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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塵劫》 第十章 會戰十里墩

  薛劍秋再也按捺不住,咆哮一聲,抓住陸玄霜的雙腕,厲聲道:“究竟還有多七八糟的故事,我看你還是自己說出來吧!說啊!”

  人群中,有幾個人也附和道:“對!說啊!”接著又有更多人齊聲道:“說!說!”每喊一次,就有更多人加。最后全場都異口同聲地高喊著:“說!說!”陸玄霜早已淚水縱橫,幾近崩潰。

  見大師搖頭嘆道:“‘威遠鏢局’陸氏兄弟,就是聽說了自己的兒在外面盡做些荒無恥的行為,才會憤自殺的。唉……”

  了凡師太一臉鄙棄的神,冷然道:“要是誰知道自己生下了這么寡廉鮮恥、泯滅名聲的兒,都會得自殺的!”

  正當陸玄霜被神渙散,幾乎快要崩潰時,一個帶有磁嗓音的說話聲劃破眾人的喊聲,清楚地傳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既然大家都想知道事的真相,那就由我來揭曉這個謎底吧!”這道說話聲如平常的音量,居然能夠突破眾人鼎沸的呼喊聲,足見說話者的力著實深不可測。在場見大師、了凡師太、熊武生、薛劍秋及江湖經驗老練的人士,均知高人到場,無不把注意力轉移到說話者上。只見一名藍衫青年摺扇輕搖,笑地走了過來。

  見大師合十道:“阿彌陀佛,施主業藝當真驚人!恕貧僧眼拙,敢問施主尊姓大名?”見大師知道此人武功極高,卻一點也想不出江湖中有這么一位高人,是已客氣詢問。

  豈知這名藍衫青年竟對見大師視若無睹,只是對著陸玄霜吃吃笑道:“你失蹤了好久,今日總算讓我給找著了……”

  陸玄霜氣得渾抖,咬牙切齒地說道:“都是你!害得我爹在牢獄中自盡,害得我家破人亡,花弄蝶,我恨你!”此人正是花弄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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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弄蝶道:“過去的事,又何必重提呢?我的心中只有你一人!這些臭男人剛剛這樣辱于你,我可不能坐視,我這就為你洗刷滿腹的冤屈吧!”說罷朗聲道:“各位聽了!陸玄霜方才承認自己勾引了那三個男人,實是了熊武生這個老家伙的威脅,至于事的真相,就他那三個弟子最清楚了!”眾人聽他出言不遜,竟敢稱熊武生為老家伙,不佩服他的膽識。熊武生鐵青著臉,不發一言。

  花弄蝶摺扇輕搖,微笑道:“究竟是陸玄霜勾引他們,還是他們對陸玄霜起了心,企圖強,就讓他們三人親自回答吧!”于是對那三人道:“你們還在等什么?說啊!”只見三人已經嚇得魂不附,哆嗦得厲害。

  熊武生看在眼里,心中大震驚:“這三個不肖徒向來膽大包天,為何看到了這名書生,居然像看到鬼似的?奇怪……”于是拚命向三人使眼,意指三人必須堅持剛才的立場,不可搖。

  怎知這三人曾經親眼目睹花弄蝶在瞬間殺了“百劍門”四人的恐怖經過,如今花弄蝶要自己說出真相,三人怎敢打一的折扣?只聽得其中一人雙地說道:“是……是……是我們想要強……不是……勾引我們……”

  “渾帳東西!”只見熊武生一個轉,劍三閃,那三名弟子倏地倒地亡,咽上各有一道流如注的傷口。

  陡然生變,全場嘩然。有人驚嘆熊武生的快劍如神,有人則懾于熊武生的心狠手辣。薛劍秋道:“熊幫主!你竟然殺人滅口!”

  熊武生森然道:“三個孽徒違我門規,死不足惜!倒要請問這位公子,你究竟是哪一派的高人?短短幾句話,居然就扭轉了整個乾坤?”眼中充滿殺機,似乎隨時都會發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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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弄蝶不予理睬,只對著陸玄霜道:“小霜,我為你洗刷了冤屈,這下你應該能夠了解我對你是真心的了吧?”

