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后生崽，鴨怎麼收？”

一個長相富態的中年人住了他。

在這個普遍營養不良的年代，能長得這般珠圓玉潤，肯定所家庭與眾不同。

“阿姨，鴨都是按一只一五分錢收的，是一錢一只。”

一般人有一只鴨或者就算不錯了。

端午節才剛過一個多禮拜，估計好多人家里都會有或鴨可以收，因此他不想把價格定得太高。

“你這個后生崽不老實，人家收都是鴨二錢一只，一五一只。當我是傻子呀，我每個月都要賣幾只鴨，幾只的。”

果然是夏祺村土豪家的老婆，人家一個月吃豬都不一定可以吃一餐，吃鴨都當青菜吃。

“即然阿姨都知道行，那就按你說的價格給吧。你家有多只鴨和？”

“三四只吧。”

把潘大章帶進一庭院。

連著一排新建的青磚綠瓦房，二層土木結構。

潘大章暗中數了一下：乖乖，整齊排列著四棟一樣結構的房子。

前院圍墻竟有幾百平的空地，地面上都鋪著的大青石。

在廚房位置，掛著四五個畚箕裝著，已經吹干燥的鴨。

共有五個，潘大章掏出一張一元錢，遞給了他。

把全部鴨用一只蛇皮帶裝好。

“阿姨，家里還有其他不用的牙膏皮、廢舊報刊、舊涼鞋之類的什麼？有的話，我一并給你收走。”

潘大章還不忘兜售生意。

中年人想了片刻，說道：“還真的有，我家老頭單單丟棄在家里的報紙，都可能有幾十斤，還有書刊。舊報紙書書刊，回收多錢一斤？”

“現在紙皮都是收二分一斤。”

中年顯然對于二分線一斤，又要折騰找半天的報紙，不興趣。

“算了吧，讓他放著吧，等我兒子放假回家，沒事他去整理再說。”

潘大章只好離開，在院門卻見了兩個人。

堂兄潘德東和謝蘭蘭，只見兩人大包小包，拎了許多禮進庭院。

“大章，怎麼是你？你去收廢舊了？”潘德東也認出了他。

“德東哥，這是你朋友的家？”

潘大章看見謝蘭蘭，才恍然大悟，爸是夏祺村主任，自然家里生活條件也是最好的。

謝蘭蘭此時也認出了他。

“大章，即然來到家里了，就進屋坐坐，我抓些糖果給你吃。”

對中年人說：“媽，他是德東的堂弟，他二伯家的兒子。”

中年人換了一付笑臉：“后生崽，進屋坐坐，喝杯水吧。”

潘德東對中年也是特別恭敬：“嬸嬸好！”

“德東回來了，還快哦。”

“一接到蘭蘭信，我就買票回家了。這次沒來這里，而是直接回了月舟村。”

“你爸回來了？”

“沒有，估計明后天會回來。”

“你媽什麼意見？”

“我媽肯定同意讓我去頂替，但是我媽說話不算數，關鍵還是我爸拿主意。不過，他從小不喜歡我，他喜歡老二，所以我估計有點難。”

潘德東見潘大章有點遲疑，把他一把籮筐放在門口，推他進了客廳。

“你嫂嫂家，你客氣什麼？”

按他坐在一張椅上。

謝蘭蘭端了盤花生、一個果盒有米花糖、月亮、燙皮。

還端了一碗芋包子。

“來，小潘上桌吃點小食。”中年人對潘大章說。

見他還有點拘索，就對潘德東說：“德東，這個芋包今早剛煎的，帶你堂弟吃一點。”

潘德東點頭：“好的。叔叔不在家？”

他說的叔肯定是指謝蘭蘭爸，也就是夏祺村支書謝禮發。

“帶領幾個人在大槐樹下砌一個新的熬薄荷油蒸餾呢。”

此時，正開始進薄荷開花季節。

整個夏祺村都能聞見一薄荷的清香味。

前世的謝禮發也是靠熬薄荷油發了大財。

在沒分田到戶之前，他就在村里辦了一個薄荷油加工合作社，把村中所有山坡地都種上了薄荷，十月份就開始熬薄荷油。

其他大隊窮得叮當響的時候，夏祺村在周圍十里八方富得流油。

他們村是附近生產大隊，唯一不肚子的大隊。

因此整個村的人都擁護他。

他的支書干了二十多年。

年輕時他乞討到北方的一個地方，幫助一戶地主家薄荷園熬薄荷，掌握了技要領。

后來又悉了外地某工廠到收購薄荷油，8元／斤。

一畝地熬25斤薄荷油都不問題。

其利潤比種稻谷強上幾十倍。

于是他開始在夏祺村試著種薄荷。

分田到戶后，大多數農戶都愿意跟他種薄荷熬油。

有條件這麼好的岳父，還一門心思去跟哥哥去搶一個頂替的工人崗位，潘德東的腦袋真是被黃牛踢了。

前世因為潘德東的關系，所以后來夏祺村謝禮發的事，他也是記得的。

潘德東賭氣吃農藥死后，謝蘭蘭在母親的張羅下，嫁了本地水南村一名青年。

同時也是在跟他爸學了幾年徒的男青年，比謝蘭蘭都小三歲。

謝蘭蘭弟高考時考了個全縣第一，去了北大讀書。

所以后來熬薄荷油這一攤子就全部給了謝蘭蘭兩個年輕人。

十多年以后，其婿了俞督縣首富。

在縣城繁華地段起了一棟歐大廈，連縣領導都夸他為俞督經濟做出了貢獻。

而此時，這個小歐徒弟還沒有到夏祺村。

潘德東敢闖敢做的格，其實是深得謝禮發喜。

所以當謝蘭蘭告訴他，自己正在跟原先的小學同學潘德東談婚論嫁時，他并沒有生氣。

小時候謝蘭蘭是由月舟村的外婆帶大的，離潘德東家也不算遠，從小就認識，讀小學時還一直同一個班。

“德東哥，我要是你，就去跟謝叔叔學徒熬薄荷油，再也不去廣東彈棉被，也不去德欣銅礦當什麼工人。”

潘大章一本正經地對潘德東說。

“你爸讓你去頂替了，你肯定這樣說了。”潘德東反駁說。

“我其實本不想去當工人，我本意是想去讀書的，但是我擔心高考時考不到大學，所以才被同意去當工人。你以為當工人很舒服，日子過得很自在？”

他覺得有必要好好討論一下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