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 孟聽雨跟以前一個高中同學聯系上了。們當過同桌，一度關系很好，后來文理分科又分班, 兩人的關系也逐漸疏遠，但逢年過節還是會發消息問候。

　暑假要去社里實習, 深這方面的經驗不足, 便廣撒網問各路朋友, 有沒有從事過這方面的親戚朋友。還是想多多取經，前世是憑著一腔熱進職場的, 因為經驗不足也栽過跟頭，再次回到十八九歲, 要重新挑戰不同的領域, 興致之余，也不免要多留個心眼。

　前兩天這個高中同學就主跟聯絡。

　原來姐姐曾經在繁錦社實習過一段時間, 每年這類傳統紙都會招聘實習生，但最后轉正的人之又。

　這位同學跟記憶中一般熱心, 還找了自己姐姐要來了當時實習的一些資料跟筆記。

　孟聽雨當然是激不已。

　兩人約好在外面面。孟聽雨打算請吃頓飯再看場電影, 總不能白白讓人幫忙, 約好面的飲品店人滿為患, 只好退出來, 四周瞧了瞧，見附近有家書店，又給同學發了消息過去：【慧慧，秋滿云人好多，都不進去, 我在旁邊的書店等你哦！】

　殷慧很快回了消息：【沒問題！聽雨, 不好意思啊, 我這還堵在高架橋上，可能要晚點才能到了TVT】

　孟聽雨：【沒事沒事，正好我也想逛逛書店買幾本書，不著急的。】

　回了消息后，將手機調振，這才進了書店。

　書店比較安靜，店里還有幾張桌子，不過都被人占了，這個午后，有不人都來了書店捧著一本書閱讀。

　孟聽雨非常喜歡這樣的氛圍。

　腳步輕快地上了二樓，這家書店很大，裝修簡單但充滿了書卷氣息。書架前有年輕人正在找書，明明店里人也不算，但大家都很自覺，竟然也很安靜。

　心里有書單，踱著步子，仰頭掃過書架上的書。

　突然，看到了一排書架的上方有一本重生前就很喜歡的書。無奈放置有些高，踮起腳尖要去夠，就在指尖要到那本書的邊緣時，一只手闖到了的視線中。

　手指修長，指甲修剪得很干凈，手腕上戴著一只手表。

　孟聽雨對這只手表有印象。

　徐朝宗在三十歲到三十二歲這兩年里，對江詩丹頓有獨鐘，幫他購置的手表基本上都是這個品牌。

　男人的聲線干凈又平穩，“是想要拿這本書嗎？”

　孟聽雨回頭，看到這人，愣了幾秒。

　男人看起來很年輕，估著也就二十多歲，五神俊朗，氣質獨特。既有著年的朝氣，也有著男人的沉穩，穿剪裁得的休閑正裝，戴著鑲邊眼鏡，盡顯從容淡定。

　“嗯。”孟聽雨從他手中接過那本書，點頭輕聲回應，“謝謝。”

　男人很有禮貌，將書遞給后，便后退一步，溫文爾雅一笑，“舉手之勞，不必客氣。”

　兩人對視一眼，男人微笑頷首，接著繞過去往另一邊的書架。

　孟聽雨收回視線，靠著一邊翻看這本書，看了幾頁后又合上，準備買下。逛書店對孟聽雨來說是一種難得的，又買了幾本書，在經過專業書籍書架時，步伐停留。

　跟方以恒約好后天見面，一鳴也會跟著一起去。

　不管如何，一鳴的確是很喜歡有球星簽名的籃球。這次高考的也不只是一鳴一個人，還有方以恒，是不是應該送點什麼作為賀禮呢？聯想到他要報考醫學院，挑來選去，選了一本跟醫生這個職業有關的書籍。

　買單結賬時，殷慧也來了。

　殷慧是個簡單活潑又外向的孩子，見了孟聽雨也不生疏，熱地挽著的臂彎閑聊，“等很久了吧……我真的不想吐槽，通太擁堵了，我本來是想坐地鐵來著，但公站離我家更近，都怪我懶~”

