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我已經撿好了，就在我房間里那兩個包。”

潘德林對他說。

“再去瘸子雜貨店買一個手電筒吧，等下走夜路。”鄒秀花也待著說。

“要麼，我再姐夫過來，等下我們兩個騎單車送德林哥去甫錢吧？”

潘大章提議說：“我用單車馱行李，姐夫馱人就行。”

“這主意好。這樣的話就買兩個手電筒吧。”鄒秀花連連點頭。

這兒子越來越懂事了。

潘大章先去到碾米廠，跟姐夫說了騎單車送德林去甫錢鎮的事。

許靜金遲疑了片刻，沒吭聲。

潘東玲推了他一把，勸道：“去吧，德林以前幫了我家很多，他去當工人送送他也是應該的。”

許靜金才把單車推出來。

潘大章也推著自己單車。

在孫瘸子雜店買了二把三節手電筒，并裝上電池。

“喲，小潘老板，晚上還準備去哪里？”孫瘸子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眼鏡，興趣地問道。

“去麻油坑村幫我姐夫拉點東西。”

潘大章示意姐夫別說話，他隨意編了個理由回答他。

雜貨店每天都有一桌人在打牌賭錢，自己若說送潘德林去甫錢鎮，這事傳出去，可能爾后會遭黎瘐子一家人怨恨。

許靜金也點頭稱是。

來到潘德林家的后門，推門進去。

劉地正在追老三潘德明去找找他哥。

“沒有吃飯就跑出去了，去看看他跑哪里去了。這件爛事真的會把人瘋。”

潘德明也無可奈何：“我知道去什麼地方找他？哥也真是的，干脆跟爸去德欣銅礦就行了，留在家里只會節外生枝。”

“三嬸，不用找了，德林哥在我家。把他行李拿給我，等下我跟姐夫送他去甫錢。”潘大章對母子說。

“那太好了，他肯離開了？”

“開始不肯，我媽和我都勸了他，才答應的。”

劉地把幾個包都提了出來，綁在潘大章單車上。

回到家，鄒秀花正在廚房煮蛋和烤花生。

“大章，再去樓上抓點番薯干，一起給德林帶到路上吃。”

對兒子說。

“伯母，不用帶這些。”潘德林已經吃完了飯。

“要的，以后回來一趟也不容易，伯母這里也沒有什麼好東西，就這幾樣農產品，你也別嫌棄。”

把煮的蛋和花生，跟番薯干用一個布袋裝在一起，到潘德林手里。

潘德林：“要麼我來馱大章，靜金來騎這個單車？”

他認為大章騎單車的技肯定不如自己，特別是晚上。

“我沒問題，你們共騎一輛單車就行。”

潘大章不認為自己騎車技不行。

“那你小心點。”

出了院門，背后傳來鄒秀花的聲音：“你們還是走夏祺村方向吧，那條路比牛嶺山這邊好走。”

現在天還朦朦亮，并不用打手電筒。

潘大章平穩地騎車走在前面。

在夏祺村大槐樹下，看見謝禮華帶著潘德東，在拆卸一個鍋爐。

他把車速降下，問后面趕來的潘德林：“德東在那邊，要不要走前去跟他打個招呼？”

潘德林思索再三，還是搖頭說道：“算了吧，我跟他說不上幾句話就要吵架。再說他好像也沒有注意我們，就當作沒看見他吧。”

他把頭故意轉向另一邊，而且騎車速度也加快了許多。

幾分鐘后，來到夏祺小河，必須蹚水過去。

低頭卻看見潘德林穿了一雙锃亮的皮鞋，還穿了一雙。

變化真大，剛從稻田里走上岸，腳趾間泥都還沒洗干凈。

就變城里人了？

你干嘛不弄條領帶系系？

潘德林從單車后座下來。

潘大章和許靜金踝起腳，推著單車蹚水過了小河。

回頭見潘德林還在猶豫著要不要鞋。

潘大章牙有些發酸，眼睛許苦。

忍不住暗自吐糟：大哥，你擺什麼臭架子，六月大伏天，你穿什麼皮鞋。

你這不是心惡心我麼？

怎麼著？

還想讓我們再次蹚水背你不？

許靜金低聲問他：“德林穿了皮鞋和，要麼我過去背他？”

潘大章拒絕說：“千萬別去，他以為自己是老幾？一出去當工人，馬上就高人一等了？我們就在這邊等，看他過不過來。”

許靜金心里也有些看不慣潘德林那派頭。

就算你去當工人，吃商品糧了，但是也不要在自己堂兄弟面前炫耀吧。

他把單車支在岸邊，從兜掏出一香煙，有滋有味地上一口。

潘大章也慢騰騰把腳上泥垢洗干凈。

背后的潘德林極不愿鞋，蹚水走了過來。

又黙黙把鞋穿上。

“喲，德林哥還穿上皮鞋了，還很時髦的。這買了多錢一雙？”

仔細看，他的頭發上好像還打了許的發膠。

潘大章可以斷定，他的幾個包里，肯定有這玩意。

潘德林說實話，有點不想回答大章這種低級的問題。

別說，恐怕你連棉也沒穿過吧？

農村孩子冬天有雙布鞋穿就不錯了，那里知道人家城里年青人穿皮鞋、穿，戴手表，一條長長的嗽叭，一件花襯衫，瀟灑風流的樣子。

這社會是個以貌取人，以穿著看階層的世界。

他不想被人看作是鄉佬。

“才五分錢一雙，皮鞋買了一塊五。”

他穿上皮鞋和。

十幾分鐘后來到了蔡為民的家。

潘小青對于潘大章兩人送弟過來，表示謝。

潘冠久看見潘德林終于想通了，也就不再說什麼。

潘大章跟他們告辭回月舟村。

在夏祺村大槐樹下，卻被潘德東住了。

他只好走到鍋爐旁。

此時只有潘德東和謝蘭蘭兩人。

謝蘭蘭替潘德東打著手電，潘德東正在忙著干活。

“德東哥，這麼晚還加班？”

“大章，你這小頭。剛才送德林去甫錢鎮，看見我了也故意視而不見。他怎麼回事，白天不走，挑晚上出門，不太吉利哦。”

潘德東收拾工準備回去。

潘大章估計他肯定還不知道黎艷英的事。

于是把整件事跟他從頭說了一遍。

“難怪了，也真是的，一點擔當都沒有。”

潘德東問潘大章兩人要不要回謝家坐坐。

“不了，天不早了，還是回去吧。”

兩人騎單車回到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