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麟讓曹青辭的聲音極響亮，不止曹青，在場不武將都變了臉。

他們拿朝廷的俸祿不假，但那些俸祿，要買一個人的命是遠遠不夠的，他們在面對刀劍影的時候，心里還有著一些別的期盼，現在佑麟把他們心里的期盼都踩在了腳下。

沈瑾修越過佑麟看向薛恒，問：“薛世子不打算說點什麼嗎？”

他們都已經知道齊王這次春獵的目的是要選拔能接謝煜安位置的人，不管謝煜安怎麼看待薛恒，薛恒都是最適合的人選，佑麟對曹青說出這樣的話，薛恒為未來統帥，應該阻止才對。

薛恒迎著沈瑾修的目，沉沉的說：“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連這種話都聽不了的人，注定不了大事。”

薛恒的眼神很冷，他的出注定他不需要像謝煜安那樣拿命去掙軍功就能坐上高位，所以他也不用把這些不起眼的小人的放在心上。

只要太后還有瀚京的權貴支持他，他就可以高枕無憂，如果有不長腦子的人非要跳出來跟他對著干，那就只能把這樣的人一一除掉。

曹青聽到這些話氣得想馬上回城辭，沈瑾修淡淡的說：“風水流轉，薛世子今日風無限，明日就不一定能這樣了。”

沈瑾修明顯是在挑釁，薛恒的背直了些，饒有興致地挑眉說：“看來沈三爺覺得自己今天還不夠倒霉。”

沈瑾修微微一笑，說：“那就等明天看看到底誰更倒霉。”

沈瑾修說完，和曹青一起離開。

佑麟皺著眉頭湊到薛恒邊：“他敢說這樣的話，該不會是要和那個瞎子聯手吧？”

薛恒朝謝煜安的方向看了一眼，狠的說：“那又如何，你怕了？”

佑麟當即反駁：“我有什麼好怕的，我只是覺得要小心一點，免得著了他們的道，那姓沈的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薛恒垂眸，冷冷的說：“不過是個庶出，再聰明也翻不起什麼浪。”

隔的很遠，容音聽不到佑麟和薛恒在說什麼，但看到他們一直往這邊看，忍不住對謝煜安說：“夫君，睿親王世子和國公世子一直在看我們。”

“不喜歡？”謝煜安問，不等容音回答又說，“等有機會，挖了他們的眼睛。”

謝煜安說的稀疏平常，好像挖掉這兩個人的眼睛對他來說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容音眼皮一跳，小聲說：“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擔心他們會來找麻煩。”

“我說過，有我在，你不會有麻煩。”

……

連著幾天這麼多人在山里打獵，獵了很多，第二天謝煜安帶著容音林子里走的深了些。

不知道走了多久，容音看到了燈籠果，謝煜安停下來，摘了幾個給吃，這時頭頂傳來轟隆隆的雷聲。

容音咽下里的東西，擔憂的說：“夫君好像要下雨了。”

“現在回營地來不及了，找找附近有沒有山避雨。”

這場雨來的很急，雷聲之后沒多久，豆大的雨點就打了下來。

兩人又往前走了約一炷香的時間才終于找到一個山，兩人上都了，服黏在上，被風一吹，冷得徹骨，不過他們的運氣還不錯，之前有人來過這里，還留下了不柴火。

謝煜安把火生起來，然后開始解自己的腰帶，容音下意識的繃子，又聽到謝煜安說：“你也把服下來烤干。”

這雨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停，一直穿著服肯定會涼，到時就麻煩了。

更何況，謝煜安也看不見。

容音找了幾樹枝架起來，把自己和謝煜安的服都搭在上面。

想到之前有人來過這里，一會兒說不定還會有人來躲雨，容音留了里和肚兜在上。

外面的風雨越來越大，口很快被水簾遮擋，外面的一切都被模糊，容音的目不自覺落到謝煜安上。

謝煜安也還穿著里，在外面的理布滿傷痕，昭示著他曾在戰場上經歷過多兇險的事。

曹青聽到佑麟說那些話，都會后悔投軍，他呢，也會后悔嗎？

他在軍中待了十二年，一生中最好的時都是在戰場上度過的，他是抱著怎樣的想法在戰場殺敵？

“很好看？”

容音看得出神，謝煜安突然發問，口而出：“不好看。”

謝煜安的臉是很好看的，但他上的傷疤實在是太多了，整個像是碎裂后被拼湊補起來的，沒有任何。

容音說完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連忙補充說：“夫君上的傷疤太多，我看著實在心疼。”

“是嗎？你坐的離我那麼遠，我還以為你很害怕。”

容音也沒有坐得離謝煜安很遠，只是兩人穿的都太了，坐的太近容音會不自在，但謝煜安都這麼說了，容音立刻挪到謝煜安邊，挨著他的胳膊問：“夫君，這樣夠近了嗎？”

謝煜安左胳膊有一條很長的疤痕，看上去當時傷的還重的，容音好奇的問：“夫君，你這只胳膊是怎麼傷的啊？”

“被人砍傷的，如果不是有人幫我擋了一下，我應該早就只有一只胳膊了。”

“那幫夫君擋刀的人呢？”

“死了，被人攔腰砍斷，流了一地，臟都出來了，”謝煜安很平靜的把當時的畫面形容出來，容音覺有些不適，正想道歉不該多問又聽到謝煜安說，“當時雙方都在混戰，本來不及收尸，等混戰結束，他的尸直接被戰馬踩了泥。”

謝煜安的語氣太過冷靜自然，本不到任何的緒變化，冷漠得可怕，容音后背一陣發寒，胃里也跟著翻涌起來。

戰爭很可怕，但謝煜安這樣波瀾不驚的說起一個為了他慘死的人更讓人覺得可怕。

連為他舍棄命的人都不能讓他有毫容，這世上還有什麼能喚起他的憐憫之心呢？

正想著，外傳來腳步聲，下一刻，沈瑾修的影出現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