  薛劍秋抱拳道:“多謝花公子仗義直言,竟能那三人說出實,否則陸姑娘和在下便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花弄蝶淡淡笑道:“這也沒什么,只不過我殺貴派那四個渾漢時,他們三人正好也目睹了,所以我要他們說出實,他們不敢不從。”

  薛劍秋聞言,驚怒已極,聲道:“原……原來我那四位同門弟兄,竟是被你所殺?”

  “不錯!”花弄蝶回答得很干脆。

  薛劍秋倏地長劍一拔,森然道:“你究竟是什么人?為何下此毒手?”

  只聽得陸玄霜恨恨然道:“就是‘百花宮主’花弄蝶,為達目的,一向是不擇手段的!”

  霎時群豪驚恐不已,了凡師太更是吃驚道:“什么?你是百花宮主?那我的徒兒呢?還我徒兒來!”

  花弄蝶笑道:“你這老尼姑可真有趣,徒弟不見了,竟然找我要?我怎會知道你徒弟在哪里呢?”

  了凡師太白眉倒蹙道:“我的徒兒是‘玉神劍’蕭玲!八年前無故失蹤,只留下了一封書信,說厭倦了險惡的江湖,已經投靠’百花宮’了。你百花宮人行跡詭,八年來我遍尋不著。今日你百花宮主既然出現了,不把我徒兒出來,我可饒不了你!”

  花弄蝶慢條斯理道:“蕭玲?哦,你是說啊!現在和‘天山妖尼’已結,在我’百花宮’過著鴛鴦般的甜生活呢!老尼姑,你還是忘了這個徒弟吧!”

  “荒唐!”了凡師太大怒道:“和‘天山妖尼’,有著不共戴天的殺父之仇,怎么可能結什么?兩個人,又如何結為?下流!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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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弄蝶道:“這就是我‘百花宮’的厲害之了,只要到了’百花宮’,便可消彌一切的仇恨、殺戮,化暴戾為祥和,由敵人變。蕭玲和天山妖尼到了‘百花宮’后,終于大徹大悟,不僅化敵為友,更是結了形影不離的伴呢!”

  “荒唐!我不信!”了凡師太出長劍,叱道:“快帶我去‘百花宮’!”

  花弄蝶搖頭笑道:“老尼姑,你太老了,要加我‘百花宮’,你不夠資格!”

  了凡師太大:“找死!”長劍陡然刺出。

  這一劍又快又急,劍尖指向花弄蝶周五大要,后面還有更厲害的殺著,頃刻間花弄蝶已被劍氣罩住全。薛劍秋驚道:“啊!‘五’!”正是了凡師太名的慣用招式,江湖中能躲過這一招的,聽說只有“百劍門”的前門主“神龍劍客”而已。

  只見了凡師太一劍幻化為五劍,分攻花弄蝶五大要。花弄蝶形影急退,摺扇抖,倏地點向齊攻而來的五劍,招招破解了急攻而來的劍勢。人能敵的‘五’劍招,竟被花弄蝶給拆解了。

  “這怎么可能呢?”正當了凡師太心中大驚時,熊武生冷不防一劍掃出,施展“雷霆幫”的名劍招“雷霆斬”,往花弄蝶背后橫削而去,眼見劍已在花弄蝶背后橫腰而至,花弄蝶斷難幸免。眾人驚呼一聲,張不已。

  原來熊武生利用陸玄霜的弱點,使得自認罪行,保全了“雷霆幫”的聲譽,不料半路竟殺出花弄蝶這個程咬金,使原本的努力功虧一簣。今日過后,“雷霆幫”的名聲勢必狼藉,熊武生怎能不懷恨在心?他見花弄蝶被了凡師太攻得急速后退,心中陡起殺意,見花弄蝶的背影越靠越近,于是制敵機先,發難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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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見花弄蝶也不回頭,雙足一點,倏地如鬼魅般飛而上。這一著變化太快,熊武生引以為傲的劍招“雷霆斬”,居然一劍揮空。薛劍秋二話不說,躍起揮劍,一招“怒逐波”一劍劍疾刺花弄蝶,每攻一劍,后一劍又有更厲害的殺著。花弄蝶的摺扇劍來就擋,見招拆招,在空中連擋薛劍秋一十三劍。

  在場數百人看得瞠目結舌,詫異不已。見大師見花弄蝶竟能抵得住三大高手的連環攻擊,心中大為震驚。了凡師太、熊武生、薛劍秋三人更是驚駭不已。

  花弄蝶微笑道:“各位的劍招如此凌厲,花弄蝶還能站在這理說話,當真僥幸!”大家看花弄蝶一付輕松自在的模樣,一點也不像是個從驚險的劍招中僥幸活著的人。

  見大師道:“宮主神乎其技,今日貧僧算是開了眼界了!貧僧不自量力,愿向宮主討教幾招。”

  花弄蝶 笑道:“見大師以一套‘佛手十八打’威震武林,使得你南林長久以來,還能與北林’嵩山林派’爭個平起平坐。這套駭人的神功若是用在花弄蝶上,只怕花某今日要大栽跟斗了!”

