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無際的黃。
田里的土壤干涸開裂,灼熱的熱氣燥得人難以呼吸,每呼吸一口,都覺肺腑間像是有一團火,即將炸裂。
畏畏的人懷里抱著個年僅三四歲的小姑娘,最終將孩子丟在了一塊巨石后面。
“你也別怪俺,今年這年歲不好,怪就怪你自己的命!”蘇老太最后看了一眼。
干旱時節,所有人的臉都是蠟黃的。
只有,白皙得仿佛是個瓷娃娃。
此刻,正閉著雙眼酣睡,撲撲的小臉袋俏可。
蘇老太咬了咬牙,最終狠下心來,將孩子丟在漫無邊際的黃荒野里。
雜草。
正在睡的緩緩睜開雙眼。
的目落在蘇老太的背影上,雙眸深邃。
看了眼蘇老太的背影,跟著又閉上雙眼,睡過去。
蘇老太不自覺打了個寒,總有種被什麼東西盯上了的覺。
了上起來的皮疙瘩,蘇老太毫不猶豫,離開了雜草地。
才回家,便看見門口堵著三個人,看見空著手回來,連忙道:“妹妹呢!”
“什麼妹妹,打今兒個起你們沒有妹妹!”蘇老太尖酸的啐了口唾沫,態度篤定平常,仿佛被自己扔掉的只是條死狗,而不是個活生生的生命。
粥粥是他們大房收養的孩子。
蘇大壯還活著的時候,尚有粥粥一口飯吃。
然而,兩天前,蘇大壯在山上打獵,一直沒了消息傳回。
蘇家人篤定他死了之后,決定拿收養回來的粥粥開刀。
一旁,憨厚的二哥朝沖了過去,急道:“就是我們妹妹!還那麼小,外頭正鬧災呢,我要把妹妹找回來!”
二哥說著就要往外面沖,卻被蘇老太一把拽了回來:“找什麼找!”
“都給我滾回來!”
二哥被蘇老太拽倒在地上,胳膊上撕開一個巨大的傷口,瞬間鮮淋漓。
年本就瘦弱的小臉瞬間更白了幾分。
蘇老太上前,一腳踩在傷二哥的手腕上,用力捻了兩下。
二哥疼的呲牙咧,額頭上滲出細的冷汗。
蘇老太這是想要踩斷他的手,好殺儆猴,讓剩下兩個人不敢去找粥粥!
蘇老太雙手叉腰,怒目橫對:“你們也知道現在外面是什麼景,死了那麼多人,也不差這一個!再說了,又不是俺親生的娃!”
已經七八歲的孩子,卻瘦得皮包骨,個頭還不及二房家五歲的堂弟,二哥憤恨的看著蘇老太,渾氣得直打哆嗦。
“當年那戶人家給了我們那麼多銀子,卻連一個銅板都沒用在粥粥上,你現在還要趕粥粥走!”
蘇老太一向偏向二房。
粥粥母家臨走前留給蘇家的銀兩都被蘇老太吞了,大旱前給二房買了新房,做了新,還屯了不的糧食。
粥粥在他們家每天都只能吃糠咽菜,卻從不抱怨。
這麼好的孩子,蘇老太說丟就丟!
“你這麼做就不怕遭報應嗎!”
二哥氣得想殺人,一雙眼睛紅彤彤的,幾泣。
“什麼報應不報應的,你們放心,我丟的那個地方不偏,萬一有人瞧見了抱著去過好日子了呢。”蘇老太說起話來臉不變心不跳,滿臉寫著譏誚,角旁還帶著一嘲諷的笑。
如今正值干旱,怎麼可能會有人愿意收養個來路不明的孩子?
這種年歲,人吃人都有可能。
妹妹才三歲半,若是被人盯上,怕是要丟掉命!
三個哥哥難以接,見蘇老太執意攔人,不肯讓他們去找,子直的老二干脆沖進了廚房,拿了把菜刀出來威脅:“你不讓我去找妹妹,我就和你同歸于盡!”
他通紅著雙眼,握著菜刀的手雖然在抖,卻很堅定。
蘇家的吵鬧聲引了附近的鄰居紛紛走出來圍觀,眾人的眼中暗含嫌惡。
蘇老太面上臊。
丟孩子畢竟不是什麼彩的事兒。
“你們幾個小兔崽子還不快給老娘閉!”
蘇老太快步上前,想要去抓他們三個,卻被腳底下不知道哪里來的石頭絆了個正著,腦袋磕在小院的木頭門上,瞬間鮮直流,痛的坐在地上哎呦個不停。
眾人只道蘇老太是活該。
“連丟孩子這種事都干得出來,蘇老太喪不喪良心,活該磕破了頭!”
“哎,也不知道蘇家那個娃娃怎麼樣了,如今這天氣,恐怕是兇多吉哦。”
“但愿那孩子吉人自有天相……”
三個男孩見狀,想到妹妹還在野地里生死未卜,顧不上其他,立刻朝著蘇老太回來的方向奔去。
“粥粥!”
“粥粥!”
他們扯著嗓子大喊,枯黃的野地里,幾雜草搖晃了兩下。
三個人驚喜的上前,看見石頭后面,小孩的臉蛋被太曬得紅撲撲的,此刻卻還在酣睡,一副未經世事的模樣,看得三人的心都要化了,瞬間放心下來。
“太好了,粥粥沒事!”
大哥小心翼翼從地上抱起粥粥,眼眶發紅的看著兩個弟弟:“家我們回不去了。”
蘇老太能丟掉粥粥一次,就能丟第二次。
他們大房現在連個勞力都沒有,已經被他們拋棄了。
“大哥,我記得村口有個爛掉的鬼屋。”
那屋子據說鬧鬼,沒有人愿意住。
三個孩子合計了一下,背著粥粥,朝鬼屋去了。
鬼屋四面墻都在風,房頂上的稻草也幾乎全沒了,幸好現在鬧的是旱災,對防寒保暖的需求不大。
將粥粥安置好,老大蘇辭安到外面尋覓了一圈,只找到一些蔫了吧唧的小鵝菜。
鬼屋里只有一口破了的鍋,歪著煮才能勉強保證里面的東西不出去。
里的菜又苦又,老三蘇辭雨的淚珠子忍不住啪嗒一聲掉了出來:“大哥,是不是早就不想要我們了?”
“是大哥沒用,護不住你們。”
蘇辭安說著,握了小拳頭。
爹和娘下落不明,外祖家太遠了,他們不認識路,村里的其他人都自顧不暇,本不會管他們。
如今境地,是算的走到了窮途末路,難道等待他們的就只有死路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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