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不過是個商賈之子，陛下封微臣做了異姓侯，對微臣的家人亦是皇恩浩，微臣激涕零都來不及，怎麼會怨恨陛下？”

謝煜安回答的毫不猶豫，語氣也很堅定果決，孝昭帝醞釀了滿腹的話，都噎在嚨。

孝昭帝握了握拳，神嚴肅了些，也不拐彎抹角了，開門見山的說：“鎮南軍中的事，三弟已經跟朕說過了，但他并未統領鎮南軍，對這些事了解的不是很詳細，現在朕就在你面前，這里也沒有外人，朕想聽你親口說。”

孝昭帝特意屏退了其他宮人，就是想和謝煜安說說真心話。

他想知道，他到底有多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挪用糧餉，如蛀蟲一般啃噬著昭陵的國運。

孝昭帝看向謝煜安的眼神含著期盼，然而他等了許久，只等到一句：“兵符已經不在微臣手中，微臣無權手鎮南軍軍中之事，這個問題陛下應該去問新的統帥。”

謝煜安的態度算不上忤逆，卻擺明了不肯配合，孝昭帝即位這麼多年，還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人，耐心被消磨了不，忍不住拔高聲音：“朕從來都沒有說過要你出兵符！”

“君恩浩，是微臣之幸，微臣更不能仗著皇恩浩，不識好歹。”

謝煜安這話看似把孝昭帝奉承了一番，實則十分強，本不給孝昭帝商量的余地。

孝昭帝的表冷了兩分，沉沉的說：“朕撤回醫并非是要放棄煜安，只是煜安的眼傷一直沒有康復的跡象，繼續讓整個太醫院的醫為煜安診治也不會有什麼益，反而會讓所有人一直盯著煜安的傷不放，若是有細作把這個消息傳敵國，只怕會再起戰。”

都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君王做事是不需要向臣子解釋的，孝昭帝這個時候卻放低姿態，向謝煜安說了自己的考量。

謝煜安沒有任何的緒起伏，淡淡的說：“陛下英明。”

孝昭帝皺眉，雖然齊王之前就跟他說過謝煜安的態度，但他姿態都得這麼低了，謝煜安卻還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姿態，難免讓他有些窩火。

顧慮到謝煜安上有傷，孝昭帝著怒火說：“克扣軍中糧餉之事，寒的不止軍中將士的心，更會毀掉國之基，朕為一國之君，絕不會允許這樣的人逍遙法外，煜安信不過三弟，難道連朕也信不過嗎？朕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煜安就算不肯說真相，也該把心里的顧慮說給朕聽聽吧？”

若是換了其他人，孝昭帝早就發火讓人摘了腦袋了，只有謝煜安坐在這里，他才會曉之以之以理。

“微臣自然是相信陛下的，不然在戰場上也不會豁出命去殺敵，”謝煜安溫聲反駁，在孝昭帝開口之前又加了一句，“軍中將士沒有寒心，他們也都和微臣一樣相信陛下。”

謝煜安臉上的抓痕還沒好，臉龐在躍的影中有些蒼白，他的語氣始終溫和平緩，沒有毫的緒起伏，孝昭帝聽完卻猛然變了臉。

軍中將士相信孝昭帝是明君，所以在戰場上拋頭顱灑熱，誓死捍衛昭陵，但他們的信任換來的卻是一次比一次劣質的糧草，這和在戰場上殺敵的時候被自己人從背后捅了一刀沒什麼區別，更可悲的是，他們一個接一個的慘死，幕后真兇卻過著錦玉食的生活，沒有付出任何代價。

亡魂的吶喊不能被世人聽見，謝煜安就坐在孝昭帝面前，他一句指責的話也不說，卻孝昭帝聽到了無數冤魂的謾罵控訴。

陛下，我們都相信你，我們都愿意為你和你的子民戰死，你又能為我們做些什麼呢？

孝昭帝咬牙關，一字一句的問：“朕要如何做，煜安才肯說出真相？”

謝煜安歪了歪腦袋，說：“天下之事，陛下有心想知道，有的是辦法，不是嗎？”

孝昭帝已經一退再退，謝煜安卻還是不肯配合，孝昭帝氣得拍桌怒吼：“謝煜安！”

君王一怒，遠非常人可以承的。

容音忙起跪下，謝煜安坐在椅上沒有，連神都還是懶洋洋的沒什麼變化，他向孝昭帝說：“微臣惹惱了陛下，陛下也可以用包庇罪將微臣打大理寺，讓大理寺的人把燒紅的烙鐵往微臣上招呼，微臣正好也能進去陪陪岳丈大人。”

謝煜安姿態悠然，本就是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

孝昭帝怒到極致猛然清醒過來，謝煜安現在會坐在這里，是因為他擊了神音鼓要為自己的岳父告狀。

也就是說，他現在唯一的所求就是為他岳父洗刷冤屈。

孝昭帝讓容音起，自己也平復了緒坐下，盯著容音看了一會兒問：“你父親是個什麼樣的人？”

容音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直面天威，心臟跳的有些快，握拳穩了穩心神才抬頭迎著孝昭帝的目開口：“臣婦的父親容慎，二十年前曾中過狀元，那年的科考正好是陛下與翰林院的院史一起批的卷，敢問陛下對他可還有印象？”

二十年前，孝昭帝還是太子，不過那時先帝的不大好，孝昭帝已經以太子份輔政幾年了。

容音的提示很有記憶點，孝昭帝思索了一會兒便響了起來，而后皺眉道：“朕記得你父親才學過人，怎麼這麼多年過去還只是在翰林院做編修？”

“回陛下，臣婦的生母難產早亡，父親因此備打擊，頹喪了好幾年，后來在攬月閣遇到以為賣藝不賣的歌姬，見一介弱子，遭遇家道中落仍出淤泥而不染，這才幡然醒悟振作起來，他心疼那歌姬，為那歌姬贖，還納做續弦，外人都覺得不恥，他便也因此再無升遷。”

孝昭帝的眉頭皺得更，昭陵雖然沒有律法規定不許員嫖娼，但納歌姬做續弦，確實敗壞名聲的。

容音繼續說：“臣婦的父親雖然多年沒有升遷，對編修之事卻從來不曾含糊，他對農事方面的書籍非常興趣，經常去城郊莊子和農戶求證書中之事，他對戶部侍郎并無怨念，絕不可能謀害他的兒子，臣婦和睿親王府的世子妃有過數次過節，臣婦斗膽猜測，此案與世子妃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