  見大師知道花弄蝶說的是反話,意指自己若是不用‘佛手十八打’對付花弄蝶,那也是非敗不可。見大師微笑道:“你客氣了。”倏地雙掌合十,口喧佛號,僧袍兩袖頃刻間鼓脹了起來。花弄蝶角一哂,左袖一翻,一道掌氣擊向見大師。

  見大師一聲巨吼,雙掌推出,一強大的上花弄蝶的掌氣,出轟然巨響。見大師雙掌如雨點般重重擊出,一十八道巨大的勁分向花弄蝶全攻至;花弄蝶眉頭一皺,形電轉,兩袖揮出,連出一十八掌,掌掌拍向襲來的強大勁。只聽得震天大響,頓時飛沙走石,塵土彌漫,霎時眾人的視線被塵沙所阻,整個“十里墩”如同置五里霧中,再也看不清任何事了。

  混當中,一只手托住陸玄霜左腋,陸玄霜大驚,正出聲來,又被另一只手抿住。陸玄霜突然到雙足騰空,整個飛了起來。挾持著陸玄霜的人,趁著混之際,施展高明的輕功夫,把陸玄霜帶離現場。陸玄霜只覺得自己的忽高忽低,忽起忽落,四周景在眼前瞬間掃過,耳邊也不斷傳出呼嘯的破風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飛騰的停了下來。陸玄霜定睛一看,眼前是一個穿著紅夜行的人,頭上蒙著紅巾,只出了一對眼睛。前雙突出,裁窈窕,端的是名子。

  陸玄霜驚魂未甫,聲道:“你……你是誰?”

  那蒙面子嘆道:“傻丫頭,你不趁趕快逃跑,等著那些人繼續辱你嗎?”

  陸玄霜擔心道:“現在不知道怎么樣了?花弄蝶武功高強,薛大俠不知道是否應付得了……”

  蒙面子哼道:“你自己都自難保了,還擔心別人的死活干什么?你就是這樣分不出輕重,毫無判斷力,才會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負。這可要怪你爹,凡事都幫你料理得好好的,你就像個縱的小公主,什么也不會,以致現在經歷了一點小挫折,便不知如何自救,只好被別人給吃定了!”

  陸玄霜聽了,不由得悲從中來。回想自己從小便到父親及叔父的寵,大大小小的事,也都有白丁為分憂解勞,每天過得無憂無慮,自由自在,從未想過有一天會遭此丕變。如今郎慘死,自己歷經波折,現在父親及叔父又自盡了,念及于此,不放聲大哭。

  那蒙面子輕著陸玄霜的頭發,安道:“死都死了,哭有什么用?現在你打算怎么辦?”

  陸玄霜淚眼茫然道:“我……我不知道……”

  那蒙面子道:“日子總是要過的,你雖已家破人亡,難道就沒地方可去嗎?”

  陸玄霜道:“我爹生前有幾名至好友,我原可投靠他們,可是,我現在已經沒臉再見到他們了……”想到自己的猥事跡,從此將公諸于世,頓時憤不已。

  蒙面子道:“除了你爹的至好友外,難道就沒有別的地方可以收容你嗎?你再仔細想一想,誰對你好過?可以去投靠啊!”

  陸玄霜想了一陣,正開口說話時,突然空中響起一個的說話聲:“到‘百花宮’來吧!我們隨時歡迎你呢!”

  陸玄霜和蒙面子大吃一驚,只見一個穿紫子,倚在樹旁笑著兩人。蒙面子失聲道:“啊!紫羅蘭!”

