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孩子們多了一項活，抓田。

　好玩有趣，要是抓到的話還能吃上一頓香噴噴的田。

　下至三歲，上到十五的孩子們白天黑夜的都匯集在田野，池塘邊。

　白天抓的話，需要找個長竹竿，在竹竿的一頭系上細繩，細繩下面綁塊棉花或者是蝗蟲做餌，到田野里晃，田就會咬餌，到時候就抓住啦。

　黑天的話更簡單，只要用手電筒照住田，田就不會了，直接抓走就行了。

　但不是家家戶戶都有手電筒的，所以大多數的孩子還是在白天抓。

　顧家有一個手電筒，所以他們就在晚上出發。

　天黑路，怕孩子們有危險，顧海陪了他們兩晚，顧堂平回家之后，這個任務就落在了他上。

　周梅不是記仇的人，何況還是自己的孩子，氣發泄出去也就沒了。

　顧堂平正是認準了這一點，所以才出去躲幾天的。

　“弟弟，我們去那邊啊，白天的時候那邊都沒人過去，肯定有田！”

　顧黎川掙開顧黎山的手，“我不去。”他要和妹妹在一起。

　“小川，你是個男孩子，整天和丫頭在一起像什麼話，聽小叔的，跟你大哥去抓田。”顧堂平輕輕推了顧黎川一把，然后說道。

　顧黎川張了張，想要說什麼。

　“放心吧，我會看好丫頭的。”顧堂平朝顧黎山使了個眼，后者麻利地把顧黎川拽走了。

　顧黎川皺了皺眉，但沒有甩開哥哥的手，而是回頭朝著丫頭道：“我一會就回來。“

　丫頭坐在顧堂平的肩膀上，正在興地四看呢，從來都沒有騎過大馬，這是第一次呢！

　見丫頭沒搭理自己，顧黎川失的垂下眼睛，跟著顧黎山走了。

　看著兩個小的走遠，并且很安全之后，顧堂平鬼鬼祟祟的開始往后退，他了口袋里的東西，臉頰上浮現一抹可疑的紅暈，但天太黑，周圍又沒人，所以無人看到。

　“丫頭啊，陪著小叔去個地方唄。”

　顧堂平眼睛往上翻，看著丫頭問道。

　丫頭指了指哥哥們的地方。

　“沒事，我們一會就回來，不用告訴他們。”

　那，好吧，丫頭點點頭。

　顧堂平嘿嘿笑了兩聲，帶著丫頭往回走去。

　這幾天他冷靜地想了一下娘說的事，是啊，他都二十一了。

　他拒絕相親，不是因為想打，而是因為那些人都不是自己喜歡的。

　他有喜歡的人。

　這次回來，他就是要跟談一談的。

　顧堂平再一次了兜里的頭花，恩，紅的，一定很配。

　顧堂平笑起來，出兩排雪白的牙齒。

　丫頭也笑起來，坐高高，看遠遠。

　月明，照亮了水面，波盈盈。

　一艘小船隨著水波在池塘中間輕輕晃，一會往左，一會往右。

　丫頭覺得有趣，拽了拽小叔的頭發，讓他等一會再走，要看看小船。

　顧堂平有些著急：“丫頭，等會咱們回來再看行不行？”他怕去晚了，就睡下了啊。

　丫頭有些舍不得，但還是點了點頭。

　顧堂平見這般懂事，心里暖暖的，準備看看是個什麼樣的小船，他或許可以給丫頭造一個。

　他的大哥是十里八鄉最好的木匠，他也耳濡目染學會了一些，雖然不好，但還能湊合。

　他抬起頭來，正準備仔細看看，下一瞬卻驚出聲。

　那哪里是什麼船，分明是個人浮在水面上！

　“有人落水了！小山小川，快去人！”

　他把丫頭抱下來放在岸上，囑咐老實待著，掉鞋，一個猛子跳進了池塘，力朝那人游去。

　……

　“我的兒，你怎麼能如此糊涂啊！”

　“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和你娘可怎麼活！”

　方家，方會計和方大嫂抱住陳麗，嚎啕大哭。

　陳麗渾，臉蒼白，一雙眼睛無神的睜著，像是沒了靈魂。

　“他爺，方老師怎麼樣？”周梅問顧海。

　顧海收拾好藥箱，低聲道：“幸好老二發現的早，上岸之后第一時間給渡了氣，按心肺把水給吐出來，要不然的話還真的不好說。”

　方大嫂起快步走到周梅和顧海面前，撲通一聲跪下。

　“謝謝周姐姐夫，要不是老二的話，我們家麗麗就……”

　“哎呀妹子，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快起來！”

　周梅強行把方大嫂拽起來，愧疚道，“說起來也怪我，要是我早點把方老師說的那句話告訴你們就好了。”

　那晚，小川轉述給了方麗和丫頭說的那句話。

　方麗說，丫頭是這輩子見過的最好的小姑娘，會永遠記住丫頭的。

　當時，周梅就覺得這話有點不對勁，本想跟方會計兩口子說的，但還沒空出時間來，方麗就做了這樣的傻事。

　方大嫂凄苦一笑，“我……我和爹已經答應讓嫁給大狗了，只要麗麗能好好活著，我……我們什麼都答應！”

　“你們……唉！”

　啪！

　一聲脆響從門口傳來。

　眾人抬頭看去，就見顧堂平站在門口，腳邊撒了一碗姜湯，還有瓷碗碎片。

　他不好意思地笑起來：“手手。”

　“你這小子！”周梅上去要擰顧堂平的耳朵，被方大嫂攔住。

　“就是一個碗而已，沒事的沒事的，再說了老二救了我們家麗麗，是我們家麗麗的大恩人啊。”

　方麗掀開眼皮，朝年輕的男子看去。

　他渾，臉龐清秀，頭上頂著幾水草，看上去有幾分稽，但他的眼睛清澈，像是清泉，又像是雪山。

　他，就該干干凈凈的。

　方麗深深看了顧堂平一眼，角艱難地翹起，狠狠地別過了頭，豆大的眼淚從臉頰落，砸在地上。

　顧家人要走的時候，方大嫂追著他們出了門，要把一臘給周梅，周梅不要，方大嫂艱難開口。

　“麗麗……馬上就要結婚了，大狗又是那樣的一個人，老二為了救麗麗，用的那些辦法我們都能理解，但大狗他……”

　周梅立刻點頭：“放心吧妹子，這件事除了我們，誰也不會知道，你說是吧，老二？……老二？”

　顧堂平看著地面，不知道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