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村長眸微閃，但很快恢復了自然，「不就是騰其沖那老東西狼子野心，不顧老祖宗的教誨，想要打破苗疆跟外界的界限！」

聽到夏如槿在外面見識的那些，他也算是知道了騰其沖的目的。

但是確實不是這麼簡單。

巫王自以為的小聰明，只是為他人做了嫁……

「不是。」

夏如槿搖頭，眸定定的看著他，「這件事蠱王也有參與，甚至是主謀。」

石村長垂下眼瞼，贊同的點頭。

「確實，金蠶蠱計劃周又龐大，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出來的。可能在先前，他也有了同樣的心思。」

「蠱王不會巫，但是他現在的實力，遠在巫王之上。這也不是一朝一夕能修鍊出來的，所以，他背後一定有人。」

夏如槿聲音輕輕的，看著老人的視線異常平靜，「哦，不對，不是人。」

「……」

石村長猛的抬頭看向。

正對上夏如槿清澈的眸子，像是能看穿人的所有想法。

他從來沒想過，小丫頭能有這麼敏銳的直覺。

欣的同時，更多的是膽戰心驚，「別自己嚇自己，什麼不是人！苗疆有很多，是可以短時間提升自己的修為，達到大巫師同等水平的！只是這樣的法子太過於邪惡，你先前不是說霸佔余詩茜軀殼的惡鬼也用這種方式嗎？」

「對，惡鬼用這種方式，提升修為。但與此同時，也是在替別人賣命。」

「替誰賣命？」

「神。」

「……」

石村長無法形容心裏的震驚，只是愣愣的看著。

心裏轉過千百種想法，剛想反駁的時候。

孩子輕聲繼續，「替蠱神，積攢信徒，收集信仰。赤練都已經背棄他了，而且我跟他過手，您就別想再瞞著我了。」

一句話，將他所有的話都堵了回去。

石村長沉默了好半天，才抬眸看著，「你跟他過手了？」

夏如槿點頭，「對，原殊然也跟他過手了。」

老人角抿，滿臉寫著肅然。

夏如槿繼續追問，「阿公，這些事你們早就知道對不對？阿婆也知道，當時將我送出去，是因為卜家在劫難逃。」

「……」

老人沉默了好半天，才接了這個事實。

眼底有渾濁的水閃爍，「我們夏夏是真的長大了。」

夏如槿點頭，聲音輕輕的，「嗯，長大了，可以保護你們，保護苗疆了。」

老人了的腦袋，「我寧願你永遠長不大，也寧願你被外面的世界迷了眼，永遠不要回來。」

夏如槿驚訝，「您……知道我還活著？」

石村長低低的笑，「一起生活了大半輩子，我知道那老婆子是什麼樣的人，就算是拼的一條老命，也一定要保你周全。」

但那也只是猜想，不敢確定。

而且在他的印象里，按照卜夏嫉惡如仇的子，很快就會找回來。

大半年沒有靜，他這個念頭也被時間碾滅。

老婆子實力再強大，也還是普通人。

在神的面前，能力有限。

他太高估了……

同時也更加痛恨當時的自己，沒能跟並肩站在一起。

夏如槿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石村長繼續解釋，聲音有些悠遠，「你出生帶有青龍蠱，對寨子裏來說是祥瑞之兆，但對於我們卜家卻不是。出生當天，你阿媽難產而死，你阿爹意外溺水亡。與此同時，你大爹被本命蠱咬傷……這些都來的太突然了，於是你阿婆就升起了通神的心思……」

通神是卜家人有的獨特殊榮。

卜家家主可以通過特殊儀式，跟神靈對話。

巫在一定程度上跟風水學沾邊，所以他們其實可以用生辰八字推算出人的命格。

但是可能是卜夏份特殊，卜彩玉想盡辦法也無法窺探先機。

這種況讓心驚，於是啟用了通神……

夏如槿心裏震驚。

以前只知道，自己跟其他人不一樣，沒有阿爸阿媽。

很小的時候也問過阿婆為什麼，阿婆只是笑著說，是天上下來的小仙，被撿到的時候就是孤一人。

小的時候很相信。

長大之後，覺得阿婆可能有什麼苦衷，於是也沒再繼續問。

阿婆將保護得很好，從記事以來，從來沒聽到過什麼風言風語。習慣了獨來獨往，也懶得再追究這個問題。

現在才發現，原來事實是這樣。

「第一次通神失敗，你阿婆心裏有種強力的不安，於是拖著重傷的子再試了一次。第二次便遭到很強的反噬……從那時候開始，我們就猜測，苗疆已經被神拋棄了……」

老人聲音淡淡，眸有些悠遠。

他繼續，真相娓娓道來。

當時他們以為自己被蠱神拋棄了，驚慌了好長一段時間。

但是漸漸的，他們發現，飼養的蠱蟲沒有任何變化，蠱也沒到影響。

卜彩玉以為是當時察覺有誤，所以在後來又嘗試了幾次，發出的請求毫無音訊，遲遲聯繫不上。

然後他們發現，原家那老東西有了靜……

蠱神出了意外，首先能直觀覺到的，一定是原家。

但是原家依舊按部就班。

甚至在這時候，將所有矛頭都轉向一個無辜的嬰，聲稱雙生姐妹是災難的象徵，必須死一個，才能保苗疆安穩。

蠱王威很高，特別是他沉穩的子，讓人覺得很可靠。

現在說出那麼極端的話，也讓人深信不疑。

於是整個苗疆，將火力都朝向那嬰。

當時卜彩玉就察覺不妙，暗地裏幫助原殊然的生母，將孩子安然無恙的送了出去……

「那個孩子跟蠱神有什麼聯繫？」夏如槿開口問道。

阿公說的這些，也漸漸的了解到了，只是不知道，阿婆在當年那件事中也暗自出了力。

不過想想也正常。

苗疆規則由阿婆掌管，平衡巫蠱兩邊的權勢。

阿婆手眼通天，靈力和心都極強，沒人在眼皮子底下惹事。

凡是被規則所不容，隨後又功逃離苗疆的，除非是在中間幫忙。

石村長輕嘆了一口氣，「這件事我們至今沒弄明白，當年我跟你阿婆考慮過一種可能。」

「什麼可能？」

「蠱神，或許跟我們一樣，是有壽命的。」

「……」

夏如槿有點茫然，「什麼意思？神也有壽命？」

石村長點頭，「蠱神是苗疆所有蠱師的最高信仰，但是隨著信徒的追捧和消失，蠱神的實力也會隨之增減。一代蠱師長辭於世，也是蠱神實力最弱的時候。」

夏如槿似懂非懂，輕聲開口，「所以，在舊的存在趨於消亡的時候，會有新的希萌芽？」

也就是，院子裏那顆優曇婆羅存在的意義。

遲遲不開花，是因為兩方力量還差於僵持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