　“沒事啦。”孟聽雨一邊整理買來的書，一邊笑道：“隔壁應該空了，我們過去買東西喝吧，最近有新品上市，我看們都在排隊，味道應該很不錯。”

　殷慧眼睛一亮，“好啊好啊！”

　不經意瞥見孟聽雨買的幾本書，邊念書名邊慨，“聽雨，你還是喜歡看書哦，我記得那時候育課你都不出去玩，就一個人坐在一邊看書。”

　孟聽雨失笑，“那是因為打排球打乒乓球很累啊。”

　“我就知道哈哈哈。”殷慧咦了一聲，話鋒一轉，“你還喜歡醫生啊？聽雨，你口味好長哦！”

　孟聽雨聞言一頓，“什麼？”

　殷慧指了指買的那本跟醫生有關的書，抿笑道：“我記得你那個時候就很迷醫療劇里的醫生啊，我們幾個不是還討論了嗎，我說我以后要找警察，張云舒說要找飛行員，你說你要找醫生，我們還跟你開玩笑說以后找你老公看病可要免費哦！”

　孟聽雨只覺整個世界都消音了。

　大腦一片空白，都聽不到殷慧在說什麼，只是怔忡地看著一張一合。

　殷慧說了老半天，都沒得到孟聽雨的回應，這才發現在發呆，于是出手在眼前晃了晃，喊了好幾聲，“聽雨，聽雨，你怎麼了？”

　一瞬間。

　殷慧說的話將又重新帶回到了高一時的那個午后。

　課間很熱鬧。坐在課桌前一個字一個字地寫著最近追的那部劇男演員的姓名。

　午后蟬鳴聲不絕。

　某個同學捧著一本雜志，“來來來，你們看，這上面有星座配對，還預測什麼星座以后的伴從事的職業呢！”

　幾個生都湊過去研究這本雜志的星座說。

　聊著聊著，話題逐漸變了味，張云舒問，“哎，你們喜歡什麼職業的人啊？我先說，我以后要找飛行員，太酷了有沒有？”

　“我要找警察！！”殷慧舉手，“警察好帥好帥的。”

　幾個生流說完后，催促，“聽雨，你呢，你以后要找什麼樣的當男朋友當老公呀！”

　只有十五六歲的孟聽雨臉一紅，明明有點害討論這樣的話題，卻還是說道：“我好喜歡醫生的。”

　坐在后桌的方以恒正在補眠，聽到這句話肩膀了，好像在笑。

　聽到他的笑聲，惱怒地回頭，“不要聽我們生講話！”

　……

　殷慧分明看到，這一刻的孟聽雨眼里的緒是震驚、訝異、茫然以及害怕。

　“聽雨？”殷慧又試探著喊了一下。

　孟聽雨垂下眼簾，攥了手中的書，骨指微微泛白。

　手中的這本書，好似千斤重。

　沉得都快拿不起。

　*

　徐朝宗從公司出來后，并沒有急著回學校。自從知道方以恒從未在那十八年消失后，他整個人變得意外的消沉。

　憤怒？不是。

　恐慌？也不是。

　他說不清心的緒。他只是有些茫然，真的到了這一刻，他也不會去猜忌什麼。明明他應該比誰都了解他的枕邊人，他以為自己對了如指掌。

　他還記得那天惘然的神，他卻不確定，是否有被打。

　他已經不再那樣了解了。原來，他可以輕易地知道的喜怒哀樂，皺下眉頭，他就知道要什麼。高興、難過、失，他通通都分辨出來。

　那，被打了嗎？

　被方以恒那可能比十八年更長的等待打了嗎？

　只要想到有過哪怕一分一秒的，他就心如刀絞。

　他試圖找回曾經了解的那顆心，臨時改變主意，進了地鐵站，卻沒坐上回學校的那條線，而是渾渾噩噩地轉了幾條線，又坐公車來到了念過的那所高中。

　他曾經是離的心最近的那個人，他也曾經是最了解的人。

　如今他卻連是什麼心都無法猜到，他們在一起十八年，他卻不再了解，何其可笑可悲。

　站在學校門口，天邊云卷云舒，耳邊回著的是清脆的聲音——

　“徐朝宗，我以前念高中的時候，學校門口總是擺好多花哦，我每次見了心就特別好！”

