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一介婦孺，也敢妄議天子！”

其中一位皇子立刻大聲呵斥，其他人也要跟著附和，另一個冷沉的聲音響起：“大膽的是你們！”

孝昭帝沉著臉步園中。

萱太妃的接風宴并不奢華，也可以看作是皇家的家宴，孝昭帝沒有穿龍袍，下朝后換了常服，但這會兒神肅穆，一的威也足夠威懾所有人。

容音忙跪下行禮，其他人知道失言，也都跟著跪下。

謝煜安站不起來，只開口問安，明正大的坐在椅上，都沒一下。

空氣冷凝了些，佑麟不敢跟孝昭帝嬉皮笑臉，指著容音先告狀：“皇叔，是這個人在這兒胡言語，我可沒有那個意思啊。”

孝昭帝并未責問容音，只看著佑麟說：“朕也很想知道麟兒方才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孝昭帝在花園口站了有一會兒了，正好把謝煜安和佑麟之間的對話聽的清清楚楚。

佑麟的表僵了一下，而后說：“春獵的時候晉安侯打了我還有好些個世家子弟，三皇叔也不替我們做主，方才我就是圖上痛快，嚷嚷了幾句，還請皇叔不要怪罪。”

佑麟這錯認的心不甘不愿，他在睿親王府寵，進了宮，又有太后寵著，養了無法無天的脾，別說謝煜安，就是朝堂上那些德高重的老臣，他也沒有放在眼里，自然不會覺得自己對謝煜安說的話有什麼不妥。

“圖上痛快？”

孝昭帝重復這句話，而后揚手給了佑麟一掌。

孝昭帝手突然，也沒有留余力，這一掌扇得又重又響，園中伺候的宮人俱是渾一震，齊聲道：“陛下息怒！”

佑麟整個人都被打懵了，又聽到孝昭帝說：“既已婚，便不是三歲小孩兒了，還分不清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麼？”

孝昭帝的聲音不高，語氣卻滿滿的都是警示，佑麟還在發怔，其他人已經意識到況不妙，離佑麟最近的四皇子啟英悄悄拽了拽佑麟的擺，佑麟這才回神說：“麟兒知錯，請皇叔息怒。”

孝昭帝將四皇子的作盡收眼底，冷聲問：“世子不懂事，你們呢？作為朕的兒子，你們自記事起就跟著昭陵最博識的老師讀書明理，你們是怎麼想的？”

睿親王連封地都沒有，只是個閑散王爺，佑麟紈绔一些也不會影響江山社稷，但皇子就不一樣了，他們就算不登上帝位，日后被封王，去到各自的封地，也要承擔起一方百姓安居樂業的責任。

聽到孝昭帝問話，幾位皇子皆是神一凜，四皇子的肩膀抖了抖，而后抬起頭說：“父皇，麟哥兒真的沒有那個意思，請父皇饒了他吧。”

四皇子啟英的母妃只是黎州刺史的兒，他出生后不久，外公一家就被流放了，母妃也被打后宮，雖然被寄養在皇后膝下，私底下卻了不欺負，因此子有些唯唯諾諾，上不僅沒有半點兒屬于皇子的氣度，甚至連一些世家大族的庶子都比不上。

孝昭帝原本已經把火氣下去了一些，啟英的話無異于火上澆油，讓孝昭帝原本只剩一點兒火苗的怒火蹭的一下又熊熊的燒起來。

“你們可真是朕的好兒子！宴席結束后，都給朕滾到皇陵，跪著把列祖列宗刻在英烈碑上的銘文抄一百遍！”

孝昭帝剛發完火，太子就和太子妃一起陪著萱太妃到了花園，還沒來得及跟孝昭帝行禮，就聽到孝昭帝說：“太子為兄長，卻沒有起到以作則的表率作用，自行去悔殿領罰！”

太子不明所以，見孝昭帝在氣頭上也不好追問，只能先認罰，萱太妃上前問：“陛下不是說要給我接風麼，怎麼突然發這麼大的火？”

萱太妃住在行宮多年，早已不華麗繁重的裝扮，即便是回宮，也只穿了一靛青對襟長，花白的發挽簡單的發髻，著兩支款式簡單的木簪，眉眼和善，一氣質超凡俗，像是世外之人。

萱太妃的聲音也很和，很有人心的力量，孝昭帝意識到自己不該在宴席上發火，忙對萱太妃說：“這幾個混賬平日不好好念書，方才說了些不該說的話，朕若不罰他們，只怕他們日后會闖下滔天大禍。”

萱太妃并不急著勸孝昭帝，而是認真的打量幾位皇子，說：“我上回回宮，還是五年前太子大婚，那是啟英和麟兒的眉眼都還很稚，今日一看都長大人了，麟兒也婚了，聽說婚禮辦的很熱鬧呢。”

萱太妃也沒參加齊王的婚禮，孝昭帝被勾起愧疚，怒氣便消了下去，扶著萱太妃說：“是朕不好，朕是覺得路途遙遠，太妃來回奔波難免勞累。”

“陛下思慮周到，我也只是這麼隨口一說，年輕人難免有犯錯的時候，陛下該罰就罰，不必這麼大肝火，還是要保重龍。”

萱太妃并未讓孝昭帝直接免了幾人的罰，而是從孝昭帝的考慮，以孝昭帝為重，孝昭帝如何還氣得起來，緩和了語氣讓眾人起，自己則陪著萱太妃到主位落座。

其他人跟著落座，容音推著謝煜安落在最后，萱太妃被吸引注意力，旁邊的宮人立刻低聲解釋謝煜安的份。

萱太妃點點頭，而后對容音說：“蕭家丫頭，時你母親帶你進宮我還抱過你，你如今出落得如此明艷好看，倒是和小時候不大一樣了。”

萱太妃在行宮不問世事，還不知道謝煜安被蕭家退婚，另娶了旁人。

容音跪下回話：“回太妃，蕭家與晉安侯府的婚約早已解除，臣婦容音，是翰林院編修容慎之。”

“容慎？”太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萱太妃皺眉思忖了片刻才反應過來，而后溫笑著說，“我就說怎麼瞧著有些面，原是故人之。”

說罷褪下腕上唯一的翠綠鐲子對容音招手說：“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