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向那看了眼,臉上的笑意斂了下去。

　以前帝王尚未登基時，就是個不可一世的矜貴脾氣，別說給旁人布菜,就是說也不會說一句，這是太后所見的頭一回,帝王能看見別的子，甚至細心照顧,就是當年的淑妃都不曾有這份殊榮。

　太后目冷淡，眼神移回了小皇子臉上。

　這子份雖低微,不堪大任，卻是生了兩個好孩子，模樣俊俏，看著一個比一個討喜。

　太后捧著娃娃的小臉,小皇子咿咿呀呀地朝笑，眼角眉梢與當年也有幾分像。

　看著小皇子的份兒上,太后沒再多說什麼。

　這頓飯吃得最為艱難的要數徐才人,眼睜睜看著皇上對宸妃怎麼照顧,舉手投足都是想求也求不到的。難不皇上偏寵有過皇嗣的嬪妃嗎？只要誕下皇子,皇上也會這般待？

　徐才人無從所知,味同嚼蠟地吃完，帝王已陪同宸妃起了。

　小皇子困了,該是休息了。

　太后擰著要小皇子黏著歇在慈寧宮,畢竟來時匆忙，小皇子看似不怕生,可焉知換了個環境是否會不適。

　伶玉想拒絕，不知該怎麼說，皇上先開了口,“母在金華殿等著，太后若是喜歡便去金華殿看看，改日兒子再帶宸妃一同過來。”

　這是婉拒了。

　太后頗為不悅，卻也沒什麼理由執意留下小皇子。

　徐才人被送回了晚晴苑，帝王的鑾輿停在慈寧宮外，李玄翊手先送伶玉進了去，伶玉不放心稷兒安兒，男人擋住的視線，兩人攬去了寬榻里，“朕已讓人安排妥當，回了金華殿，你自然能見到那兩個小東西。”

　……

　慈寧宮

　暖閣午膳一散，殿立馬清凈了下來。

　太后習慣了清凈，可有了方才兒孫滿堂的襯托，此時的清凈沒讓覺得安穩，反而愈發得孤寂冷落。

　“奴婢看著，小皇子可喜歡娘娘了。”柳嬤嬤送進一碗清茶。

　飯后喝茶，是太后幾年養的習慣。

　太后面上出了疲憊倦容，支頤了額角，想到方才懷中的小娃娃，搖頭笑了笑，“哀家是老了，不曾想孫兒這麼大，可真是生到了哀家的心坎上。”

　太后這回見到小皇子心境變了許多，柳嬤嬤心底嘆皇上的手段，以前時皇上就知該如何拿太后，即便母子不和，太后多時也是聽皇上的，現在依舊是這樣，有了小皇子，太后對皇上的那些芥偏見慢慢就放下了。

　“娘娘覺得宸妃娘娘如何？”柳嬤嬤試探著問了句，而今皇上對宸妃娘娘的寵可不止是那對淑妃娘娘那般是年意氣，對子容貌的看中，而今皇上將近而立，變得愈發沉穩，對宸妃娘娘更像尋常人家丈夫對妻子那般的寵與重視。

　提起宸妃，太后臉上笑容淡了下去，“今日皇上對宸妃的態度你看出了多？”

　太后問。

　柳嬤嬤謹慎地回答，“或許是因為小皇子的緣故，皇上對宸妃娘娘是細心，周到。”

　“真的只是因為稷兒？”太后冷哼，“后宮有孕的子不，怎麼偏偏宸妃能安穩得誕下皇嗣？當初宸妃有孕，皇帝駕親征不能長在宮里，將送去了莊子修養，還安排羽林軍去守著。”

　“哀家的兒子，哀家心里清楚，皇帝可不是個度量大的人。”

　“宸妃對皇帝已不是寵妃那麼簡單，皇上坐擁四海，一國之君自當不該有肋。”太后眼神越來越暗，“稷兒安兒還小，即便換一個生母時間久了就習慣了。”

　柳嬤嬤聽得一陣心驚，皇上對宸妃娘娘什麼態度，可是看在眼里，娘娘本就與皇上母子不和，若再了皇上心的人，豈不是徹底惹惱了帝王。

　“娘娘多慮了，奴婢看皇上待宸妃娘娘不過一時榮寵罷了，過一段時間自然也就淡了。”柳嬤嬤連忙勸說。

　……

　兩人上了鑾輿，伶玉時不時要起向后張一眼，幾番下終于弄得旁邊男人不耐煩，李玄翊一把扣住子的腰，將人在了口，“朕會讓人把稷兒安兒好好的送回金華殿，君無戲言，你不信朕？”