  紫子笑道:“正是我紫羅蘭!你既然知道我的名字,想必對我‘百花宮’也有相當程度的了解吧?”突然臉一變,叱道:“你究竟是誰?莫非你也是我’百花宮’的一份子?”蒙面子沉默不語,兩顆眼珠子不停地注視著四周。

  紫羅蘭蹙眉道:“你在擔心什么?擔心‘紅玫瑰’躲在附近嗎?你居然知道我和紅玫瑰焦不離孟,那你必定是我’百花宮’人絕對錯不了了!”

  陸玄霜心生惶恐,尋思:“百花宮人各個神詭異,武功高強,今日算是見識到了。們為何老是纏著我不放?我……現在我該怎么辦呢?”

  蒙面子形影一閃,一掌擊向紫羅蘭。紫羅蘭一拳揮出,掌拳相擊,雙方都退了一步。蒙面子冷笑道:“紅玫瑰若是在附近,不可能放著讓你獨自迎敵的!沒有了,你紫羅蘭就沒什么好畏懼了!”

  紫羅蘭叱道:“叛徒!今日我要掀開你的面巾,看看你究竟是何許人也!”

  雙掌向蒙面子擊出。

  蒙面子見招拆招,拳掌相對,頃刻間兩人已拆了十余招。過招之際,蒙面子喊道:“陸玄霜,我絆住,你趕快逃走!快一點!”陸玄霜猶豫片刻,拔就跑。

  當陸玄霜逃得再也聽不到打斗聲音時,天已逐漸暗了。一整天未曾進食,也不曾休息,陸玄霜迫,雙,頓時暈了過去。

  一個老樵夫經過,發現陸玄霜暈厥在地,便把扛回家中。老樵夫的家兀立林中,家中只有一個老伴,陸玄霜幽幽轉醒,知道自己被老樵夫所救,不斷稱謝。

  老夫妻倆為陸玄霜準備了富的山珍佳肴,讓飽餐了一頓,又閑聊了一陣后,夜已深了,于是便各自回房安寢。

  陸玄霜躺在床上,著窗外的明月微微嘆息。突然間聽到房門外傳出細微的說話聲,陸玄霜心下好奇,便躡手躡腳地步出房間,發現話聲是從老夫妻的房傳出。

  只聽得老婆婆道:“這位陸姑娘生得好漂亮,你說是不是?”

  老樵夫嘆道:“漂亮是漂亮,不過像這種年紀,是不應該有這么濃郁的人味的,我看眼角帶,面如桃花,八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姑娘,也許是勾欄。”陸玄霜聽了,心中不由得一:“我真的這么像嗎?”

  老婆婆道:“既然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姑娘,干嘛帶回家?你想對干什么?”

  老樵夫嘆道:“咱們都老夫老妻了,你還吃什么醋?暈倒在荒郊,我能放著不管嗎?”

  老婆婆道:“哼!算你有理!”停了片刻,又道:“這么漂亮的孩,如果真是個,那就真的太可惜了!”

  老樵夫道:“為什么可惜?”

  老婆婆道:“應該嫁給一個家財萬貫的財主,一生榮華富貴,不應該出賣靈,讓男人糟蹋的!”

  老樵夫道:“嫁給家財萬貫的財主有什么好?每天和財主的妻妾爭風吃醋,有錢也不快活!”

  老婆婆不服道:“難道要當個才能快活嗎?”

  老樵夫道:“當未必能快活,但想必有快活的。譬如李唐時代的名‘魚玄機’不就是嗎?倚門賣笑的,沒人瞧得起,但是們能夠鰥寡寂寞的心靈,卻是不爭的事實。更何況們也是憑勞力謀生,憑什輕視人家?

  那個娃兒如果能夠拿這上天所賜的容貌,善加利用,定能做一個青樓館中拔尖的佳人!“

  老婆婆嘟道:“干嘛?到時你要去嫖嗎?”

  老樵夫急道:“你怎么又來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陸玄霜不再聽下去,悄悄地回到了房間,心中激異常,手心直冒熱汗,細細地回想著老樵夫的每一句話。

  以前自己是個不可一世的大小姐,最鄙視的就是倚門賣笑的娼;直到自己被賣到“怡樓”,每天被狹猥著,才發覺真是一種既可悲又可憐的行業。方才老樵夫所說的一字一句猶如在耳,細細品味著,突覺也是一種神圣偉大的工作。眾人都輕視,實在沒道理。

  回想著過去在“怡樓”接客時一幕幕畫面,一段段時,陸玄霜突福至心靈,心中突然產生了一種連自己也無法相信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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