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貴人似是關切，多問了句，“宸常在既然不住，可是請了太醫了？”

　燕霜咬住，額頭重重叩下來，“已有宮人去太醫院取藥，太醫院說主子的藥須得明日才有，直言拒了奴婢。”

　捧高踩低的事喬貴人不是沒見過，要說得皇上還得看來的人是誰，若是尋常一個不起眼的嬪妃皇上自是沒心思管，但這人偏偏是多次讓皇上破例的宸常在。

　皇上去了倚梅苑在意料之中。

　雨聲淅瀝，喬貴人守著那盤殘棋，一一收了殘余的白子。

　荷月在一旁看著心疼，“主子要是難哭出來會好些。”

　喬貴人冷冷一笑，“本宮有什麼好哭的，本宮背后有喬家，有宋家，只要皇上用的順手，本宮就可以在后宮里混得如魚得水。伶玉那賤人有什麼，等人老衰，又無依靠，皇上哪會記得是誰。”

　“走著瞧吧，自有惠修容收拾。”

　……

　伶玉是真的疼，一雙猶如蟻噬般，麻麻咬食著的骨。

　打好腹稿，想等著皇上來將這些話說了，只是疼得連呼吸的力氣都沒有。

　“一群廢，人疼那樣治都治不好，朕養你們何用！”

　伶玉恍惚中聽到男人忍著怒氣說了這句話，費力地撐開眼，極輕地喚道:“皇上……”

　“嬪妾好疼……”

　男人說了些什麼并沒聽清，只覺好似有一只大掌牢牢握住了，掌心略帶薄繭，磨著的手背。

　一夜的時間很長，外面雨聲消退下去，留存著幾分氣。天昏黑，芭蕉葉上圓潤的雨珠噼啪掉落，秋雨稍停，襲陣陣涼意。

　長信宮倚梅苑

　伶玉指尖了下，像是被人抓著，睫輕，徐徐睜開眼，看見合臥在榻邊的皇上。

　男人面容冷峻，似是在閉眼休憩，擰著眉睡意不實。明黃的龍袍鋪開，闊袖下出了細微的褶皺。

　伶玉嚨很干，抿了抿發白的瓣，想說什麼，開口嚨火辣的疼。李玄翊在這個時候醒過來，他收回了握著的手，幾許不耐地了眉，“醒了。”

　語氣里不虞居多，更像是責問的一句。

　偏伶玉尚未清醒，眼珠清亮朦朧，訥訥地問了句，“皇上一直在這守著嬪妾嗎？”

　李玄翊一頓，直了直子看向，冷臉道:“這些日子朕是太寵著你了。”

　伶玉清楚皇上許是知曉了吩咐人扔藥的事，了發麻的雙，撐著子坐起來，瓣輕咬了下，頗為心虛，“嬪妾知錯。”

　因著剛病了一場，小臉白得看不出，細眉似蹙非蹙，顰顰中帶了病態，碎發夾在耳畔，要比往常的俏多了分讓人移不開眼的憐弱。

　李玄翊有心訓斥一頓，看見這副模樣愈發心煩，拇指的扳指撥了幾圈倒底狠下心說了句重話，“再這麼沒輕沒重，朕定要罰你兩板子好好長長記！”

　如今伶玉做了主子再不似宮時說罰板子就罰板子，主子罰至多跪上幾個時辰，除卻了重罪的，鮮挨板子。

　這位君王素來能不喜形于，人看不心思。伶玉也不知男人說的是真是假，但這夜行事確實耍了回寵妃的威風。

　“嬪妾不敢了。”坐在榻里，腰后墊著引枕，小臉怯生生的，垂著腦袋老老實實答道。

　李玄翊斜睨了一眼，他不是不清楚宮里不乏一些人捧高踩低，見風使舵，這事罪責也不全然是。只是他沒想到自己不過幾日沒來倚梅苑，那些人就這麼不把他的人放在眼里。

　不過是欺負這子宮出，又沒有皇嗣，無依無靠罷了。現在尚未失寵就遭了這番待遇，日后若是他徹底忘了這人，不知該如何在宮里活下去。

　李玄翊頭疼地了太，從懷中掏出一扔到榻上。

　伶玉嚇了一跳，拿起那塊牌子細細看了眼，又是一驚，眸子睜圓，難以置信道:“皇上為何把腰牌給了嬪妾？”