　伶玉是信的，只是不親眼見到有點不放心，見男人些許怒，乖順地蹭了蹭帝王側頸，“臣妾相信皇上，皇上說什麼臣妾就信什麼。”

　這話說得十足敷衍，李玄翊冷哼一聲，闔著眼眸不理會。

　伶玉抿了抿，仰起臉蛋親了下男人的下頜，“太后娘娘是不是不喜歡臣妾？”

　看得出來，雖有了稷兒掩護，太后依舊瞧不上。畢竟太后是世家之，地位尊貴，瞧不上也是尋常。

　偏是這樣一句話讓男人心中生出一異樣，他看中的人，別人喜不喜歡又能如何？

　李玄翊掀起眼皮，單手鉗住了子的下頜，將方才的吻加重了，呼吸微燙，“太后不是不喜歡你，連朕都瞧不上。”

　皇上從未跟說過這些事，伶玉好似聽到了宮中辛，心口微，配合著帝王的吻，臉頰慢慢染上了紅暈。

　倒不是在乎太后怎樣，只是擔心皇上的態度，得了這句話，便沒那麼多顧慮了。

　稷兒安兒比圣駕鑾輿要先回了金華殿，伶玉一回宮拋下男人就去看兩個孩子。稷兒在母懷里睡得正香，安兒倒是神，想要抱。

　伶玉初為人母，方知自己的孩子有多麼重要。有時回想起自己的父母，不明白他們為何那般偏寵弟弟，騰不出半分的關給。

　李玄翊被人冷落在外面，也不好說自己吃兩個孩子的醋，鐵青著一張臉走進去，看見那小兔崽子睡著了心緒稍霽，面不改地牽起伶玉的手將人往殿里帶，“安兒也累了，你讓睡會兒。”

　一臉茫然的伶玉:“？？”

　福如海憋著笑讓母趕把小皇子，小公主抱走，免得皇上一國之君跟兩個孩子爭風吃醋。

　……

　徐寶林一連多日都在回憶在慈寧宮午膳的形，皇上對宸妃的關切實在讓人嫉妒艷羨。

　低頭向微隆的小腹，不知這個孩子生下來皇上是否會待那樣……

　“雨竹。”徐寶林抬頭起，輕咬住下，“說我子不適，去請皇上過來。”

　借口雖老套，可懷了皇嗣，皇上總不會棄不顧。皇上寵了宸妃這些日子，也該分給些時間。

　徐寶林下定了決心，人與人之間再有分，許久不見就淡薄了，更何況與皇上本就沒有多分。

　雨竹看出主子的心思，這后宮子但凡有了孕都要找幾回這樣的借口，主子這麼做也沒什麼不妥。

　當夜，李玄翊批閱完奏折，閑了些心思，“今日又做了什麼？”

　被問了多回，福如海早就留意了金華殿的向，“宸妃娘娘陪著大皇子玩了小半日，后午小憩過，醒來用了膳房送的晚膳。”

　聞言，李玄翊皺了下眉，“睡了一后午？”

　從不知這子這麼能睡，他忙了一日朝政，倒好，能睡那麼久。

　福如海不知皇上是什麼意思，心底不想宸妃娘娘在后宮待得無事，皇上又不讓宸妃娘娘去慈寧宮請安，自然是沒事了。

　不等福如海回話，李玄翊拂袖起，“罷了，朕去看看。”

　一連大半月，皇上每每忙完朝政都要問福如海宸妃一日的事，跟著要去金華殿，好似后宮沒了別的人。

　福如海心底腹誹，面上一句也不敢說，躬應下，“奴才這就去安排。”

　沒等他出去，外面守門的小太監進來通稟，“皇上，才人主子說子不適，請皇上過去看看。”

　福如海腳步一頓，面尷尬起來，不知是進是出。徐才人這句一看就是請皇上過去的托辭，不過誰徐才人懷著金疙瘩呢，即便是托辭也得稟一稟，去不去就是皇上的事了。

　月華升空中，李玄翊落回座，抬手了眉心，忽然想起來自徐才人有孕他是許多日子沒去看過。

　只不過昨夜答應了那子，今晚去陪下棋，若是不去，那人又該跟他使小子。

　李玄翊指尖點了點案，“徐才人有孕，朕確實該過去看看。”

