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鳴自然點頭答應，心里卻在腹誹，還以為表妹變聰明了呢，原來也不過還是局限于宅爭斗，一點沒看眼前的形勢。圣上都已經忌憚廖家到不惜暗地里手的地步上，怎麼可能會為了個把人就放下戒心？

不過這些道理，他就算掰開了碎了講給表妹聽，想必也聽不進去。

宋子鳴心中飛快盤算著。

眼下先穩住表妹，讓不要說話才是要。

“表妹代的事，表哥自然會照辦，只是人海茫茫，那舒娘子莫名失蹤了這麼些天，該去哪兒找呢？”

廖慧兒哼了一聲，“我爹給配了兩個護衛，如今人也跟著一起不見了，還有邊那兩個丫鬟也不見了，想必是找個地方躲起來了。你且等著，那兩個護衛是廖家的人，遲早會回來的，屆時，你只需順藤瓜就好！”

這事兒還真讓廖慧兒說中了。

果然，沒過兩日，馮實便出現在廖府附近打探消息。

得知廖府幾乎被屠了滿門，除了大小姐還在，其余都已經殉難，甚至連親衛營的弟兄們都沒能活著出來，馮實便立馬忍不住紅了眼眶。

他原本是奉舒娘子的命，來打探晴兒姑娘和云將軍的消息的，但如今這形，怕是連去問誰都找不到了。

馮實失魂落魄的走了，一路出了城。

殊不知，他后早已尾隨上了人，遠遠的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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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中城外。

那日廖崢將凌云璟二人進大帳，不為罰，而是仔細聽了聽事的經過。

辛晴于是把一切所見所聞，包括聽到的來龍去脈，都告訴了廖崢。

一旁的廖信還為作證，說的句句屬實，廖崢不相信都不可能。

聽完一切后，廖崢久久的沉默著，如一尊沉默的石雕似的。

他不說話，大帳中自然也沒人吭聲，大家全都沉默著，就連廖信都耷拉著小臉低著頭。

良久，廖崢才聲音嘶啞的道：

“你們下去吧。”

凌云璟沉默抱拳，拉著辛晴轉走，卻被辛晴一把甩開。

“我不走，我還有話要對廖將軍說。”

辛晴轉過來，看著廖崢。

“敢問大將軍，既然知道了事始末，下一步打算如何？”

廖崢依舊沉默不語。

“我若是將軍，自當有仇報仇，有怨報怨！既然天不讓我活，縱然把天捅破，也要為枉死的冤魂求個公道！”辛晴義憤填膺的說道。

“晴兒，不可胡鬧。”凌云璟微微蹙眉。

他不是沒有想過同廖崢一起殺京中。

只是萬一舉事，便如同踩在刀尖上，進則一將功萬骨枯，退則跌深淵碎骨。

開弓沒有回頭箭，再沒了退路。

他真的不想晴兒跟著再次顛沛流離，飽戰火之苦。

“我沒有胡鬧。”辛晴轉頭看了他一眼，眼神霸氣的寫著‘聽我的！’

“如今本就是大爭之世，能者居之！否則那劉存義的皇位又是如何得來的？更何況，劉存義此人寡恩薄義，敏多疑，表里不一，實非明主！即便不能取而代之，也要殺之而后快，為廖家那幾十條人命報仇雪恨！”

“堂堂大丈夫，若是連殺親之仇都放之任之，有何臉面存活于世？”

“轟！”

寬大的書案被掀翻，廖崢紅著眼睛提著劍，一步一步走到辛晴面前。

凌云璟正要擋在辛晴面前，卻被廖崢手攔住。

廖崢眼睛始終盯著辛晴，辛晴也同樣毫無畏懼地回視他。

“你可知，你方才的話意味著什麼？戰火再起，時局，民不聊生，流河，我廖崢雖不算是什麼蓋世英雄，但也絕不會為一己之私便要卷萬民于水火之中！”

“那若昏君不仁，以萬民為芻狗呢？”辛晴反問，“高下立現，這便是明君取而代之的理由。”

廖崢盯著辛晴仔細地瞧，忽然提起劍，手一橫。

凌云璟瞳孔一震，正要去攔，卻見廖崢將劍遞到辛晴手中。

“送你了。”

說完，他轉朝凌云璟投去一個贊許的眼神，拍了拍他的肩膀，出了營帳。

不多久，外面急促的鼓聲咚咚傳來。

那是進攻河中城的戰鼓聲。

屬于廖崢反擊的第一步，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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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褪下黑，換上銀閃閃的細鱗甲，氣勢立刻肅殺起來。

辛晴幫他戴好兜鍪，踮腳在他上親了一口。

“萬事小心……我等你回來！”

凌云璟低頭著眼前的小人，心中翻滾著洶涌的。

方才那一番激將的話，別說廖將軍，便是他也聽得熱沸騰。

他從不知還有如此膽識氣魄，讓他肅然起敬，刮目相看！

這小人到底心里裝的是多大的天下，才能說出這麼一番豪言壯語來？

眼下他無法再細究，只能低頭在臉上飛速啄了一口，抄起門邊的雪牙銀槍，大步出了營帳。

門外，斥候營所有人全都集結完畢，正等著他的號令。

凌云璟環視一圈，將手里的長槍猛地砸在地上，雙目約帶著些被熱激出的微紅，“隨我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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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士氣高漲，殺聲震天。

辛晴將廖將軍送給的長劍別在腰后，自己也沒閑著，幫著后勤人員燒火做飯。

許久不爐灶，都覺得自己有些手生了。

漫漫長夜很快降臨，戰事持續了一整日，空氣中的焦糊味、腥味越來越濃重。

終于，在子夜時分，喊殺聲小了下去，被歡呼聲取代了。

河中城告破，劉守貞自盡亡。

凌云璟銀如雪的鎧甲上染滿了敵人的，踩著腳下流河的尸，親自推開了城門，陪同廖崢一起登上了巍峨的河中城城墻。

玄披風在夜風中獵獵作響，年目如炬，從城墻上向下看，目中藏著讓人捉不的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