，沒空去鎮上賣煤塊，你幫我們去賣，一斤我們給你一分錢，怎麼樣？”

　大孩子有些心。

　一分錢，那十斤就是一啊！

　“弟弟，太多啦！”顧黎山不樂意，“咱們好不容易找到的煤塊，怎麼能給他那麼多呢，別了，咱們還是自己去吧。”

　大孩子眼睛一轉。

　是找到的煤塊，說明這不是的。

　只要是干凈的，他就敢。

　生怕顧黎川反悔似的，他趕答應。

　顧黎川讓他后天去他們家的后山等著，大孩子答應了。

　回去的路上，顧黎山道：“弟弟你干什麼要他后天來，不他明天來呢？”

　不等顧黎川說話，丫頭小手焦急地比畫了幾下。

　顧黎山：“丫頭你在說啥呢？”

　顧黎川握住丫頭的手，點頭：“你說得對，是這個原因。”

　顧黎山有時候覺得自己在弟弟妹妹面前跟個傻子似的，因為他聽不懂他們在說啥！

　“妹妹是說，要是明天要大孩子過來，他就知道我們今晚會去找煤塊，他會跟我們一樣，去跟蹤我們，獨吞，但我們要他后天來，他就以為我們明天才去找，但實際上，我們今晚就去。”

　顧黎山連連點頭，心想弟弟真是太聰明啦，丫頭也聰明，只有他自己笨笨的。

　但傷心了一會，顧黎山又高興起來。

　雖然他笨，但有力氣啊，一會他要多敲點煤塊，讓弟弟和丫頭省點勁！

　果然如同顧黎山所說，到了第二天，大孩子在顧家周圍等著，但他等了一天，顧家三小只都沒有出門，他以為晚上他們會行，但也沒有。

　最后他困極了，只好回家睡覺，但當第二天來的時候，卻看到了滿滿一袋子的煤塊。

　接連好幾次，大孩子都沒能功跟蹤，只好放棄。

　畢竟一斤給他一分錢呢，這幾天加起來，他也快攢到一塊了！

　就在大孩子干勁十足地再次來到顧家時候，卻被周梅告知，顧黎山生病了。

　啥，顧黎山生病了？

　他可是強壯得跟牛似的啊。

　顧黎川從屋里出來，面對大孩子的追問，他臉難看地說了一句話。

　“我大哥是被嚇病的，他說他……”

　“見到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