　福如海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他可不信皇上會這麼輕易拋下宸妃娘娘不管，現在皇上對宸妃娘娘有求必應，是到了宸妃娘娘要天上的月亮，皇上都能摘下來的地步。

　半晌，帝王掀起眼，接著又道了句，“明日朕再去看徐才人，既子不適，你去拿著朕的牌子立即到太醫院請太醫，不得耽擱了。”

　如此，皇上是打定心思要去金華殿了。福如海默默為徐才人惋惜，擱在兩年前，徐才人有了孕必然是宮里的寶貝，可誰現在多了宸妃娘娘，恰巧宸妃娘娘又生了兩個皇嗣呢？

　福如海領命下去，當夜的圣駕倒底去了金華殿。

　……

　晚晴苑

　徐才人得了信，氣得一連摔了兩個茶碗，“不過一個宮出的賤人！憑什麼有這麼大的能耐跟我爭寵！”

　雨竹嚇得立即跪下，“主子息怒，仔細氣壞了子。”

　到了現在，皇上已經不在意肚子里的皇嗣了，徐才人還在乎什麼子不子的！

　雨竹忽然記起來小太監的話，連忙開口勸道:“主子，皇上雖今夜不來，卻說了明夜會來晚晴苑看主子，只要皇上來了，主子就還有機會啊！”

　徐才人面終于緩和幾分，“明日皇上若再不來，我就親自去乾坤宮。”

　死死攥了手中的帕子，“不知那賤人有什麼好，皇上這麼念念不忘。”

　……

　金華殿

　伶玉才知晚晴苑去乾坤殿請皇上的事，正思量著皇上會不會改變主意去看徐才人，畢竟徐才人正懷著皇嗣，金貴著，有太后在這，也不能像以前那麼張揚去晚晴苑攔人。

　了無興致地要燕霜收了棋子，就聽見外面的靜。

　凝枝歡歡喜喜地跑進來，“娘娘，皇上來了！”

　帝王進殿，伶玉微福了子，“臣妾聽說晚晴苑去請人，以為皇上不會來了。”

　見癟抱怨，李玄翊挑了挑眉，“朕要不來，你會如何？”

　“臣妾能怎樣？皇上若反口不來，明日您也別來了。”是賭氣的一番話，聽得李玄翊頗覺好笑，拉住子的手握到掌中，半是斥責，“朕是慣著你，讓你這麼放肆！”

　“臣妾看不慣皇上去寵幸別的嬪妃，皇上不也不喜臣妾和別的男子親近有瓜葛嗎？”伶玉環住帝王的脖頸，臉頰紅著，又又俏。

　李玄翊聽了這話，手掌不輕不重打了把子的瓣，“再胡說，朕讓你好好吃吃苦頭！”

　什麼別的男子，只能有他一個男人。不過對前面那句話頗為滿意，這小沒良心的，終于知道醋一醋了。

　伶玉故意在男人懷中扭了扭的腰，瞥見帝王眼底的神，得逞地彎了下。

　侍君的日子越長，越是發現了皇上雖坐擁四海，卻是個極為小氣的男人，甜言語要有，故意吃醋也要有。并非真正在意皇上去寵幸誰，不過哄得男人高興，也可以裝一裝。

　……

　前一日晚晴苑到乾坤宮請人，結果皇上卻去了金華殿的消息很快被傳開。

　徐才人自有了孕，已不是一回被帝王冷落了。說來徐才人進宮后算得上老實，安安穩穩待在宮里，除了爭寵，沒使過什麼手段。

　不過誰皇上看中了宸妃，盛寵一時，不輸當年的淑妃分毫，加之有淑妃不曾有過的皇子，更是人艷羨。

　太后得知了昨夜的事，眼眸漸漸冷淡下，臉微怒，“糊涂！”

　“作為帝王，就該是雨均沾，自古獨寵嬪妃的皇帝有幾個落了好下場！”

　“娘娘息怒，皇上昨夜雖去了金華殿，可也過今日回去看才人主子呀。”柳嬤嬤怕太后再了怒，忙勸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