　果然，如說的那樣，大門口那一排，擺著很多盆花。

　正值盛夏，有的花朵熱烈盛放。

　“還有還有，我們前門門衛室有個大爺，你別看他頭發白了，他超厲害的，我們學校那些翻圍欄想逃課的都會被他抓到！”

　門衛室有個人出來，雙鬢斑白，目銳利地盯著他，聲音狂，“這是學校，外來人士不能隨便。”

　徐朝宗苦笑著點頭，“知道。”

　他抬腳轉離開，走得很慢很慢，過學校外面的圍欄看向里面。

　好像在找尋著的青蔥時。

　“徐朝宗，我有點討厭下雨天，反正你不能讓我走這種格子地磚，我害怕。以前高中時，每次下雨我可煩可煩了呢，一不小心就踩中地雷，鞋子子上都是臭泥水，快，來背我~”

　他腳下走過正是說的那條路。

　果然是說的格子地磚，有的還破損，可以想象到，下雨天走在上面要格外小心翼翼。

　想象著踩中后鞋子濺上臟水時懊惱的神，他輕笑了一聲。

　從學校出來后，再過一條馬路一條街。

　的聲音依然如影隨形——

　“是不是所有的學校附近都有個三味書屋啊哈哈哈，難道是全國特嗎？我高中那會兒也有個三味書屋，里面很多雜書，好多言小說，不過都是盜版，我當時看的一本小說我覺得特別迷，都不知道作者為什麼那麼寫，結果等我前段時間再回顧才發現，我看的是盜版……”

　徐朝宗穿過馬路，進了所說的三味書屋。

　里面有幾個扎著馬尾辮的小生湊在一起翻著封面略古典的書籍，嘰嘰喳喳的討論著——“我喜歡夜無殤，他好深哦！”“我喜歡花滿漾，穿紅好妖孽好帥！”“反正我如果是主角我才不選男主角哦，就不能全都要嗎！”

　徐朝宗：“……”

　他看著那幾個小生，想象著孟聽雨也曾經穿著校服捧著書本專心閱讀。

　從書屋出來，徐朝宗又循著曾經的記憶，穿過街道跟人群，來了總念叨的地下食廣場。

　“徐朝宗徐朝宗！氣死我了，新開的酸店賣的都是什麼啊，難吃死了，尤其是藍莓果醬，好濃的香味，我高中附近有個地下食廣場，有一家手工酸店那才正宗，等你有空了我帶你去。啊——突然想到我好久沒去吃那家的酸了，以前還說呢，就算上了大學至一個月也得去臨兩次。”

　這個點，食廣場的人不算多。

　攤位老板都百無聊賴地扇著風。

　他曾經被帶來過這里的食廣場，來的次數不多，畢竟這里離燕大不算近，后來是自己嚷嚷著坐車太累，不愿意坐一兩個小時的車過來吃一碗酸。

　人可能真的是有直覺，有第六。

　隔著幾步距離，他看到酸攤位前站著一個白黑的清瘦年。

　年直了脊背，正等候著他的那份酸。

　“老板……”

　“哈哈哈小伙子你每個月來好多回，早就記住你了，不用說，我知道多放藍莓果醬嘛！”

　“謝謝。”

　方以恒察覺到一強烈的視線，他側過頭，看向了站在影的徐朝宗。

　徐朝宗明明沒見過他，但就是這一刻，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人就是方以恒。

　方以恒渾都散發著一淡漠疏離的氣息，老板與他熱寒暄，他臉上也沒什麼神，仿佛自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

　兩人對視。

　徐朝宗從容地收回視線，步伐沉穩地過來，帶著滿凜冽肅然，聲線低沉緩緩道：“老板，一份藍莓果醬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