　服侍君王幾月，知道這塊令牌意義非凡，皇上日常都是佩戴在側，從未給過人。

　“這是令，見此如見朕。”李玄翊看清小臉上頓時出喜悅的笑，不由得扯扯角，“讓朕知道你拿此又給朕惹一堆子，朕……”

　“嬪妾自己趴到榻上，皇上親自打嬪妾板子！”伶玉爬到男人懷里，討好地蹭了蹭他的手心。李玄翊臉霎黑，聽聽這說的是什麼話。

　簡直胡言語，沒個臉皮！

　李玄翊手臂的青筋出幾，揮散掉腦子里生出的念頭，把懷里的人推開，“朕明日還有早朝。”

　“那嬪妾服侍皇上歇了吧。”伶玉睡一覺有了神，跪坐起服侍男人更。

　不清楚別的嬪妃是如何伺候，不過往往這時候都要留些心計，沒有骨頭似的依偎在男人懷里，指尖慢慢地解著那些扣子。

　人在懷，于男人而言總是用。李玄翊懶得破這些小心思，微闔起眼，任由人伺候。

　過會兒，伶玉除了明黃的龍袍，趿鞋下地，捋了角的褶皺掛到架上。

　小步回來跪到榻邊除著男人的鞋履，李玄翊垂眸，就看到了邊低眉順眼的人。

　除卻那些手段不提，的確有討他歡心的本事。

　李玄翊勾住的下頜，俯吻了過去。

　伶玉仰著脖頸，這姿勢并不舒服，但知此時順著男人遠比耍小子拒絕討喜。

　燭火微晃，剪出一道暗影。

　李玄翊松了手。

　伶玉水眸盈潤，臉頰緋紅，瓣如上了朱胭脂，柚人迷酉卒。

　……

　燕霜一直在殿外候著，實則在主子決定要與喬貴人爭寵時就有些不安，畢竟喬貴人家世顯赫，圣寵正濃，生怕皇上會因此責罰了主子。

　不想，皇上竟真來了倚梅苑，還把這夜當值的太醫盡數罰了一通。可主子沒醒，又擔心皇上會因此降罪，故而在外守著，一刻也不敢合眼。

　此時忽聽了里面的靜，知是主子醒了，進去的路走了一半，隔一道屏風倏然看見了蟬綿的男，當即止了步子匆匆離開。

　松了口氣，不僅愈發覺得，皇上待主子果然與尋常的嬪妃不同，縱使當年宮中圣寵不斷地淑妃娘娘也從未得皇上這般待遇。

　伶玉不知燕霜此時心中所想，依偎在男人懷里想著該如何開口惠修容的事。

　呼吸很輕，羽似的扇著男人的月匈月堂。

　宮里有規矩，嬪妃就寢在床榻外側，且幸后皇上與嬪妃要各自和而寢。但因著初時的意外，后來伶玉直接忽視了這些規矩。

　“睡不著？”男人對時不時地有些不虞，側過手臂抱了。

　伶玉往上拱了拱，輕輕了下男人的薄，“嬪妾想求皇上一件事。”

　李玄翊掀開眼皮，黑眸漆漆盯向，“說。”

　“嬪妾想求皇上，在明年選秀之前可不可以不要再納別的子。”伶玉吞吞吐吐地放低聲。

　半晌未聽到男人回應，似是越發心虛，臉上的笑僵住，像覺出這要求過分了，委屈地補充一句，“嬪妾只是說說而已，皇上想要誰嬪妾自然沒有權利去管的。”

　“時候不早了，皇上快些睡吧。”

　李玄翊斂下眸，不過庶七品的常在，確實沒有權利管他后宮的事，他也不能保證今后宮里是否能出現比還討喜的子。

　他平靜地看了一會兒，懷里的人似是委屈了，淚水打在他的手臂上。李玄翊眼微，其實想來也不過一年而已，他手掌著的后頸，似是無奈道:“又鬧什麼，朕應你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