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侯爺恕罪。”

容音跪下求饒，崔錦歌不解的看向謝煜安：“也沒做錯什麼，你為什麼兇？”

崔夫人也開口說：“那位蕭姑娘是侍郎千金，便是有錯在先，你也不該對過多刁難，若是傳出去像什麼話？”

崔夫人的面子謝煜安還是要給的，容音因此逃過懲罰。

崔夫人這次來上香是準備小住幾日的，佛門凈地，男香客并不住在一，謝煜安陪崔夫人用完晚飯，才去自己住的禪房。

因他看不見，寺里才允許容音陪同前往。

禪房的床單被罩時常都有清洗，屋里也時時燃著熏香，沈棠進屋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不妥之，又幫謝煜安沏了一壺茶，才準備離開，謝煜安突然說：“過來。”

容音遲疑了下，小聲提醒：“侯爺，這里是佛門凈地。”

謝煜安的力很旺盛，又沒什麼忌，容音有點害怕。

謝煜安的角往下了，僵持片刻，容音還是走到他面前。

謝煜安抓住的右手了幾下，問：“這只手？”

容音后知后覺的意識到他在確定被蕭歆妍踩的是哪只手。

蕭歆妍那一腳重的，沈棠的手其實還沒有完全消腫。

怕謝煜安繼續就這這件事不放，容音聲說：“蕭小姐和的丫鬟欺負我不假，但也都得到了教訓，我讓們走，也是不想在佛門凈地生事，擾了崔夫人禮佛的興致，而且如果讓旁人知道侯爺因為這點小事為難們，對侯爺的名聲也有影響。”

謝煜安沒放開容音的手，有一下沒一下的著，問：“如果今天們不說，你是不是永遠都不會說出來？”

容音的確是這麼想的。

蕭歆妍欺負，針對的其實是晉安侯府，不是，日后謝煜安膩了，放離開，和蕭歆妍這輩子估計都沒有再面的機會，沒必要跟謝煜安告狀把事鬧大。

容音想了想，輕聲說：“侯爺之前已經讓我在瀚京出了名，若再為這點小事鬧得滿城風雨，只會給我自己添麻煩，不如讓蕭小姐就這般驕縱下去，瀚京權貴這麼多，總有得罪不起的。”

這話聽起來有心機的，并非良善。

謝煜安的臉緩和了些，又了一下容音的手才放開，淡淡道：“去吧。”

……

崔夫人和崔錦歌花了五日為崔父抄完往生經，拿去給寺里的僧人幫忙誦念超度。

謝煜安在寺里住著，并不進殿中跪拜神佛。

這日容音陪謝煜安在寺中轉悠，一位須發霜白的僧人迎面朝他們走來。

走的近些，容音發現這位僧人雖然須發全白，面容卻還算得上年輕，如此反常，應是高人。

容音主行禮：“大師。”

僧人在他們面前停下，他上下打量著謝煜安，半晌才說：“施主上紫氣繚繞，乃是大富大貴的命格，眉宇間卻又有黑煞之氣堆結，可是犯下太多殺戮？”

謝煜安看不到僧人長什麼樣，輕笑一聲，說：“你既知我犯殺戮，還敢如此多話？”

僧人沒有被嚇到，作了個揖，說：“佛渡有緣人，今日遇見，便是緣分。”

謝煜安挑眉，戲謔的問：“你能讓我的眼睛好起來？”

謝煜安功名就，他生命中唯一的苦難就是傷了眼，整個太醫院的醫都束手無策的事，他不信一個素不相識的和尚能有什麼辦法。

“阿彌陀佛，一切皆有因果，等機緣到了，施主的眼睛自然會好起來。”

“佛門子弟，都像你這麼說廢話？”

謝煜安笑起，半個字也不信。

僧人也不在意他的態度，憐憫的看了看容音，說：“貧僧送施主幾句話，世間一切皆有緣法，一切隨緣，莫要強求，求而不得，只會困人困己。”

謝煜安毫不猶豫地反駁：“我不信鬼神，不信天命，只信我自己，我既有所求，便沒什麼是我不能得的。”

僧人搖搖頭不再勸，施施然離去。

又過了兩日，姜氏派容崢來傳話。

“國公大人讓人送了帖子來，說三日后會在府上設宴，睿親王世子已經答應赴宴，請侯爺到時也去。”

中秋宮宴，護國公薛稷山當眾說過要從中調解佑麟和謝煜安的關系，佑麟已經答應赴宴，謝煜安沒有理由不去。

誦經超度需要七日，崔夫人和崔錦歌仍在寺中住著，容崢留下來陪們，容音則隨謝煜安先回侯府去國公府赴宴。

薛家是武將世家，國公府的爵位是世襲來的，因此國公府的門楣比晉安侯府大氣磅礴多了，門口兩樽栩栩如生的石獅子是務府打制，燙金的匾額也是先帝親筆題字，從大門進去，丈余高的石墻雕著威風凜凜的饕餮，房梁門柱，無一不人覺得震撼。

可惜，這些謝煜安都看不見，他神如常的走進國公府，和在自己家中沒什麼兩樣。

佑麟還沒到，薛稷山閑聊了幾句，嘆了口氣說：“我自認對恒兒要求還算嚴格，沒想到他卻如此驕傲自大，上次還在宮宴上鬧出笑話，還請侯爺不要與他一般見識。”

上次宮宴，薛恒張口就要謝煜安的舊部對謝煜安的確不太恭敬，但謝煜安當場已經還回去了，薛稷山還專門道歉，委實有些言重了。

一般人這種時候多半都會客套一下掩飾太平，謝煜安卻只是淡淡的說：“我現在瞎了，手里的兵馬遲早要出去，有人想要很正常，但想要是一回事，能不能接住，又是另一回事了。”

謝煜安十五歲從軍，二十七歲才傷回京，在營中一共待了十二年，跟隨他的那些部下，每一個都跟他在鬼門關走了無數次。

兵權他可以出去，但也要到值得托付的人手里。

況且，薛稷山在軍中尚有余威，薛恒如果只是想要兵權，完全可以接手薛稷山的兵馬，他為什麼這麼急著要謝煜安手里的？

在薛稷山面前，謝煜安是晚輩，但他說出來的話沒有一點晚輩的自覺，反而輕狂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