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很快暖和起來，趁著日頭好，容音又在幫謝煜安刮胡子。

剛刮了幾下，房門便被大力推開，孝昭帝惱怒的聲音傳來：“只知道說廢話就讓他們給朕滾回去！”

容音收起刀起行禮，孝昭帝面上怒意未消，看到屋里的景也有些愣。

謝煜安的胡子只刮了一半，還有半圈泡沫在上，整個人坐在那里竟出幾分乖巧。

孝昭帝不由得抿了抿，這人在他面前是塊又臭又的石頭，在容音面前怎麼就這麼聽話？難道他為天子還沒有一個人有手段？

孝昭帝有些不高興，不過很快就平復了緒，他需要謝煜安振作起來，幫他拔除附著在朝中的毒瘤，并不希謝煜安的溫順。

孝昭帝收斂了緒對容音說：“夫人不必多禮，繼續吧。”

“是。”

容音繼續給謝煜安刮胡子，孝昭帝就在旁邊看著，容音有些張，速度反而比平時慢不。

孝昭帝看了一會兒便失去興趣，沉沉的說：“百吵得不可開，各有各的說辭，竟沒有一個能拿主意。”

想到朝政，孝昭帝皺起眉頭，神有些躁郁。

如果容父說的大旱是真的，那越早修筑蓄水工程，改變春耕播種作，旱災帶來的損失就越小，現在他們越是拖延不下決定，那到時的損失就會越大。

但這件事一點兒可靠的依據都沒有，如何能單憑容父幾句話就做這麼大的決定？

后宮妃嬪不懂朝政，孝昭帝思來想去，也只能到謝煜安面前抱怨幾句，另一方面，他心深對謝煜安還抱著幾分期待，希謝煜安能幫忙出謀劃策。

帶兵打仗，靠的不僅僅是征伐沙場的孤勇，更有運籌帷幄的謀算，謝煜安能和敵將斗智斗勇十余年，腦子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然而謝煜安只是安安靜靜坐在那里，完全把孝昭帝的話當了耳旁風。

孝昭帝不給謝煜安裝糊涂的機會，直接發問：“卿覺得此事該如何解決？”

“回陛下，臣已經說過了，臣和晉安侯府都愿意為岳父作保。”

“就此昭告天下，若最后什麼事都沒有發生，朝廷的面何存？”

孝昭帝忍不住拔高聲音，這件事肯定是會被史記在史冊上的，后世之人又會怎麼看待他這個隨隨便便就被臣子戲耍的帝王？

孝昭帝又了怒，謝煜安卻還是事不關己，只道：“微臣不能視，亦不在朝中議事，陛下委實問住微臣了。”

“放肆！”

謝煜安要死不活的態度徹底惹惱孝昭帝，孝昭帝正要拿他泄火，一個輕的聲音響起：“陛下，能不能容臣婦說幾句話？”

容音收好刀，直背脊站著，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眼可見的張，孝昭帝橫了一眼，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容音等了片刻，壯著膽子說：“依臣婦愚見，陛下不必讓人出告示明說會有大旱，而用為太后賀壽為由，讓各地修筑蓄水天池，為太后祈福，如此既合理，也不會折損朝廷的面。”

“外患持續多年，百姓早已民不聊生，如此百姓對母后和朝廷也會有怨言。”

“但如果大旱發生，天池里的水救了百姓的命，百姓對太后和朝廷就只會有激。”

容音反駁，孝昭帝多看了一眼，發現的看著雖然是繃的，人卻一點兒也不怯懦，反而有著子上見的堅毅。

孝昭帝提起些興趣，問：“若大旱沒有發生，那太后和朝廷就要一直背著這樣的罵名？”

容音迎著孝昭帝的目說：“若大旱沒有發生，陛下也可借此讓太后和瀚京的世家大族捐出善款，平息民怨，再砍了臣婦一家和晉安侯府所有人的腦袋為太后出氣，想必太后也不會再繼續生氣了。”

不管有沒有修筑蓄水工程，太后此次大壽都是極其奢靡的，皇室和世家大族的生活也都驕奢慣了，孝昭帝一直在朝中提倡節儉，也是收效甚微容音這話，倒是中了孝昭帝的想法。

孝昭帝想了想又問：“這借口可以隨便找，這些款項從何而來？”

國庫空虛不是一日兩日的事了，去年該撥到漠北的軍費都還沒撥，齊王已經自掏腰包補了許多進去，太妃們住的行宮也一直沒有修繕，六部天天苦要錢，孝昭帝還真想不到還從哪兒籌錢。

容音跪下，說：“接下來的話都是臣婦自己想的，和旁人無關，陛下若要降罪，責罰臣婦一人就好，還求陛下莫要遷怒旁人。”

孝昭帝看了謝煜安一眼，沉聲說：“你盡管說，朕恕你無罪。”

“謝陛下隆恩，”容音謝了恩才繼續道，“春獵之行，齊王殿下曾說陛下準備裁軍，這些將士為了昭陵出生死多年，突然被裁，難免會因為近鄉怯有失落，若是讓戶部按照這些將士的籍貫讓他們返鄉修筑蓄水天池，他們的家人應該會很開心，如此可以減民怨，等天池修完，陛下再降恩放他們歸家，這些被裁的將士應該也會對朝廷心存激。”

仗已經打完，軍中將士不需要再上戰場拿命拼殺，等著領糧餉就是，這個時候被裁，好多人心里都難免有怨念，等喚起他們的思鄉之，再放他們歸家覺就不同了。

這個提議讓孝昭帝眼前一亮，按照容音的提議，不管旱災會不會發生，至裁軍這個難題可以被妥善解決。

孝昭帝看著容音，問：“你跟哪位先生念的書？”

昭陵并未大力推廣學，但瀚京還是設立了幾間子學堂，一些有頭有臉的世家大族都會把族中子送到學堂念書，好讓們開闊眼界，嫁人后也能更好的承擔起主母的責任。

“回陛下，臣婦的后娘出不好，臣婦沒能進學念書，一直都是跟著父親識字念書，但臣婦不夠聰明，學的也不，說不出什麼大道理。”

孝昭帝一掃這幾日的霾，有些高興的說：“你不必自謙，朕就知道煜安選的人不會差。”

容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